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篁》柳叶无风

2、夜宴（二）

　　第二章夜宴（二）

　　门口出现一抹白色身影，在黑色的夜空下，外头隐约的灯火，带出出尘的飘逸。来人解下轻薄的狐裘披风，递给立在一旁提着宫灯的翠衣侍女，侍女接过，做了个揖就退下去。

　　现在虽已入冬，倒并不能算冷，反而像二月的春天，暖暖的，即使是夜晚，也只是有些微凉。但来者，穿带上了狐裘，不厚，可也不薄，足见来者十分畏寒。

　　九皇子卿篁，静静的走向殿内，不见惊慌。只听环佩叮咚。在离阶梯十步左右站定，轻轻一拜，悦耳、干净的声音在殿内扩散开来，仿佛投入水中的石子，荡起一阵阵涟漪。

　　“卿篁给父皇请安，给各位皇兄请安。”

　　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不知有几人知道，众人为这悦耳的声音迷惑，还有几分在听？

　　“免礼吧，卿儿为何迟来？可是身体尚未康复。”上官皞拿起白玉酒杯，缓缓摇晃。透明晶莹的清酒在杯中回旋，眼神变得深沉，看着前不远处的人儿。

　　“身体无恙，请父皇赐罪。”说完又是一拜。

　　“卿儿，起来吧，身体无恙就好。回到自己位子上去吧，宴可开始了。”

　　“谢父皇。”卿篁再次一拜，走回自己的位子。将坐之时，用眼扫了一下大殿，冷漠的眼神使看向这边的大臣立刻收回视线。九皇子虽甚少见，可是惹其不悦，怕就连如何死也不知道。毕竟是位皇子，身份尊贵。

　　卿篁坐好，正对上身边大皇兄晖晔关心的眼神，只是稍微摇了下头，以示无碍。就安静的坐在那里。

　　大殿略显安静的气氛再度在皇帝身边的李总管一声，“奏乐”打破。

　　轻柔婉转的萧声率先响起，随之而来的琴声从仅隔屏风的侧殿倾泻而出，与萧声交相辉映，气氛再次热烈。

　　李检珏看着相隔不远的卿篁有些出神，回味着刚才那最后一眼，觉得别有风情。直到宋愆在他耳旁轻咳，这才唤回注意。

　　“那九皇子可真是受宠，这样的宴上迟来，皇上倒是一句也不责备，反而关心，疼爱有加。”

　　“恩。”朱检珏随口应声，眼角还瞄着九皇子。

　　宋愆瞧见朱检珏刚才目不斜视的盯着九皇子，那眼神，好似见着肉骨头的狗，眼珠子很不得粘到对方身上，多失态。噢，不，主子才不是狗。唉，红颜祸水，公主可就难办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端正坐好，喝口小酒，欣赏别于自己国家的舞蹈。

　　“呵，九皇兄越来越有气势了。刚刚那眼，那气势，有几人能有啊。”霂筱夹了只虾仁扔进嘴里，小声的说道，语气中含着几分崇拜。

　　六皇子璟看了看斜对面端正坐着，略低头的九弟，扫了周围一圈。众位大臣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演，不禁有一丝好笑。早闻九弟的冷淡，父皇的疼爱，今日是算看到了。

　　嘴角不明显的弧度在见到初午国三皇子朱检珏望向卿篁过分热切的眼神冷了下来，心中不悦。

　　九皇子卿篁甚少出席宴会，加上身体不好，又未及弱冠自是没有任何官位。平日里大多居于自己的名为“空”的院子里，大臣也不易见到。开始见到时，大臣为皇帝对九皇子的放纵，疼爱感到惊异，同时为九皇子的美貌惊艳，久到后来几次就习惯了。

