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24章—第30章 ...
-
第二十四章
再次醒过来已经到了晚上,或许自己也知道时间不多,睡得不是很安稳,梦中总是感觉自己追逐着什么,具体是什么搞不明白,可是还是拼了命的去追,一直一直的跑啊跑,追啊追,我叫他停下来等等我,可是他却一言不发继续前进,渐渐的再感觉不到,我不愿意他走掉,只得继续追,如此循环,窒息一样的感觉终于逼迫自己醒了过来。
“之之……你怎么了?梦见你娘了?怎么一直哭啊。”
有人在我脸上动来动去,我想着那个梦,最后那不明白的东西过了很宽很宽的一条河,比秦怀河还宽,一瞬间就不见了,我转了半天,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桥,眼睁睁的感觉那东西离我越来越远,梦中自己大声哭喊着不要离开我,等一等!心被揪住一样,忽然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不会游泳的,一个狠心就跳了下去,接着就窒息了,至终,那么努力,都没追上他。
“之之?怎么呆呆的,还没醒么?”手指刷过自己的眼帘,我定神终于看清眼前的人——血寒倾。
“寒倾……”我用温柔而甜蜜的口吻叫他。
血寒倾抖了一下,苦笑,“之之,你还是用平常的口吻叫我吧。”
“哈哈哈哈哈……怎么,受不住?”我笑得像个小孩子,忽然想亲他,也没压制自己,啵的一声就亲在了他的脸上。
本以为自己又得耗力气找借口了,却不料他没生气,反而很无奈的点了点我的鼻子,“你啊!快点起来吃东西,从中午睡到晚上,你不饿我却是累了。”我一惊,这才终于明白自己还睡在他的怀里,难道,从中午到现在他一直没离开么。
我爬起来,捏了捏他的手臂,“等等,你一直没动,血液不循环,虽然有武功,却还是要多注意一下的,我手艺不错,给你捏捏就好。”他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的着看我,皇家血统,长公主和他爹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生下他更是集两家之长,又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所以这么真心实意的一笑竟然百魅横生,我的脸又要红了,长得这么漂亮还乱笑,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之之!”
“叫我干什么?”我一边捏一边嘟囔。
“之之!”
“恩?”我继续低头忙活,耳朵却是翘了起来,看他有什么说的。
“之之!”
“你到底叫我干什么?”我抬头大声叫,不知道我在听着么。
“没什么,我就叫一下,之之!之之!真好听。”我的脸终于还是红了,遮都遮不住,更是控制不了,却是越加气愤了“血寒倾你发什么疯啊,这么多年都叫过来了,也没见你说过一句好听,现在说好听不嫌太迟么,再说之之,之之,有什么好听的,像老鼠的叫声一样。”我越说声气越低,想我那名字叫声还真像老鼠叫,更是羞愧得不得了。
“哈哈哈哈哈……之之,之之……老鼠叫声……哈哈……之之你还真是只可爱的小老鼠啊。”血寒倾一把拉过我,一个旋身就把我给抱了起来。
“来人啊,吩咐下去,小王爷醒了,把饭菜送上来。”
我一阵惶恐,离地面这么高可不要把我给扔下去了,遂赶紧抱住他的脖子,脸上终于憋不住笑,满面春风的依偎着他。
他把我放在桌子边,饭菜陆续的开始上齐。
“咦?有玉笋蕨菜啊?不是我们水区楼的么?”我插了一筷子过去,恩,又嫩又脆,味道真不错。
“还不是怕你离家这么久吃不惯,所以叫厨子学了这个菜,怎么样,好不好吃?”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这么期待啊,恩……
我嚼了嚼,故作难受的皱起了皱眉头。
“怎么,不好吃?那赶紧撤了。”他看我如此难受,当真以为不好吃,一抬手就要下人撤了。
“慢着,我什么时候说不好吃,又香又嫩,味道正鲜着了,不错,该奖励一下那个厨子拉。”我笑嘻嘻的看他尴尬的扬着手,一会却又悠然的微笑起来“就知道捉弄我,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古灵精怪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僵硬起来,气氛有点冷,我勉强笑了一声“哼!你那会宝马轻裘,娈童美眷,哪有闲情管我啊”他也知所言不对,立刻顺着我的话头说起来。
“轻裘美眷我不说,还宝马了,我那会哪里有宝马啊?”说着夹了一块鸡丁在我碗里,顺便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哼!我可一笔笔的给你记着啊,宝马,那匹三儿生的不是宝马么?”
“哈哈哈哈……亏得你……哈哈……亏得你说它是匹宝马。”我看他笑得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所说的,当然不是一匹真的宝马,但那匹马却也是宝马的儿子。
青雷是一匹汗血宝马,是有一日围猎圣上赏赐下来的,平时好吃好喝的养着,却不料怎么想的,到了配种季节,给它找的一匹匹英俊神伟的马全看不上,一不注意,调头就看上了一匹不甚强壮的母马,那母马并非什么名贵的品种,平时专给府上拉拉菜,拖拖草,也无什么名字投一个顺口就叫它三儿,平时也不见得有机会理这青雷,可不知道怎么的,这青雷就硬是看上它了,天天跟着它转悠,三儿拖菜它跟着去围着打转,三儿拖草它叼两口含着给送到马概,一度引来很多仆人议论纷纷,那会自己还在府上,看三儿那可怜兮兮喷响鼻的样子,实在是无奈的紧,我好笑的把他们送在了一个马概,这下就更方便青雷了,日久生情,三儿还真和它好上了,时间一久,竟然还怀上了一个小马驹。
可惜的是,三儿真的身子不好,生下的小马驹也很孱弱,一度还以为养不活,那青雷才不管这些,高兴得要死要活,整日就见它舔着自己的儿子,或者拖着小马驹的颈子要它站起来,可三儿或许看青雷对它们的儿子太过严厉了,青雷一拖小马驹三儿就在旁边拖青雷,最后一家三口互相拖着,只把个小马驹折磨的哼哼叫唤,不过这招还真有效果,那小马驹终于不堪折磨站了起来,如今可是长得越来越好了。
“你啊!连三儿也要欺负。”他又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情绪凝聚在那卸去威严的眼里,软绵绵的,似乎要把自己溺死在那里面。
“哪有……”我受不住的低头扒了一大口饭,嘟囔“当初还是我把它们送一起的了。”
吃过饭我又折腾说要吃点心,却说这点心要在外面吃才有意思,遂血寒倾还真的乖乖在凉亭摆了个桌子,一边赏月一边陪着我扯七扯八。
“哎!你说这嫦娥当初偷吃仙丹,是为了什么啊?那么好的人在面前不知珍惜,却是想那些虚幻的东西。”我看着那大大的月亮挂在晦明的长空,不知道那宫中的嫦娥会是作何感想,一日一日的孤寂,是否有过后悔了?
