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神特么的 ...
-
第五章
那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午夜梦回，他还是会发现自己坐在黑暗里。
————————————————————————————————
“索菲亚，吃完早餐之后，由你将这份送到白塔那里去。”
布鲁斯敲着碗里的浓汤没动，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个索菲亚是叫的他自己，明明刚才还在蝙蝠车上，下一秒就到了这个修女院，还变成了小女孩，对的，大概十几岁样子的小女孩。
在唱完赞歌，做完祷告之后，自己被委以送餐的重任，他从贾尼斯也就是修女院的院长，负责人，一个古板严肃的中年女人那里接过食盒。
“查尔斯，查尔斯……”原身的朋友，穿着嫩绿色长裙的小女孩玛丽，在他旁边勾了勾他的衣角，“索菲亚，你如愿以偿了。”两个人并肩走在后花园的小路上，这是唯一通往白塔的道路。她以一种促狭而夸张的语气说着，然后将一个圆环形的东西塞到了他手里，那是一枚粗制滥造的塑料戒指，绿色的外壳，按下按钮，上面的“钻石”就会发出红色的光芒。
布鲁斯没办法形容这种语言，像是什么地方的俚语，带着浓厚的卷舌，还蛮俏皮的，虽然听得懂，但他一开口肯定会露馅，最好的方法，还是保持缄默。
他的目光在这个并不算简陋的小花园中巡视着，想发现点蛛丝马迹，结果却是无力的，这里符合任何一个学校或者别墅群的审美，古典的风格，体现在每一处亭落与脚下的石膏板上，除了那些洁白的神像。
大概是由于季节的原因，花园里只有低矮的松杉，期间零散地分布了几个花农，奇怪的是这些戴着手套，戴着口罩的人个个高大健壮，不太符合他们的工作形象。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没等他仔细打量，白塔已经近在眼前。布鲁斯见过许多这种建筑，罗马的粗犷，古希腊的细腻优雅，但没有一种能形容眼前这栋。
苍白而乏力的颜色，被潦草信手雕刻上几笔，于是勾勒出一幅极富有张力的画面，巨浪，雷电。蛇与神搏斗，白色的蛇腹半隐在浪花之中，蛇首立起，那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姿态，但它的脖颈却被人单手给紧紧钳住了，那人一头卷发，简单的线条便勾勒出一个沧桑坚毅的轮廓，另一只手高举着长矛，对准了蛇的眼睛。
“索菲亚，你快去快回。”玛丽看着那幅壁画，似乎是很不明白这样丑陋粗糙的图案为何对朋友有着那么大的吸引力。“这幅画你前些日子还说可怕呢！”现在就敢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
“嗯。”布鲁斯从鼻腔中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他强行忽略掉后面一句，他从食盒的手柄上解开挂着的钥匙，白塔唯一的入口和出口就是一扇上了锁的低矮小木门，虽然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但锁却是新锁，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好在下过一场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都是青苔和小水洼，倒没有多少灰尘扬起来，玛丽探着身子向里面望，入眼便是楼梯，盘旋而上，仿佛不见尽头，她说：“查尔斯真的住在上面吗？那他为什么不下来和我们一起玩？”
布鲁斯望着这些木质阶梯，脑海中有零星的记忆不断浮现，但当他努力想将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时，却总是不了了之，完全没有头绪，也许只有上去看看才能记起更多。
“也许他生了，很严重的病。”少女含糊不清地说道。
“病，什么病要永远住在塔里面？”
“也许是一种传染病…”布鲁斯想了想那个查尔斯的形象，也许是一个面黄肌瘦，病入膏肓的大头娃娃，也许是一个腿有残疾，性格孤僻的精神病患者。
