《［蝙蝠侠］史上最帅稻草人》慕光翼

7、第七章 你怎么总

　　第七章

　　月明星稀。

　　风吹过林叶间有着沙沙的静谧的回应，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泥腥味。入夜就已经是相当冷的了，火苗在布鲁斯深蓝色的眼中跃动，他将烤干的外套披在身上，小心避开了肩上的伤口，然后将从衬衫上撕下的布条，放到架起的树枝上。

　　小少年蜷缩着躺在树下，脑袋上的伤被简单处理包扎了一下，他的脸色很不安，很快就从这种不安里清醒过来。他先是从地上撑起身体坐起来，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黑暗，空洞，是他所熟悉却恐惧着的，但还有一处光源跳动着，索菲亚就坐在旁边，白皙的脸庞有着叫人心安的独特气质，他们离的很近，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得到。

　　“查尔斯。”少女唤他的名字，是修女院里的人不同的语调，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有着平和坚毅的力量。

　　她是不同的。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

　　……我无法失去她。

　　在我死之前。

　　查尔斯敛下眼睫，遮住眼底的黯然，火光下，两人的面孔都多了几分暖色，但却融不下他心里寒意。

　　枯叶燃烧，发出轻微的爆鸣声，这座林子并不大，布鲁斯经常听见有汽车从不远处行驶而过，他们熬过这一夜，去那边问问路，就可以知道哥谭的所在。

　　正思索间又是一辆机动车由远及近而来，不过却没有远去，相反是越来越近了。树林中是开不了车的，他们在近处下了车往这边走来。布鲁斯心下一惊，难不成修女院的人找到这里来了？他连忙用木棍挑灭火堆，拉着查尔斯躲到了树后，

　　刚藏好，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响起，“刚才还看到这里有火光的，怎么现在就不见了。”手电筒的光辉在林中晃动着。

　　“你眼花了吧，这深山老林的，哪有人在这里，赶快赶路去吧。”

　　手电筒已经照到了那摊熄灭的灰烬上，男人朝同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能是我真的看错了吧，我们走。”

　　脚步声再次响起，手电筒的光辉却不见了。

　　布鲁斯皱起了眉，明白那两个人肯定是发现了，才故意做出这副模样，好骗他们出去，但可以确定，应该不是修女院的那批人。

　　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比较好，他屏住呼吸，拉住了查尔斯的衣角，那片衣料还是湿的，冷意从指尖蔓延开来，叫人心口都冻得发疼，但当事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坐旁边那么久，吭也不吭一声。

　　可问题是……自己居然也没发现，他耳根有些发红，也许是冻的，也许是女孩的身体脸皮薄，反正就是有些内疚感，只能顺着衣角向上摸，握住了对方同样冰凉冰凉的小手。

　　这个突然的动作却让旁边的人触电一般飞快地抽回手，手腕上还带着的铁链顿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布鲁斯暗道不妙，一道亮光已经射到了这边。

　　“嗨，朋友何必躲躲藏藏，现在局势这么乱，不如跟我们一同前往纽约谋个出路。”经济大萧条导致欧洲大多数人民失业，像现在这么晚，还在外面逗留的，除了坏人，就是这场动乱中的失败者了。

　　话中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他的脚步却急促而稳健，三步作两步便来到了两个小孩跟前。

　　两个……高级货。

　　“福莱希，两个小女孩。”手电筒的光肆无忌惮的打在两个人脸上。“还有一个戴着铁铐，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的。”干瘦的中年人呼唤着同伴，他的面孔在黑暗中看不太分明，但那阴冷恶意的目光确实形同实质一般。

　　“女孩？”他的同伴拿来绳索小跑过来，站定在两个倒霉家伙面前，他摇摇头，不可思议道。“真是上天的恩赐啊！”

　　“哦？上天，哈！什么上天，这分明是我们自己抓到的。”中年人逼向前，“不要想着逃跑，老实听话点。”他接过同伴的绳索，将两人的双手双脚都绑起来，又去搜他们的口袋，只可惜里面空空如也，除了玛丽给他的那个塑料戒指，他没有从修女院带出任何一样东西。

　　“詹姆斯，将她们卖到哥谭去吧，不仅在去纽约的路费有了，还能够保证我们路上不用再睡下水道了。”

　　布鲁斯心中一动。

　　“不不不，她们长得足够漂亮，可是高级货色。”男人打断福莱希喋喋不休的话语，“我准备把她们带到纽约去。”他那阴沉的脸上露出令人恶心的笑容。“伙计，算算我们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你是说她们，可是？”