“那是她还没发现,她要的和她想的原来就在眼前,嫦峨应悔偷灵药,碧海天晴夜夜心,她,或许也是后悔的吧。”血寒倾随手拿起桌边的一个绿豆糕递给我“我叫厨子按你的口味做的,不怎么甜,试试吧。”我接着绿豆糕,怔怔的看着那明月,会不会有一日,血寒倾你也会发现,你要的就在眼前了?
“怎么了?之之……”
穆之之,你又发什么疯?
我连忙转头把绿豆糕塞进嘴里,也不管是什么味道,只道好吃好吃,一不小心又给噎着了,血寒倾看我呛的难受赶紧送上手边的茶喂我,一边拍我的背一边问我好点没有,一番忙乱下来,看着一片狼籍的亭子,我真的只有苦笑了。
唉!好好的地方总是被我折腾得不像样。
第二十五章
回到房间看着自己住的地方,这片地方紧紧挨着梅树假山,开窗就可以看见一片片的绿,视野很是开阔。
“小王爷您回来就好,昨天看王爷那么急,老奴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回来就好,以后可不要随便出去了。”我转头看着这个两鬓开始花白的人,这个当初守门的年轻人也老了呢。
“我知道了,易叔,你坐下来陪陪我吧。”我随意的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也不管一身华丽衣衫糟蹋成何种摸样。
“哎!小王爷,地下凉,听王爷说你身体还很虚,可不要生病了,呐,易叔这里有块帕子先垫着吧。”说着易叔递给我一块白色的帕子,虽粗糙却是温暖“呵呵,这是菊婶给您的吧。”我揶揄的一笑,拿在手上转了个圈却是没给垫着。
“就知道说易叔,你菊婶心地好才给的,我也没什么机会用,诺,快点垫上吧。”
“呵呵,我知道菊婶好,不过,为什么刘三没给,绿萍没给,偏偏给了你了?还有,这质地,这手艺,哎哟!这还锈了一朵小菊花哎。”我扬了扬手上那块白绢,笑得更加放肆,看着易叔那张日渐风霜满面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可怜易叔一把年纪,却是忌讳着我的身份不敢打下来。
那日见他对着调侃他的刘三就是一个弹指神通弹在他的脑门上,那刘三抱着头唉唉叫,易叔一转身却是笑得那么幸福,呵呵,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这一生,总算能见着身边的人有个幸福满足的。
“呐!易叔,你那么宝贝收着的定情之物,我可不敢随意糟蹋,快点收起来吧,不然菊婶知道你把她的帕子不当回事,指不定和你生气,一回头就不理你了。”说着把帕子交给易叔,看他小心翼翼的把帕子藏在怀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始吁口气,一抬头看见我还望着他,一张老脸又着火一样的红了起来。
我呵呵呵呵的笑个不停,看易叔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一急就说去弄洗澡水,火急火燎的跑了,可怜易叔那么大把年纪,却是雄风不减当年啊,跑得那么快,我更是哈哈打个不停,笑得猖狂。
一回到房子才觉得一身酸累,索性打开窗子就干干坐着等那洗澡水送上来。
易叔的效率没话说,可惜的是送到门口就跑了,只叫了几个下人送进来,隔着门给我打个招呼就溜溜的跑了,我又是一通笑,看那几个仆人像见鬼一样,放下洗澡水也都溜了。
我坐了一会,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停了停才开始解衣服。
外面那件衣服太过精致华丽到是看不出什么,揭开外套才知道,内衣都贴着自己的皮肉了,撕拉开的时候血又冒了出来,身上青紫一片,红红肿肿,有些地方都是乌黑的颜色,按了按都没什么知觉了。
趟进水里的时候那适中的温度竟然会烫得自己的皮肉一跳一跳的,我咬着牙硬坐下去,很快那一桶水竟然变成淡淡的粉色,忍着拭了拭身上的伤口和青紫,摸了摸那些关节,还好没有什么更严重的伤,很快清洗了一遍,看那一桶水也是不能见人的了,随意披上外袍,独自使劲搬到外面泼掉,叫来仆人再换一次水,撒了几片花瓣去掉那一身的血腥味儿,终于可以舒服的泡一泡了。
身上的伤口随意上了点药,我穿上亵衣,转了个圈再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痕迹,打开门穿过半个长廊走了过去。
那边,是血寒倾的卧房。
叩叩……
“寒倾,是我!”
有一会是非常安静的空寂,接着才听见他的声音:“之之?”
“是我!”
“你怎么过来了?”他问着我却是没有来开门的意思。
“你开门,我睡不着。”静了一会,他说:“之之,太晚了,明日我早早过去找你,可好?”
