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之城》宋不瘦

9、卫小姐？

　　卫小姐？
　　夜色正浓，会所门口停满了车，大厅经理远远地迎过来，笑眯眯的接过他的钥匙：“我来给您停车，卫小姐等了您好几个钟头了，请她去顶楼她不肯，梁总上次给您存的那瓶酒这次要不要给您醒上？”
　　卫小姐？哪来的卫小姐？
　　“不用，”江盛把外套从车里拎出来搭在肩上，制服挺括扎蝴蝶领结的服务生在前面带路，为他推开旁厅的门，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纤瘦，长发齐肩，穿了件驼色的高领毛衣，像是觉得有点冷，抱着双臂。
　　“你要谢我什么？”江盛在沙发上坐下来，从矮几的抽屉取出支雪茄，低头翻打火机。
　　女人回过头来，圆脸小下巴，眉毛细长，弯弯的挂在圆圆的眼睛上，称不上漂亮，眼神有些恍惚，他见过这种眼神，有次老梁实在脱不开身，托他陪一个女客去了趟无人区，二十多岁的女孩，正处在肆无忌惮犯矫情的年纪，心心念念着要去无人区看黄沙漫天。
　　等真的遇到了沙尘暴，吓得缩在车座底抖成一团，哭的凄厉的不成样子。回来的途中，在四周黄沙的高速路上，一路沉默的女孩突然喊他停车，只见不远处路边站了只小鹿，歪着脑袋看着他，就这样静默的对持了片刻，小鹿甩甩脑袋跳开了。
　　眼前女人的眼神和脑海小鹿重合，“江先生，”女人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这是您的外套，”
　　“咔嚓” 江盛拨开打火机，点上雪茄抽了口，这里的大厅经理姓李，是老梁高薪从外地挖过来的，生意场里摸爬滚打淬炼出来的人精，眼睛看人带刀，怪不得肯为个女人拨他电话，原来是见她带着他的外套，以为是个重要角色。
　　“您大概是忘掉了，上次您和您朋友开车在藏区救了我，”看到他眼中的探究，女人轻声开口：“忘了跟您道谢，衣服我洗过了，现在还给您。”
　　“怎么找过来的？”江盛吐出口烟圈。
　　卫夕还以为他不会开口了，听的他声音低沉，带了点声色场合里的气息，卫夕一点点的解释：“您外套口袋里有支手机，我充上电开了机——很抱歉，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联系到您，您的通讯录里没有存号码，我只能循着通话记录找到了这里，他们告诉我您姓江。还有其他的东西，都在这里，实在是谢谢您。”
　　原来手机在她这里，还以为是丢在了路上，江盛突然觉得像是有了一点兴趣，眼前女人垂着眼睛和他道别：“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江先生再见。”
　　“怎么来的？”
　　“什么？”正要推门的卫夕听到身后的男人开口。
　　“开车了吗？”男人噙着雪茄有点含糊的问。
　　“没有。”
　　江盛按下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盛哥，有什么需要？”
　　“把钥匙给我送过来。”江盛站起身，手臂自然地搭在卫夕肩上：“走吧，我送你。”
　　靠的近了点，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混着烟草味弥漫开，他浓密的眉毛上扬，带着几分冷然的气势，鼻梁高挺，下巴棱角分明，眼里对一切浑然不在意，江盛半拥着卫夕往外走，大厅经理已经候在门外，等他出来，把钥匙交到他手中：“车子给您停到了门口，咱们这儿从国外请了个做甜点的大厨，后天就过来，您一定要抽时间带卫小姐过来尝尝。”
　　江盛接过来钥匙点了下头：“去忙吧。”
　　一出门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会所门口的橙色景观灯下，落雪飘出一道道轨迹，中央修了座高大的音乐喷泉喷泉，大理石上浮雕图案是举着爱之箭的小天使，上方是座头戴花环的希腊女神像，水柱从女神像底座的橄榄花枝蔓间喷涌而出，此时恰好播到一首欢快的曲子，水柱此起彼伏，海浪般依次倾倒，交替韵动。
　　觉察到卫夕停住了脚步，江盛回过头：“怎么了？”
　　像是喃喃自语：“下雪了啊，这首曲子。。。”她很快回过神，再没有说下去。
　　坐上车，江盛问了她地址，两人没有更多的话语，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等到了楼下，他看了眼下车的女人：“不请我上去坐一坐？”
　　小区楼洞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一直没有人修，卫夕站在门口，整个人快要隐匿在夜色里，等了片刻，江盛听到她低声说了句：“下次吧。”
　　他轻笑了下：“那就下次。”说完头也不回的掉头驱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