像这种很少或者从不接触同龄人的小孩子，怎么说都是有点不正常的吧。
“哦~”玛丽右手成拳，敲击左手掌心。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可是这个表情没有维持多久，长着点点雀斑的脸蛋便皱了起来，“传染病是什么意思啊？索菲亚。”
……
跟玛丽简单的讲解完，布鲁斯敛了眼睫，低头走上楼梯，潮湿疏松的木板随着他的踏上而轻微的向下凹陷了一点，楼梯旁边有着半人高的铁制围栏，但都已经腐蚀成为红褐色。白塔正中有一扇小小的玫瑰窗，这倒是很符合修女院的格调，他透过那扇彩色的小窗，看到了修女院后那座有些失真的圣母像，她双手捧心，面孔正对着窗户，白色麻布包裹住曼妙的身躯，也许这样的夸奖有些失礼吧……
他收回目光，旋转楼梯的尽头是一方小小的平台，忘记说明，塔顶并没有窗户，只有平台上的围栏那里牵了一根电线，但唯一的一个灯泡也是昏暗的，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破旧藤椅的轮廓。
那里会是查尔斯吗？布鲁斯放慢了脚步，努力看清脚下的道路，向着躺椅走去，昏暗中一个粗嘎沙哑的颤音响起，像是两块木头互相摩擦着，透露出浓厚的腐朽的死气。
“你只有一刻钟时间。”躺椅上的人站了起来，他的面孔突兀的出现在灯光下。
该怎样……形容这个老头呢？瘦小干枯，他已经没有头发了，脸上松弛的皮肤耷拉着，堆积成一条条褶皱，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老人斑。但目光却是锐利的，像是一个……亡命之徒。
这座修女院可真是够诡异的，布鲁斯后背有点发冷，小女孩的记忆里肯定有这幅面孔的，不难瞧出送饭的活，她已经做过好几次了，而且还和这个所谓的查尔斯关系很好。
他正在思索间，老头已经转过身露出他后面的那扇铁门，说真的，比起楼下那扇小木门，这扇铁门可牢固多了，连墙门与墙的缝隙里都塞满了凝胶。
随着钥匙的转动，铁门被打开一丝缝隙，里面没有灯，漆黑到一点轮廓也看不到了，老头没有再将那丝缝隙扩大，他扯住布鲁斯的肩头，侧身带着少女进去里面，虽然一片漆黑，但他迈出的步伐却很大，布鲁斯被扯得踉跄，不过几秒钟，两人站定下来，抓住他的外套的手也松开了。
视觉起不到丝毫用处，听觉便敏锐起来，老头从他身边走开，从门的缝隙中钻了出去，铁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
布鲁斯皱起眉，听见黑暗里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呼吸声，而且就在他面前。
他伸出手放进衣袋里，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坚硬的东西，正是玛丽少女塞给他的玩具戒指。
他掏了出来，按下按钮，柔和的红色光芒照亮了视野。
查尔斯坐在那张木椅上，他年纪很小，也许还不到十岁，也不能算是坐，他是被绑在木椅上的，黑色的布条完全将手脚固定在了椅子上，除了黑布之外，他的两个手腕上还带着铁镣铐，沉重的铁制品将那处的皮肤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
但是并不瘦小，也并不……大头。
虽然眼睛和嘴巴也被黑布蒙起，使脑袋更好地固定在椅背，但不难从那秀丽的轮廓判断，查尔斯绝对是一个十分可爱的男孩子。
他看上去足够正常，两颊还带着淡淡红晕，只是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肌肤，让他第一眼看上去有点像是纸片做的。
布鲁斯踌躇片刻，将食盒放了下来，他弯下腰，将固定小孩脑袋的两条黑布解开来。
如果是狂犬病……身体绑住了应该是伤不到人的。
柔软的黑色布条如蛇一般滑落到了地上……
每一根短发在光线下都被描摹出柔和的弧度，纤细的，被压得有些凌乱的长睫掀了开来，他以修女院孩子特有的调皮语调同他打招呼。
“你好，索菲亚……”但那双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来，就又重新闭了上去，透明的液体立刻将淡金色的睫毛濡湿开来。