　　今日的事，大臣也是见怪不怪了，可对九皇子的惊艳还是呆了一会儿。整个大殿之上最镇定的除皇上之外就是“休眠”的两朵奇葩，看似风流微眯着眼的四皇子珖和五皇子胧。

　　璟细细地打量卿篁，发现这个只比霂筱大一岁的九弟，不知比霂筱安静多少，气势上更是不知强多少。冰冷的气质，淡漠的外表，似乎不把世上的一切放在眼中。从进大殿以来，就不见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精致的五官，及腰的黑发只是用一枚玉环简单的扣住。白皙的脸孔，较好的遗传了沐妃的美貌和皇上的英气，漆黑的眼睛映着大殿上的一切，那么清晰，那么明亮，可却没有一丝温情。记得两年前的家宴上，都不见今日的冷淡。月白长衫，腰间系着五彩攒花结长穗宫绦，羽衣飘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心中泛起异样的感情，稍纵即逝。璟也就不是很在意。

　　在璟思绪千回百转之时，上官皞将众人各自的神态收入眼底。幽深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想法。勾起嘴角，品尝这三十年清酒的醇香。

　　对于引发骚动的主人公，卿篁则平静许多，

　　一阵急促的琵琶声回荡在大殿上空，先前的丝竹之声已不知去往何处。琵琶声声清脆，忽而低沉，如夏日的阵雨，倾盆而下，忽而拔高至天际，似要划破云霄，又突然落下，如在耳旁昵昵私语。唯见一女子从偏殿隔着屏风，在众舞姬簇拥下缓缓走来，殿中的气氛再次一滞。行到殿中，弯了弯腰，行了个简单的礼。其间女子手指依旧在弹，并未停顿。流畅的琴声在指间飘出，随之笛声响起，沉重的鼓声也附和。女子灿烂一笑，天地也为之一亮。身影开始随着音乐舞动，手中的琵琶似是特别制作的，小巧，但音色很好，犹如灵巧的猫儿，伴着女子舞动。

　　音乐时而激烈，时而缠绵，一如女子那柔美深情的爱恋，殿中女子身着淡黄色纱裙，在艳红的舞姬中格外显眼，黄色的轻纱下，美丽的面孔若隐若现，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转盼多情，平生的万种风情悉堆眼角，美，别于卿篁的另一种，女性的美丽。

　　可见过了卿篁之后的大臣，此时的惊艳减少了不少。

　　强烈的颤音一响，终是一曲终了。女子半跪，淡黄的纱衣铺满身边，宛如一朵盛开的睡莲。

　　“初午国晴晚见过皇上，愿皇上万福。”

　　“好，精彩的表演。”上官皞微笑着，拍手赞扬。

　　一旁的霂筱跟着拍手，换来了左相和八皇子皊的白眼两枚，无奈下，咂咂嘴，安静下来。与其他人，听皇上说话。

　　“谢皇上夸奖。”朱晴晚泛起谦逊的笑容，更美丽动人。

　　“四公主远到而来，更是亲自为朕献舞，朕可要让皇子好好招待你，李总管。”

　　“奴才在。”站在一旁的李总管应答。

　　“前个不久，进贡的物品里，朕记得有支五凤挂珠银钗很适合公主，回头给四公主送去。”

　　“奴才遵旨。”

　　“启禀皇上，晴晚粗心，可不敢担着这么贵重的东西，皇上的夸奖可是最好的奖赏。”朱晴晚微抬螓首，脸上淡淡一层水粉胭脂，略红的两颊。

　　“四公主莫要推辞。”一句话，不容推脱。

　　“谢皇上恩德。”

　　二皇子旁的朱检珏也起身谢恩。殿上的官员神色各异，皇子们怕也在心中把心思转了好几个圈。

　　璟坐在一旁，抿了一小口酒，感叹道，这酒是不是也要弄上一些到自家府中。

　　左相看着殿中的四公主，五凤挂珠银钗，单是有凤的钗子，可非一般人拥有，何况是外族公主，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一场夜宴也近尾声，而天边那厚厚的云层在接近，一场大雨即将来临，纷争也将开始。

作者有话说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