我沉默,有点软弱的开口“寒倾,我睡不着。”
又安静一会,我以为这次肯定是不得而入了,簌簌的立在门口,秋天了,夜晚的风吹过来已经有了寒冷的感觉,正自转过身想去园子里看看,身后咯吱一声,却是门开了。
“你想去哪里?那边不是卧室的地方。”血寒倾立在那里,一身白色亵衣,长发披散,眼神无奈。
“呃……我想去园子里看看。”想不到他还是开门了,我一时有点搞不清状况。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也不管那手像冰一样的凉,“进来。”
我被动的被他拉进室内,乖乖的被他带到了床上,厚厚的被子压上来,我仔细看着他,等着他上来,似是受不了我的目光,他叹口气,转身吹熄蜡烛,终于爬上床挨着我躺了下来。
我嘴角一咧,转身就抱住了他的身子。
他一僵,却没有推开我的手。
“寒倾,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受冻啊!”安静了一会,却是彼此都睡不着,我窝在他的肩上,呼着热热的气息问他。
“别闹!”他侧过身抱住我“哼哼!小老鼠就知道折腾人。”
“我才不是老鼠。”我假装发怒,手上使力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
“哎!还不是小老鼠,到了晚上就知道折腾人,让人睡不好的不是老鼠是什么?”他却是无动于衷,算了!我也没用大力,就不为难他了。
“那你拉我进来做什么?让你睡不好的老鼠不是应该关在门外才好么。”
“……”
我心里偷笑,打定主意,就算他说什么气我的话我都不生气。
“唉……”
他叹气,接着更紧的抱住了我,我微笑不再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血寒倾的味道,淡淡的,有股子檀香味,可惜安静不了一刻,我又问出了口“哎!怎么是檀香味啊?”我纳闷。
“什么檀香味?”血寒倾莫名其妙的问我,黑暗中我缩在他怀里他看不到我的表情。
“你的身上……你的衣服上,为什么是檀香味啊?”我动了动,更紧的贴着他。
“……”
“怎么不说?”我晃了晃他抱着我的手。
“你不会想知道的。”
“谁说的?你说我就想知道。”
我等了一会,他始慢慢的开口:“是若童……”
只两个字,我的心就麻麻的开始冒酸气。
“若童喜欢佛堂里的那种气氛,对佛堂燃烧的檀香也很中意,所以就找了类似的香来熏衣服,我见这味道有让人宁静的作用,遂也不曾多加干涩。”
“这样啊,若童难得这么有心。”我干干的开口“以后可不要欺负他,他那么个清秀的少年跟着你,你要好好的对人家。”
血寒倾不说话,我怎么觉得他生气了?气氛一时凝滞。
我惴惴难安的伏在他身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起来的时候,日光已经照进了窗口,明晃晃的一片刺得我一阵眼花。
“小王爷醒了?”绿萍担了一盆水进来,我倚着床沿看她收拾,拧了一个温热的毛巾递给我。
“王爷到哪里去了?”
“王爷吩咐说您醒了就吃点粥再多休息一会,他去三皇子那里,回来会叫您起来的。”我点点头,把手边的毛巾递给她,动了动想要起来。
“小王爷不休息了么?”绿萍赶紧扶住我,“扶我更衣吧,我去园子里转转,王爷回来再叫我。”
第二十六章
今年怕是看不到这一树树的梅花了,睹一睹这一树苍翠也不错,原来,以前不曾多加注意的东西也是如此让人挂念的,我坐在一棵梅树下面,阳光斜斜的切下来,温温暖暖的,人家说春乏秋困,还真有点想睡觉的感觉,忽然觉得脖子很痒,手一伸就要去抓——
“他身上还会很痒,开始只是抓出血来,可是不抓还不要紧,这一抓可就出问题了,到了后来身子开始浮肿就不只是抓出血痕,手一抓就是一片片的血肉,有的地方连骨头都看的见,可是他还要抓,最后一边嚎叫一边四处找粗糙地面磨蹭而死,过了一日,有些红头苍蝇流连不去留下古怪的蛆虫到处爬,爬来爬去……”手停留在脖子那里,慢慢的滑了下来。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苍白而细瘦的手指,并非珠圆玉润的那种公子哥儿的手,那指甲盖上都是死灰的颜色,我撸开衣袖,看着暴露出来的手臂,又是那种苍白的细瘦的手腕,青色的血管蜿蜒着伸展不见,再上去就是一些狰狞的错杂伤口,有的青紫,有的红肿,我一把把衣袖打下来,这样的身体,还真难看。
眺望着远处,这个地方地势较高,可以看得很远,开阔的视野里那连绵的一片上京城楼,繁华得好象一侧耳就可以听见每个人的说话声。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身后一个人忽然靠着我坐了下来,那悠然的姿态,坐地上就好象是坐在什么高贵的场所,我微笑“你个王爷这样随便也不怕吓着人家。”
“之之,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看着远处仔细想了想自己想去的地方,想了半天竟然是——没有。
这辈子还真的白活了,而血寒倾看我这么努力的想,竟也不帮帮我,只是性致昂然的看着我笑。
“笑什么笑,也不帮……”忽然想到,我被慕容誉凌绑走昏迷前想到的那个地方。
“云深寺,我想去云深寺。”我笑嘻嘻的看着血寒倾。
“怎么样,我想去云深寺,你要陪我么?”