　　“够了！别再惺惺作态了福莱希，你别告诉我，你心里一点也没有这个意思。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年代了，你没有工作，没有钱，还想着你那个抛弃掉你的贱女人重新回到你的怀抱吗？”詹姆斯又一次打断，并摆出不堪忍受的态度，“别傻站着了，把她们两个带回大货车上。”

　　“放过我弟弟，他身体不好，我跟你们走。”布鲁斯越听越恶心，深蓝色的眼眸中露出几分冷色，他背过手，食指熟练地一点点挑开绳结。

　　“男的？”詹姆斯抓住查尔斯的衣领打量片刻后，又伸出干瘦的手指撬开男孩紧闭的嘴，粗鲁地抹过柔软的牙龈，他收回手，果不其然，指上一抹猩红。

　　“真晦气！他活不了多久了，不知道是从哪个疗养院里逃出来的，丢在这里吧，我们走！”将血液抹到树干上，詹姆斯骂骂咧咧的站起来。

　　货车就停在林子旁的一条盘山公路上，趁着他们去启动车子，布鲁斯松开一直提在手中的绳索，对付两个酒色之徒，即使换了一幅身体，受了一点小伤，对他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

　　将两个人打昏，拿走钱财，吊到树上，他循着原先的路回到了查尔斯所在的地方。金发男孩背对着他坐在地上，布鲁斯松了一口气，心中正疑惑着他牙龈出血的问题，月光下，男孩竟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

　　“查尔斯？”

　　他纤细的手腕与脚踝上尽是挫伤，鲜血淋漓，已经血肉模糊，听见女孩的轻声呼唤，男孩泛着青白的手指上面捏着的半块深色的利石，和着鲜血滑下。

　　被割断了的绳索零零散散地落在脚边，一滴，两滴，粘稠赤红的血滴溅在枯叶上，见之触目惊心。

　　他看着布鲁斯，死寂的瞳眸逐渐泛出星星点点的亮光来，如春风拂岸，柳梢初绽，那双精致如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惊喜的笑容来。

　　不寒而栗。

　　布鲁斯第一次意识到，对方长大后会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罪犯，他是修女院那个沉默寡言、懵懂乖觉的查尔斯，让他以后叫的更多的却是……克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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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货车的援助，出山林便变得很容易，可惜车中汽油并不多，走到山脚只能弃车而行。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查尔斯身上所受的伤好的特别慢，几天下来，没有一点愈合的倾向，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有时候难免磕到碰到，十分不方便。路上他向对方询问了这件事，以及为什么他的牙龈会无缘无故的出血，其实布鲁斯也多半猜到，自己包括修女院所有的孩子，都有被注射过药剂，但只有查尔斯特殊一点。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

　　他们白天赶路，晚上随意栖在林边，布鲁斯熟悉这种流浪生活，他懂得很多，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不至于在睡梦中死去，但天气越来越冷，加上为了照顾年幼一点的查尔斯，他们的行程于是慢得不能再慢了。

　　距离那件事情的发生还剩多长时间呢？他记不明白，唯一清楚的便是时间不多了，由于思绪纷杂，也不习惯夜间入睡，他的睡眠一向很浅，经常能够感受到旁边人的目光，那种静谧无声的注视，偶尔少年会轻轻起身。布鲁斯睁开双眼，将散落到眼前的金发抹到脑后，然后，他站起来，跟在对方的身后。

　　查尔斯站在树前弯着腰，单手扶住树干，他的身形佝偻着，说是扶着，不如说是手指死死抠进树上的凹痕，那纤细的手腕上一圈黑红色的伤疤格外显眼，连着铁链的另一只手捂住嘴闷闷地咳嗽着，肩膀连同全身都因此而颤抖，血液从指缝中流出，最后，他实在压抑不住，松开手靠着树干滑坐下来，血液溅到树根，将鞋底沾湿了一层。

　　他看着那滩血迹，沉重而吃力地呼吸着，眼泪顺着尖细的下颌滑落，鬓发垂下，遮住了那双赤红色的瞳眸。

　　布鲁斯站在那里，又慢慢退了回来。

　　良久，少年回到了他身边，在旁边坐了下来，这一次没有在看着他，而是静静的等到了天亮。

　　第一束阳光打下来的时候，他对布鲁斯说了一直以来的第二句话。

　　“索菲亚，我留在这里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