布鲁斯捡起地上黑布，将玩具戒指裹了两层，本来就十分柔和的光线就只剩下朦朦胧胧的一层了。他想，他记起这个查尔斯了。
原身因为乖巧懂事，常被派来给其送餐，院长曾嘱咐过她：查尔斯生了很重的病，不可以见光，更不能走动。
可是世界上有什么病能这样奇怪的呢？
他将玩具戒指戴在右手拇指上，本来指环是很大的，大拇指戴上去也依旧宽松，但现在裹上两层布倒是刚刚好。
因为查尔斯的手和脚是系的死结，所以饭一向是原身喂的。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个老头说“只有一刻钟时间”的原因。
食盒里装的是一碗肉粥。伙食倒是挺好，比起蘑菇浓汤来。
但布鲁斯可没有这种投喂的经验，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对方绑住手的死结，“自己吃。”
小孩乖巧的点头，布鲁斯将手中戒指举起，好使她能看清整间屋子的构造，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实木小床，灯光随着目光巡视过每一个角落，被光线扫过的地面上折射出不同寻常的细微的银白色亮光。
布鲁斯蹲下来，发现了散落在地上的，十几个已然是使用过的注射器针头。
上面并没有什么英文标注，但绝对不是什么劣质的三无产品，他没敢拿起来检查，只能到这个地方唯二生活着的查尔斯身上寻找线索。
“那是什么？”布鲁斯矮下身子，手指指向地上的注射器，查尔斯没有动作，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前者后知后觉的挠了挠脸颊，终于从记忆中翻找出来，眼前这个纸片做的小男孩并不会人类语言，唯一两句会说的话也是原主交大半年才会的。
他干脆握住小孩拿着勺子的手腕，将袖子卷起，瓷白的肌肤下可见淡淡的青色脉络，但上面光洁平滑，并没有针孔的痕迹，他又去查看手臂以及另一只手的情况，但结果都是一样。
小孩瞳眸一点点亮起来，他扯住布鲁斯的袖子，示意对方看过来，然后他偏过头，露出耳后颈下的两个针孔。
就好像被毒蛇咬伤一口而留下的伤痕。
布鲁斯伸出手去触碰那些孔洞，他的手指有些颤抖，这个修女院应该是在这个小孩身上做什么实验，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查尔斯因为他的动作有些害羞，他的耳尖泛上一层淡粉，那双静谧如爱琴海一般的淡兰色眼眸，漾起一圈圈涟漪，布鲁斯的目光触及到那双眼睛，便没有再移动了。
那双纤细带着少女秀气的手向上滑，沿着下颌，直到鬓角。
“查尔斯.克莱恩？”
————————————————————————————————
布鲁斯将钥匙连同食盒送回到厨房，玛丽在外面正等得无聊，见他出来，踩着欢快的步子便迎了上来。“索菲亚，你跟查尔斯也亲过嘴吗？！你知道的，我是说”她蹭过来，像一只小蝴蝶，“情侣们才可以那么做…”
“我们…还很小。”布鲁斯沉默片刻，陈述道“我想从修女院出去。”
玛丽依旧没有注意到她怪异的语调，自顾自梳理着卷发，“院长不是说外面现在过得很不好吗？连东西都吃不饱的话，为什么要去修女院外面？”她顿了顿，碧绿色的瞳眸有着剔透的光泽，“索菲亚，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外面过得很不好，这里到底是什么年代？什么地方？
他不想回答，懒得编造理由，又或许是觉得欺骗一个小孩子根本没有必要。
布鲁斯不是索菲亚，他来自哥谭，成年男性，而非修女院中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他有预感，自己能回去，但不是现在。
如果查尔斯真的就是乔纳森.克莱恩，那么也就是说现在的布鲁斯.
韦恩，还是一个快乐、无忧无虑的小男孩，托马斯和玛莎都还在他身边。
他必须离开这里，前往哥谭，去尝试。
布鲁斯握紧双手。
改变未来，改变父母的命运，改变克莱恩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神特么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