“你在京城呆了这么久,想了半天就只想到这个地方么?也罢,看在你这么无知的分上就陪陪你这只没见过世面的小老鼠吧。”
我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理他的调侃,“呐,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血寒倾一怔,看了看日头,不过是上午的时间,索性也站起来,“好吧,赶紧把青雷和踏雪牵出来,现在去的话还能吃到中午的斋饭。”
我一声欢呼,赶紧跑出了梅园去找青雷和另匹良驹踏雪。
一路疾驰,到云深寺山下的时候真的才中午,我看着面前隐在云中的寺庙,很多香客来来去去,很热闹的样子。
云深寺是京城有名的寺庙,人家说求佛拜签就一定得来这云深寺,都说这云深寺的签是很灵验的,而且一些诚恳的香客更是不远千里来此求子或者姻缘,回去之后有些还真的灵验了,因而更是盛名远播,香火不断。
“快走吧,不然就真赶不上空悟大师的布斋了。”
我回过神赶紧跟上血寒倾的步子,既然是来这云深寺,这里空悟大师布置的斋饭却是一定不能错过了,爬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被血寒倾拉了上来,微风吹在自己身上很是凉爽,和他在大殿敬了一炷香,往后行去看见许多香客正在吃饭,有的已经吃完开始收拾了,看见我们匆匆而来,有机灵的小和尚赶紧拿出两只素碗,送上几盆素菜来。
“阿弥陀佛!我要开动了。”
早上也没吃几口稀粥,这会真的饿了,也不管对面的血寒倾是什么德行,我不理他,坐下就开始吃了起来。
“呵呵,看来,你还真的是饿坏了。”
我翻个白眼,你试试早上喝两口稀粥,然后挨到中午骑马颠簸两个时辰爬山,包准你也是这架势,当然,也难保是自己的身体不中用了,我定了定,低头不动声色的又吃了一口面前的素菜,即使是素菜这味道也还是不错的,对吃多了油腻的人,这些菜肴确实是上等。
本来很饿,可是撑了半碗之后就吃不下了,看着面前的白饭,实在是不好意思浪费,想来佛家子弟绝对不乐于见到香客如此浪费,我又吞了一口白饭,却实在是吃不下,看了看血寒倾,他吃的津津有味,一碗饭很快就见底了,如此轻易就吃完了,我怎么就……
“怎么,吃不完了?”血寒倾看我对着面前的饭碗发傻,无奈的样子逗得他凤眸微眯,竟然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算了,我来吃吧,这是佛家之地,要诚恳一点,观音大士,如来佛祖在上看着,可不要浪费粮食遭到谴责。”说着血寒倾竟然毫不介意的拿过我的饭碗,也不避讳是我吃过的饭就那样就着素菜一口口的开始吃了起来。
“哎!那是我吃过的……”
他似是学到了我的动作,一个白眼翻过来,“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有毒?”
有毒,有毒……我刚才吃过,难保不会弄上什么毒素,我一急就要抢他的饭碗,却不料他侧身躲过,不过几下就把饭菜全部解决了,我一慌,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可千万不要给弄上什么毒,不然,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你……有没有感觉怎么样?”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看了一眼我,皱着眉头想了想:“唔,你这样一问,我还真有点感觉。”
我惨白着一张脸,差点就跪了下去。
“哎!之之,你怎么了?不过是太撑的感觉,你脸怎么这么白啊,不是爬山给爬的吧?我记得你小时候身体挺好的啊……”
我只觉得要气死了,恨恨的咬牙切齿叫了一句:“血。寒。倾。”转身就离开斋堂往前面走去。
“之之!之之!你不要气嘛,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不应该逗你。”说着笑嘻嘻的就要拉住我的手。
我一惊,这里可是佛门,两个男子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一甩手就要离开,可是血寒倾本就武功高强,虽平时刻意隐藏,但这一抓却是用了力的,我一吓之下竟然甩不掉,眼看着前面两个女香客慢慢行来,见到我们两个似乎看见什么稀奇,立着定定的看了几眼才转身离开,我一身冷汗,正自绝望。
却听一女说“呵呵,刚才那两个也是来拜佛的么?如此潇洒的人物实在难见。”
“或许还是兄弟吧,看那模子,一样的单凤眼,眉目如画里的人一样好看,呵呵,小的那个还在跟哥哥闹别扭了。”
“呵呵……也是……”那话语渐行渐远,我也冷静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既然没发现,我也就不多计较了,刚才那一下子把自己的气愤之情全给剿灭了,其实仔细想想,我本就是血寒倾名义上的儿子,有人见我们牵手也未必会想歪,但一时情急,却是自己做贼心虚了。
恨恨的瞪了一眼面前依旧微笑着拉住自己的血寒倾,牵着就牵着吧,反正他不怕丢人我还替他担心什么,如此一想也就舒畅了,索性勾住他的手指,拉着就往前面走。
到了前面开始进香的大殿,很多和尚在做午课,还有一些香客跪在蒲团上诚心祈求着什么,檀香气味浓郁的飘散在空气里,轻轻念叨着金刚经的声音,和着木鱼声声,宝相庄严的如来慈悲的看着碌碌世人,庄严肃穆的气氛荡漾开来。
我心里宁静,心内一片纯粹坦然。
不由自举的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上,闭上眼的时候,静静的回想那些过往,一幕一幕,温柔的微笑的娘,那些翻来覆去的三字经,那片清澈的秦怀河,那开遍房前的兰花,那些苦苦压抑的情绪,嫉妒的,高兴的,难过的,悲伤的,喜欢的,气愤的,那个懒洋洋的日光下打瞌睡的水区小二,那些和流雅打闹的日子,一片青衣的七刹,假装愤怒的小四,可爱的菜菜和他爱着的林迁,阴沉沉的慕容誉凌,爱得绝望的应滔天,美若嫡仙其实却狠如修落的七夜秋,易叔刘三绿萍青雷三儿,甚至那匹孱弱的小宝马……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牢牢的记着所有,他们像一幅一幅的画不停的在眼前旋转,最后全部破碎,慢慢的,慢慢的,组合成我最爱的人的面容,他的嘴角,他的眉眼,他的微笑,他流光溢彩的长发,他的一身华贵,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我的爱,最初至最终。
