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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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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女人眯着眼睛,头上插着朱色的翎羽,脸上纹满了花色刺青,图案神秘诡异,身上的藏袍边角都已经磨花,露出黑的发亮的棉絮,盘坐在漆面斑驳的一张旧香案后,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
老梁尊了声大师,神色无比虔诚,“噗通”一声跪在脚下的蒲团上。
女人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老梁一看也有点急了,慌忙从皮包里掏出沓现金,小心翼翼的捧到香案上:“大师,只要能让我老婆生儿子,钱不是问题,您能听懂汉语吗?钱?money?回去我就给您修个宅子,再给您提辆车过来,您看看。。。”
老梁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来回的搓着手:”您再替我看看吧?“
半天,“大师“抬了抬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低吟,从袍子里伸出双黢黑的手,在身后掏出个盘子大的布包来,老梁眼睛都亮了,“大师”双手颤巍巍的解开了布包上的线封,慢慢打开,只见里面躺着的是。。。又一个布包,倚在门口等了半天的江盛“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大师”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愣了愣,又低下头去继续解封,等一层层的解到只剩下拳头大的牛皮纸包时,再打开,里面躺了几只干巴巴的树枝样的东西,她半合着眼挑出一只来,又把剩下的一层层封好,重新放回身后,这才把挑出来的那只递给跪了半天的老梁。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现在是十二月底,进藏的人最少,江盛把油门踩到了底,发动机轰鸣沉稳撼动,这辆车子是去年一个破产的浙商抵给老梁的,九成新的揽胜,用老梁的话说这是个除了女人和票子以外,男人最爱的车子。
沿途白皑皑的雪山刷刷的飞快倒退,雨刷挂个不停,视野还是被雨水冲的模糊不清,折腾了一天的老梁正困顿的聊赖,突然撇见路边一个红点,他坐起身叫了声江盛。等开近了才发现路边躺了个人,裹着军大衣,戴了只红色的棉帽,江盛没有停车的意思,车子开出老远,老梁像是说梦话:“你说这会不会是老天爷给我出的考题啊?检验我的善心?”
没得他回应,老梁似乎是坚定了自己的“考题论”,他捅了捅江盛:“不行,咱们倒回去看看。”
江盛停好车,老梁撑伞下去看了看,回头招了招手:“还喘气呢,感情是睡着了!”
和老梁合力把人抬到后座,老梁扶着腰大口的喘着气,江盛点烟给他抽了口,老梁笑着骂了声:“孙子,是不是心底正骂我假慈悲呢。”
江盛也抽了口,弹掉烟灰,卷起袖子去剥那人身上裹着的湿透的军大衣,剥下来才发现里面那人还套着件冲锋衣,他一下子想到了神婆的布包,“嗤”的一下笑了声:“妈的。”
扔掉烟,他腾出来只手去解冲锋衣的按扣,被折腾了半天,那人缓缓转醒睁眼,和江盛对视了秒,又合上眼睛睡了过去。这么一动,那人的帽子掉落,散下来一绺长发,“操”江盛顿了顿:”是个女人。“
老梁用毛巾蘸了点水,给那人抹了把脸,原本灰扑扑的难辨雌雄的面孔也逐渐清晰了起来,老梁也没忍住:“操,还真是个女人。”
是个女人,二十多岁,称不上漂亮,最多算是清秀。
开了有一个多小时,雨终于停了,出了太阳,照在雪峰上,折射出绚烂斑斓的光,后座的女人终于醒了,江盛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女人慢慢从座位上爬起来,像是在适应所处之境,缓了一会儿低低开口,声音沙哑:“谢谢你们。”难得没有纠缠谁给她换了衣服。
老梁哈哈笑了声:“不要客气,妹子你是大学生吗?还是文艺工作者?独身进藏?够胆量啊?”
女人沉默着没有搭腔,氛围有点尴尬,老梁为自己打圆场:“不方便说啊?哈,没事儿,不过女孩和男孩不一样,以后还是要多小心,一个人出门多注意安全,像今天这样你要是再在雨里淋上半个小时,估计就得要了命了。“
“谢谢你们。”
老梁是生意场上的人精,从赤脚的无名小卒一路大风大浪的打拼过来,还没遇见过这样不识相的人,一时不耐烦,也不再搭腔。
江盛抽了支烟出来点上,吸了一口:“你去哪?”
女人想了下:“前面是泸沽湖,有转站车,把我放下来就行。”
女人下了车,江盛头也不回的掉头开走了,老梁似笑非笑:“现在看来,你小子的魅力还是不够啊,本来这该是出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美事,谁知道碰上个冷美人。“
江盛没有搭腔,果然老梁重提旧事:“哎,我说,你和那个小然还是小柔来着?怎么回事?”
前面有辆车来回的变道,堵着路,江盛提不上速,有点烦躁:“散了。“
老梁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我看人家就不错。上次在会馆等了你两天,可怜兮兮的,现在这年头遇到一个真心的不容易,得懂珍惜。你要是真看不上,回头我让你嫂子给你介绍几个。”
江盛按了几次喇叭,把那辆车超了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