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伫足暗影

1、我的出生

　　我是这个妓院的孩子，我的母亲是红极一时的女人，而我，是母亲和一个不知名，但身份极其显赫的人生下的孩子。以至我的母亲在生育我的期间，也是锦衣玉食，众星拱月。母亲的美像国画，说不出来的氤氲水汽，即便是我，仅仅看过画像，就为之倾倒，不是因为她有多美，多么艳丽，只是她真的足够吸引任何一个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美丽至斯，是会引起不满的，女人的心从来都无比歹毒。她的死，我才仅仅1个月，有人说她是病死的，有人说她是自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死的时候却无法延续她的绝美，她死的很难看。在妓院里长大的孩子总是懂事得早，我一直一直认为我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或者被人谋杀的。我看惯这一切女人的把戏。
　　母亲死后，我的父亲却无法把我带会他的家，不过，也算有情，把这闻名遐迩的妓院买下，交给昔日母亲最要好的姐妹曲姨管理，条件是，我要好好长大，不能步我母亲的后尘。曲姨是一个好人，不过仅仅是对我。不过也是，如果不是我的母亲，不是我，她现在还在受人压迫吧。
　　我11岁，曲姨给了我一个人皮面具，是一个极丑的人皮面具。我开始很排斥它，曲姨说因为我太美了，天下男人多是好色薄情，我不能把这样的美丽张扬出来。那时的我，已经闻名遐迩。我最终带上了人皮面具，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笑了，原来我拥有的不过是一张脸。我对曲姨说，以后就不会有人对我有兴趣了。
　　曲姨不愧是老江湖，第二天当朝六王爷，就来讨我做他的妾。我冷眼看着这一些，曲姨说我死了，暴死。然后扔出昨天真的暴死的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姐妹，她的脸被划花了，曲姨说是一个嫉妒我的女人干的。六王爷是一个年轻好色的笨蛋，看到死人早就腿软了，于是就下令，厚葬。这个姐妹生前没有享过富，死后得此厚葬，也是不错了。
　　从此，妓院里多了一个颖，少了一个原来的我，我的名字以前从来都是借用我母亲的。现在我叫颖，是曲姨的小朋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名字换了一个，多带了一个人皮面具。到了晚上，我总是要把它卸下，凝视镜中的自己，曲姨说我的美已经超越了我的母亲，是真正的最美，普天之下，难有第二个。
　　我不需要人服侍，从来都不要。不知是哪天晚上，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闯入了我的房间。她看着我的脸，结结巴巴道：“颖小姐，你......”曲姨出现在门口，迅速地拿出腰间的匕首，轻轻在她吼间一划，血箭从丫头吼中喷出，溅了我一身，我不是没有看过死人，只是这是真的第一次感受到鲜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了。曲姨叫来她的人，带走了小丫头的尸体。
　　我叫住了，说：“厚葬。”曲姨点点头，“只能怪她命不好。”不过，在这个妓院里无声无息死去的女人并不少，我懂。这里充满了血腥。有的，是曲姨杀的，还有的，我就无从得知。我的身体抖了一下，我突然觉得人的生命是如此轻贱，是如此脆弱。曲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说：“你不要害怕，有你曲姨在，你不要害怕。”
　　我14岁了，这14年间，我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了，深情的，绝情的，烧钱为了女人一笑的，从来没有我认为好的。也许我心中的人完美无双，英俊而霸气，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这样的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我越是想要。我不能一辈子靠曲姨，这个世界，我只能靠自己，或者，靠我可以靠的男人。身世浮沉，谁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和这个小丫头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没有人会为你叹息。
　　曲姨看出了我的心事，她告诉我，我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我是凤凰，我要飞。曲姨告诉我，我妈妈年轻时，曾认识一位高人，住在骊山上，也许只有他能在这乱世里保我周全。北方的战争已经开始，长安也不会一直安宁。美人，在乱世就是一个悲剧，今天可能是他的，明天可能又是别人的。曲姨叹了一口气，“你走吧，到你改去的地方去。”天下茫茫，哪里才是我该去的呢?“今天有这个小丫头，明天还有别人，这里，你还是别待了，大漠上的人要夺回他们的一切了，朝廷昏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弃城，曲姨也活够了，而你，还年轻。我们是女人，不需要做什么伟业，但，也不要枉死在外族人的铁蹄下。我叫人给你收拾，明天就走。曲姨累了，你也去休息吧。”曲姨的决定永远都是像风一样的。
　　我曾经认为这里会是我一辈子的家，有曲姨，有安定，就是家，我要去另外一个地方，那个骊山上的高人，一定很老很老了吧，他能保我多久呢。我拿起梳子梳理我的一头青丝，镜中精致的脸，我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呢？
　　或许我早早该想到朝廷的安宁会因为这荒淫的皇帝而岌岌可危，虽然，我身于这纸醉金迷，似乎与世隔绝的妓院里，我们这里人什么事却都是最先知道的，前线已经节节败退，即使今天晚上不是因为这个小丫头，我也该离开了。我的父亲，他是谁，我还一直不知道，曲姨说她也不知道，或者，根本没人知道。
　　摸着这里的藏书，我都已经看过千千万万遍了，算不算满腹经纶呢？我的心，想野马，想要奔腾，又想要安定，可惜，我注定不能建功立业，因为我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