“怎么?你许了什么愿,看你一脸虔诚的样子。”血寒倾温和的笑着问我,看我闭了那么久的眼,许是又弄什么难题找给老天了。
我仔细的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睛睁得很痛,有什么快溢出来了也不愿意闭眼的看着他。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软弱,或者泄露太多的情绪在里面,血寒倾嘴角的微笑慢慢隐去,直直的盯着我,我们两个跪在佛前,好象历经千载一样的对视,可是,有许多的事,已经面目全非……
“我佛如来观音在上,弟子穆之之在此跪拜,之之一生寂寥无名,本不愿为诸位多添业障,可惟有一愿,之之心心念念,执念颇深,还请诸佛成全。
只要他一生顺遂。
我的爱是微不足道的。
随时可以舍弃。
在天地与人间,请容之之斗胆交换,只要他一生福寿无忧,我愿意无怨无恨的死去,永世——不再爱他。”
离别纵然寂寥难堪,我却已经没有力气再不守信诺。
我是自私,我是卑鄙,竟以此贱命来相求,但,我看了看如来悲悯的眼眸,佛爱世人,就请答应我这一愿,之之就算堕入般若地狱也是甘愿。
“之之……”血寒倾看我磕头,一个比一个重,终是不忍心,一把就想把我拉起来,“之之,祈愿不必如此,菩萨看着,心意到了就行,看你的头都磕破了。”
我手一横,挡住他扶着我的手:“心要诚恳才行,就是菩萨看着才更要心意做足,不可偷懒。”说着我又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
“看你折腾的,祈愿也这么狠,血都流出来了,赶紧擦擦。”说着就拿手抹了抹我的额头,温热的手指敷贴着自己,那里火辣辣的,虽然疼痛,心里却是开心的,遂也就不太在意了。
“走吧,我们去旁边看看,听说那边有抽签的,可以看看你的运势啊!”我拉着他就往旁边跑,反正寺庙不外乎祈愿,还愿,抽签之类的,这次来当然要做足。
我和血寒倾闭眼摇晃着签筒,摇了很久,终于各自晃出了一根签子。
“似鹄飞来自入笼。欲得番身却不通。南北东西都难出。此卦诚恐恨无穹。这是什么意思啊?恨无穹?”我看着面前的红色签子,虽不明所以,却是知道这鹄入笼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惜组合起来却不是很明白意思。
“给大师看看吧。”血寒倾拿过两只竹签,直直走到旁边一个闭目参蝉的大师面前,“阿弥陀佛!大师,打扰了,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两只竹签的意思么?”
那个大师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血寒倾,再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我,微笑着也说了一声阿弥陀佛,顺手就接了过去。
“春来花发映阳台。万里车来进宝财。若得禹门三级浪。恰如平地一声雷。呵呵,这位公子抽的可是上上签啊!此卦上朝见帝之象,凡事应是太吉大利。古有商辂中三元,三元,三级也,商辂三元及第,喻步步高升之意。朝帝受职,如贫得宝,谋望从心,卦中第一,此签从心所欲,诸事皆吉!公子乃贵人之身,将得一生顺遂。”
我一听就眉开眼笑,也不管自己那根恨无穹的签是什么意思,只当是刚才菩萨答应了我的愿望,此生足已,再有什么难堪也不能入我心了。
“至于另外一位公子的签……似鹄飞来自入笼。欲得番身却不通。南北东西都难出。此卦诚恐恨无穹。此签说的是当初,秦穆公不听老臣蹇公之言,出师侵郑,与晋人战於,秦师给晋国诱入险谷,前路被堵塞,两旁晋兵抛火种磺硝,後面晋兵杀声震天,秦军自相践踏,死伤无数,不敌而至大败,三个大元帅,俱皆被擒。”老大师看了看我,血寒倾也不安的回头望了我一眼,见我笑得怡然自得,无动于衷,遂催促大师说了下去。
“进身不得,退步不能,低头直去,悉在其中。此卦似鹄投水(笼)之象,凡事多虚少实,实为凶兆啊。”说着摇了摇头,把那竹签还给血寒倾,叹声阿弥陀佛,低身再不言他。
第二十八章
“大师,那这签可有解?在下是他的亲人,实在是不愿见此凶兆。”血寒倾有点色变,我却是看那大师一直在念菠萝蜜经,闭口不言,实在有点好笑,拉了一把血寒倾,“算了,大师是高人,你何必苦苦相逼,泄露天机可是有损功德的,难道你叫大师破戒律么?”血寒倾有点急,我一拉竟然没拉动,“血寒倾,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现在好好的,有什么凶兆,你头壳坏掉拉?我今天运气不好罢了,下次运气好抽根上上签给你看,哼!肯定比你还好。”
我撅着嘴拉他,他看我这么轻松也松了口气,想想这事也真的做不得准,遂顺了我的意思从那个大师旁立起来。
“一切有为法,皆悉归无常,恩爱合和者,必归于别离,诸行法如是,不应生忧恼。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阿弥…陀佛!”大师在身后说了一句佛语,接着就继续念了下去,好象那句话不过是一句无意识的过渡。
我定了定,接着就拉住血寒倾跑了出去。
“哎?那边那么鲜艳的东西是什么?”我隔老宽一个院子看见那边很大一棵树,树大没什么,可是那树上挂了很多彩绸一样的东西。
“那是月老树,求姻缘的。”血寒倾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你在京城真是白呆了,这个都不知道么?”
“哪像你啊,肯定带很多美人上来过吧,哼!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心情好也不计较那些过去,兴致匆匆的跑了过来,血寒倾拉都拉不住,只得也跟着我走了过来。
“哎?原来是扔的这个啊,是绣球么?”我看着那些古怪的小绣球一样的彩绸挂在树上,像一个个的红灯笼。
“那是祈愿的,只要写上两个相恋的人的名字,就会百年好合,永不分开。”说着血寒倾貌似随意的看了看我,“之之,你要不要扔一个?”
“好啊……好!我要写……”
“在天国与人间,请容之之斗胆交换,只要他一生福寿无忧,我愿意无怨无恨的死去,永世——不再爱他。”
永世不再爱他啊……
“不!还是不要了。”我略微扭曲的笑了笑,“还是你来吧,你写也是一样的。”
血寒倾不再看我,拿过旁边架子上的绣球和毛笔就写上了,我站在那里不敢过去,随便写什么都好,反正肯定不是自己,也省得自己找罪受。
我立在阳光下,影子斜斜的切下来,秋日的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一天,又要过去了。
血寒倾轻巧的一个使力,那个绣球就张牙舞爪的挂在了最高处,迎风晃荡,拖着尾巴肆意的招摇。
我笑了笑,“我们回家吧,你看,太阳都要落山了耶!”
“好!”他抓住我的手,我挣了挣,没挣脱,只得放自己安静的呆在他的手里。
一路无言,踏雪和青雷打着欢儿往前行去,夕阳落在身后,映照出两个联袂的身影,我回头看了看,交叠在一起的两个影子已经合而为一了,微笑,转过头去,朝那片繁华前进。
回到王府收拾干净,看自己一身伤,表面上却是没有昨天那么狰狞了,虽然内里还是青紫一片,恐怕内部的肉是烂掉了吧,但已经没时间一朝一夕的去养了,我扣了点软膏,王府的御药还是很不错的,均匀揉散,只要再一日,这些表面的伤就看不见什么了。
重新穿上亵衣,套好腰带,我施施然的再次往那条长廊而去。
“血寒倾!开门。”我也不敲门了,直接就站在门口喊。
“门没关,自己进来吧。”血寒倾的声音有一点闷闷的,估计是在笑,我才不管他,直接推门进去,这么多年,什么都没练好,就这张皮是练得越来越厚了。
“在干什么了?”我看着倚在窗台上的血寒倾,长发还湿漉漉的没有干,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正看得起劲,顺手拿过椅子上搭着的一只厚重布巾就走了过去。
“头发还没干了,都秋天了,仗着武功好也不怕得伤寒。”我把他压在椅子上坐下,侧身挑亮蜡烛芯子,再给他擦起头发来。
“恩……”他舒服的吁了一口气,靠着烛火接着看了起来,我瞄了一眼,好象是一封信。
“谁的?”
“这个?”他扬了扬手中的信,“是誉凌写的,这个孩子,说没脸来看你和我,就写了一封信过来,呵呵!这个孩子,想当初还要争什么皇位,他个性温和,幸而没真的铸成大错。”
“说到三皇子,你当初为什么要帮他啊?”我随意的捧了捧那头青丝,柔软而顺滑,感觉真不错。
“她娘元妃临终前托给我照顾,我看他那么小又可怜死了娘,圣上也日里万机,孩子一大群,所以总是帮着他,时间久了感情也就出来了,他说要争什么皇位,我就帮他认清楚形势啊,幸而这个孩子还真没让我失望,最后也没做什么过甚的事来。”
“哦……过甚的事,当初,你还给他挡过刀了,那会怎么没见他认清啊?”我阴阳怪气的问他。
“呵呵,之之啊,你不用拿话堵我,我若不做这么一回事,他个性虽不坏,却是倔得紧,若真的一脑门心的去争那皇位,我这个皇叔啊,那可就不轻松咯,哼!那个小犊子,和你一样倔啊,就不懂得转弯。”说着拉住我的手拉我坐了下来。
我顺从的坐下来,靠着他给他擦下面的头发,那一络络的头发,和自己披散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再分不开彼此。
第二十九章
“你那个时候可把我吓死了,昏迷不醒的,哎!那后来那刺客抓到了没啊?是二皇子派来的?”
“不是。”
圣上长大的皇子就只有三个,“难道是大皇子?”
“呵呵……”
“难道真的是他?”我实在是想不通,那大皇子平时都是比三皇子还要温和的人,不像三皇子总是阴着脸,大皇子是那种圣洁的人,怎么看都不会做出行刺的事来。
“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吧。”我肯定的推测。
“恩,大皇子的娘是左丞相之女,那左丞相仗着自己是国舅做出这种荒唐事来,大皇子一气之下抛下太子之位就云游四海去了,只可怜老丞相一把年纪,气得要死啊。”说着血寒倾似想到了老丞相那张胡子拉扎的脸抖个不停的样子,偷鸡不成反把太子之位让了出来,再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我也笑,忽然觉得要和他这样一辈子平淡处着,有空爬爬山,夜坐窗台说说话,赏赏月,该是是多么美好的事啊,嘴巴一动,竟然不知不觉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当然,只要你以后不再随便跑了,我们有空就爬那云深寺,看看那月亮,只怕这美好的事做多了日子过得久了,你也嫌烦啊。”血寒倾答得顺口,太顺口了,一点都不真实。
“呵呵……晚了,睡吧。”我欲把手上的布巾放下,一起身却见自己的头发和他的缠绕在了一起,血寒倾怔怔的看着,一起身就把我手上的布巾随意扔在了桌子上,“别管了,明天叫绿萍来收吧。”说着拉着我就躺到了床上。
一夜香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和血寒倾到了床上还絮叨了很久,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就扯些细枝末节,竟然也会是那么快乐。
第二日早上醒来得很早,血寒倾似乎是要上朝去。
“小王爷醒了告诉他本王去宫里一趟,回来和他吃午饭,还有,叫秋萍备好早膳,之之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弄点有营养的银耳稀粥之类的准备着,醒来叫他一定要吃点。”
“是。”绿萍一边给血寒倾穿带那些朝服,一边整理细节,不过一会就离开了。
血寒倾静了一会,我本以为他就会离开,却是反而往床边走了过来,我一时不知摆什么表情好,只得索性闭上了眼睛。血寒倾掀开外面那层薄纱,立在那里看着我,过了良久竟然伸手抚摩了一下我的脸,像对待情人一样留恋的摩挲,我想笑,想着睁开眼睛算了,却不料……
一个吻,或许算不上,只是轻轻的点触到自己的唇上,温热的触感,是他的唇,稍沾即离。
我躺在床上,抱着昂贵的江南丝绒被,这种丝被是一根一根纱织起来的,是许多的织女连续织半个月才有这种成品,确实是好质量,竟然这么用力的揉戳都不破。
血寒倾已经离开,我却不想起来,想不通他的举动,也罢,这么多年就没懂过他,一个算不上吻的吻又说明得了什么呢,赶紧爬起来,趁他离开去皇宫的这段时间先去水区看看吧,过了两日也不知道那里成什么样子了。
梳洗完就往水区楼飞奔,半路遇上易叔担着个小盘子追我,停下来等他跑到自己面前,才知道那盘子上搁着的是给自己的粥,早上血寒倾交代下面熬的银耳粥,一直温着等自己吃,却不料我一撩腿就跑了,想是秋萍没法子,这才叫易叔追上来给自己吃的。
喝完粥到水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水区前面热闹非凡,我隔老远就看见小四在门口摇摇晃晃的挤来挤去,大堂里也有很多人,跑进去流雅却是不在,我只得又跑出来找小四,小四一见到我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扑住就把我拉进了人群里面。
到了里面才知道,原来这是招人了,小四有才,真的听我说,写了个告示贴在水区旁边的一面墙上,不料反响不小,那天我离开的第二天就有许多的人来询问,小四没见到流雅和七刹不好做主,只得说明天来面试,掌柜的来选人,想不到流雅今日不知怎么的还没来,七刹又不好出面介入水区表面的事,所以一直就是小四撑着,见到我是真的高兴了一把,只可惜苦了我,一进去就被人淹没了,只得叫他们一个一个的来,也不管那些手脚乱抓,看到歪瓜裂枣的直接删了,略微不守规矩的也打发走了,一通杀伐下来剩下的就是些年轻手脚灵活的人,再把那些居心不良的手脚白嫩的弄走,最终剩下不过百来人。
现在真的庆幸易叔赶上了自己,不然来水区吃饭真的是痴人说梦,还没吃就先饿死了。
“哎!小四,你说为什么应征的有那么多啊,排除那些来探消息什么的人之外,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想来水区啊?”我看着那长长的一条队伍,虽然只有百来人,却也是挺壮观的,我趁喝茶的工夫跑进来喘口气问到。
“你是从来没缺过银两,不知道人间疾苦,要不怎么不知道,水区的工钱可是人家别的酒楼的三倍了,我们水区一向人手少,也不希望搀杂些乱七八糟的人来,这次招人可是个肥缺,那些家境不好的还不得卯足了劲的冲上来。”小四翻个白眼看我,我苦笑,不是我不知道人间疾苦,只是小时候和娘在一起没银子花,跟着血寒倾之后他叫帐房给的那些自己又没怎么动过,还真不知道什么物价工钱的贵贱。
喝了点茶水又接着去门口坐着审人,一个一个的询问打量,一阵子折腾下来又只剩下个七七八八,看着剩下的十几个人,有几个确实不错,其中一个少年叫夜影彦的,他自己说家境不是很好,却很懂事,一双手很明显是做过事的,也读过书,回答清楚,语气虽然温温淡淡的,眼神很急迫,想来是很需要这份事。另一个是叫悠游的,很小巧的孩子,眉目清秀,才十几岁的样子,说是家有一个爹爹生病急需用钱,这才来水区找事做。最后一个叫风提子,很单纯的摸样,弱弱的样子,只怕不会选上,在水区做事这么弱势只怕要被吓哭。其他的还有几个也很不错,我看了看手上的名单,接下来就是流雅的事了,大概会留下五个人,只希望那几个孩子会被留下来。
到了中午,流雅才一身零散的过来,他说半路看见了菜菜,那个孩子一脸气愤,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大街上就施展开了轻功,流雅看着不对就跟了上去,只可惜那孩子武功不错,围着上京转了一个圈,后来脸色平静了点,似是发现有人跟着,又转了几个弯,竟然就不见了。
我想了想那颗黑寡妇,菜菜毕竟有武功和毒药保护自己,只怕不会出什么事,再不继,也还有林迁。
第三十章
遂安抚了流雅几句,等和迟来的流雅交接完,已经错过了午膳时间,一路急急忙忙的赶回王府,小四看见自己的狼狈像一直嘲笑,我却是故不得那些了,只想见他,一刻也不想耽误。
回到王府听易叔讲他已经回来很久了,我一路跑过去,到了大厅竟然见血寒倾还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面前的饭菜没撤,半壶酒却已经是空了。
“怎么不吃饭?喝酒伤神。”
血寒倾抬眼看我“你回来了,吃过了么?”
“没有。”我摸了摸肚子,一直忙,到了现在已经是扁扁的了,随便的坐到旁边的位子上,看着一桌的饭菜,却是没什么胃口。
“我叫厨房弄点热的上来吧,这些都冷了。”
“唔。”
不过一会的工夫,绿萍和秋萍就送上来了一些菜肴,热气腾腾的,我就着面前的碗咬了咬菜梗,腻腻的,总感觉不舒服,脖子很痒,我随手抓了一下,可是不抓还好,一抓不知道怎么的,像惹上什么脏东西一样火辣辣的更痒了。
我放下手上的筷子,根本吃不下。
“怎么了?不是没吃饭么,多吃点,看你晚上一把骨头,若不是知道你和我一起吃饭,还以为王府亏待你了。”说着就夹了一块鲤鱼肉细心的挑了挑,竟然送到了我的碗里。
“恩,可能天气有点热吧,吃不下。”我重新拿起筷子著着鲤鱼吃了起来。
“都秋天快冬天了,上京天气虽然总是很干燥,可有的人已经开始穿棉袍了。”血寒倾笑了笑,“你不会是为了陪我才说没吃吧。”
“我……”算了,就当是吧。
我放下筷子“你知道就好,那就不要只顾着喝酒了,明知道我陪你,你还一杯一杯的灌,怎么了?今日进宫,可是皇上说了什么?”
“没有……只是……”血寒倾低头看着面前的竹叶清,浅碧色的酒液,淡淡的香气,脸上有为难的颜色,“我……”
咬了咬嘴唇,忽然不想听。
“啊!我今天去东面的水区楼 ,碰见那有卖糖葫芦的,很多的小孩子围着,红红艳艳的,我现在忽然很想吃,怎么办啊?”我无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苦笑的看着我,或许还松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左右还有小半日时间,你若真的想吃我们现在就去好了。”
出得王府,也没多作吩咐,就两个人逍逍遥遥的往东面而去,东面那边挨着城门,每天来去的人很多,很是繁盛热闹。
不过几个府邸和大道的距离,一个转弯,热闹的街市就出现在眼前,或许是下午的时间,虽不至于冷清,但和上午相比人却是少了许多,有许多的小摊子或坐或立的蹲着几个卖东西的人。
我细细的看了几眼,没找着早上的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儿,既然不在遂也就不甚在意了,但好歹来了就四处瞧瞧。
拉着血寒倾看了一些古怪的东西,平时不甚多注意,有些东西竟然还是从西域弄来的,譬如面前的琉璃,有的是杯子,有的还是镜子,仔细一看竟比铜镜清晰许多,手艺仔细,实在是只能叹一声巧夺天工。
血寒倾看我这么兴奋,不但不加干涉,竟然随着我的步子也四处查看了起来,他走到一个卖饰品的小摊,拿起一根簪子看看,招了招手,却是叫我过去。
我放下手上的一盒形状古怪的东西,转过身过去。
“簪子?”
“恩,怎么样?”
簪子通体是浅淡的水色,一丝血红在里面流转,阳光照着好象是活的一样,头部一只含苞的兰花形状,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如此剔透清雅。
“恩,不错,很好看。”我点点头,难得这外面的小摊子能看见这么雅致的东西。
“呵呵,公子眼光不错,这一只簪子可是小人从西域托朋友带过来的,水晶和玛瑙混合着做出来才有样这晶莹的效果,本是小人娶亲时送给娘子的,不料娘子嫌这东西太过金贵不肯带,倒不如卖些银子胡口实在,遂叫小人把它买了,公子喜欢的话倒可以把它买下来,公子放心,整个上京断不能再找到第二只相同的了,送给心上人正好。”
血寒倾看了看,摩挲了一下那兰花的形状,一抬手竟然把它插到了我的头上。
“诶……”我一惊,就想把它拿下来。
血寒倾拦着我的手,看了看我的头上的簪子道:“之之,不要取下来,你皮肤白,头发很黑,我就知道配你挺好看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示,看了看那卖东西的年轻人,已经是呆呆的了,索性沉默。
“多少银子?”
那个卖东西的小摊主人已经混乱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一会才回神答道:“啊!哦……六十两,这个可不是哄骗公子,小人当时确实是这个价钱……”血寒倾随手扔下一锭金子,拉着沉默的我就走开了,那个卖东西的年轻人痴痴的望着我的头顶,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为什么送给心上人正好的东西,一转眼就插在了一个男人的头上?
我看了看旁边的血寒倾,他慢慢的眯着眼微笑,我也微笑,或许,这一刻,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喜欢我的?我没问,有什么关系,这一次,答案是错误还是正确,我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权利去认证。
或许是我太过沉默不如平时聒噪,血寒倾奇怪的看着我。
我微笑:“太阳快下山了,不如我们去看夕阳吧?狼居胥的景色不错,可是就是有点远,看来今天是去不成了。”
血寒倾也不管我一会东一会西,纵容的看着我,“其实不只是狼居胥山的景色,你跟我来。”
我们一起转来转去,渐渐的离了闹区往南边而去 ,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热热的,如此行了一刻钟再转个弯竟然就是个小镇子一样的地方,血寒倾拉着我,穿过镇子,转过巷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而豁然开朗,竟然是——
一条河?
我看了看他,怎么从来没见过还有这么一条河,河面很宽,岸边一侧是柳树的枝干,河水清澈,鹅卵石都是圆滑而白皙的样子,有几只小小的鱼苗转来转去,一摆尾巴就去得远了,更远点的河水中央是一个大大的伫立的石头,高达数米,实在是难以想象这块石头是怎么到这里的,石头的周边是一片菱角样的植物依趁着生长,也是干净的样子,水流平缓,底下水草悠悠的晃荡,可以看出是活水。
“呵呵,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初地方。”
血寒倾看我喜欢,笑嘻嘻的一把抓住我的手,“带你去看更漂亮景色的地方。”我没防备,他一个使力,竟然用出了轻功。
“诶……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不言语,在水面一个轻点,抱着我就飞了起来,轻轻的几个踮脚,竟然就上到了河面那数米高的大块石头上。
他放下我,“之之,你看西面。”
我转个身,这一辈子,或许直到今日才看到这最美的景致。
西面的太阳斜斜的挂在那里,橘黄的颜色,已经脱离了炙热,只剩下一点温柔的光照着大地,那片苍穹的下面是一片片的城墙和房子,整个风情上京沐浴在这片温柔的光里,朦胧的竟然还可以看清楚皇宫和御院的样子,这个很高的石头,竟然占尽优势,把京城也比了下去,仔细的看了看,竟然发现血寒倾的王府也可以看清,血寒倾的梅圆高处也可以看见皇宫,却只是一些精致的宫殿房顶或者一个棱角,这里,竟然可以俯视一片落日烟华中的紫荆城,实在是个奇迹。
那夕阳温和的光照在那些宏大的屋顶反射出一片彩光,随着时间和角度不同,竟然也是不断变化的,我呆呆的俯视那片繁华之处,满心感动,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块大石连接着河岸,不知是多久以前来到这里的,日积月累,竟然有二十余米高,很久以前和皇上一起比试武功,爬上来竟然发现这里可以看见所有的上京景致。”
“这真是奇迹,它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啊,附近也没什么石头,它却是立在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