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T传说》晚唱子木

6、抹杀•背叛(中)

　　如果你是可凯的话，那么，璇雨呢？
　　暝海静静地眺望着一直照顾的女孩，哀戚不已。

　　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时候遇见她。只记得在漆黑的夜空之中闪烁青蓝色光芒的星星，那好像梦幻一般的奇景。

　　“暝海，从今天开始保护公主吧，去保护妖精一族的后继者，姻姬大人。”
　　“是的，父亲大人。”

　　大概是璇雨在他生日那天消失之后的不久，第一次从父亲口中接到任务。弗雷雅的虬枝翠叶恩泽着整个城市，夏天如期而至。空气里面弥漫着一阵淡淡的草香，舒适得让人很容易嗅着嗅着就进入梦乡。
　　笔直帖服的深蓝装束和头发一样的颜色，一直长伴在自己身边的普通铁剑如今变成了父亲亲自授予自己的碧鞘长剑。从今天起，他就能够开始独当一面了吧？为了不输给任何人，更是为了保护两个亲爱的妹妹。
　　父亲领着他，来到祭长家的木屋拜候领命。
　　充满古色古香的木屋，正间屋子里面一桌一椅据说都是用弗雷雅上的神木制造，有辟邪防护的作用，整个树海，也只有祭长这拥有纯正妖精血统的一家才拥有的特权。
　　就连走进来的那一刻都能感觉到格外的神清气爽。

　　“呵呵，这就是你家的孩子暝海吧，长得这么大了？”祭长从大厅中央的长椅上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抚了抚暝海深蓝色的头发。他有些胆怯地单膝跪在那里，不敢抬头半分，一直认真地听着父亲和祭长大人平凡而客套的对话。
　　原来祭长大人也不是那么地令人害怕。
　　希望能够留下好印象就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腿开始有点发麻了。但是他们仿佛还完全没有发现似的继续高兴地聊着天。那个……父亲大人，还没有好吗？尽管这样想着，他却始终没有出声，依然装作一脸平静地跪在那里。
　　因为这是明灵族的规矩。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等到身体快要虚脱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祭长大人让他起来的声音。
　　“姻姬应该就在外面，你去见见他吧，暝海。”
　　“是的。我明白了。”
　　暝海如释重负般站了起来，挪着小步走出了木屋。

　　他并不知道她的样子，每天都沉浸在训练之中的他几乎可是说是不问世事。更何况，作为妖精一族后继者的公主，只有在一年一度的明灵族成人祭礼才会露面，而离这个早已预订好的日子，本来还有一个月。
　　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公主，一定是无比高贵的大人吧？纵使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木屋的外面是满眼茂密的翠叶，纵横交错，隐天蔽日。从来也没有如此接近弗蕾雅的本体，大地生灵的气息，葱郁碧绿的世界，迅速把他的全部思绪紧紧包裹。
　　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情。
　　这就是他们明灵族人一直信奉着的神明的力量。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只蝴蝶从他的眼前翩跹而过。
　　“啊，抓到了！”
　　一瞬间，他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倒，一时反应不过来笔直地往下坠。
　　婆娑树影之间传来噼噼啪啪的断枝声。
　　“啊啊啊啊啊！！！”
　　恍惚之间，他朦胧地看见了胸前透明的巨大翅膀。纯净得耀眼，纤细得澄清，就好像一只从天而降的蝴蝶天使。

　　来不及思考了，他伸出左手死死地抓住一段硬实的枝干，连同怀中不知名的轻飘飘的“物体”也一起紧紧抱住。
　　“呼……总算停下来了。”他低头喘了喘气一脸不满地盯着突然“杀出来”的神秘人物，正想好好教训一下，看见对方的时候却惊讶得不自觉目光呆滞。

　　“哈哈，抓到了！”
　　怀中看起来还只是幼女外表的小女孩兴奋地抓住手中的蝴蝶大喊大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危险的处境。
　　拜托，他们两个现在可是半吊在空中好不好？
　　“喂，你没事吧？”向来对突发事件训练有素的他赶紧抱起她轻轻一跃，安全着陆。
　　“啊！？”仿佛突然猛然醒觉，那个青蓝色头发的女孩一下子把他推开，他又一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她摆了一道。
　　啊，痛、痛……
　　刚刚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的暝海生气地擦了擦嘴角的泥巴，没好气地站起来正想发泄的时候，却看见对方轻盈“漂浮”在半空的身影。
　　特别是那双隐约可见的翅膀。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莫非是……！？”他一字一顿地吐着话，手心不知不觉沁出了细汗。
　　云悄悄地蔓延了过来。夏天的气息迅速地收敛起来，天空被一阵灰暗所掩盖。那纯白丝绸上衣，短小的帆布裙后面鲜红而不太整齐的缨络结，她的眼睛像是在漆黑的夜空之中闪烁青蓝色光芒的星星，那好像梦幻一般。

　　那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奇景。

　　她用小孩子特有的稚嫩声音向他介绍：“初次见面，我是姻姬。”

　　转瞬十年。是的，自从遇见她开始确确实实已经经过了十年的光阴。不知道何时开始她会自己对着天空傻呼呼地微笑；不知到何时开始她会偷偷地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不知道何时开始她喜欢上野林里面的树妖菌。

　　“暝海哥哥，你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额……没什么。”他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平常的装束，平常的面孔，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不过，打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摆弄着裙子后面的璎珞结，是那里么？
　　他饶有意味地盯着她笨拙的动作，故意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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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转过身来生气似的喊起来。
　　“是结子啦！结子！真是一点观察力都没有。”
　　“哦，那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呢，公主大人。”他好笑地扬起嘴角。
　　“这个是朋友……额，不不，没什么了。”她在说到一半的时候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便没有说下去，继而转身继续她的傻笑。
　　“好了，我必须走了，暝海哥哥，我在落日之前会回来的，帮我瞒着爸爸哦！”她轻轻地踮起脚尖，取走了挂在树梢上的花蜜蛋糕，美滋滋地拜托他。
　　真是的，还以为是给我的呢。
　　他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谢谢！”她扬起那透明的翅膀，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后转身离去。
　　“蛋糕下次再给你做吧！”天空之中远远传来她的回声。

　　他当然也不是轻易松懈的守护者，已经这么久了，却始终让姻姬巧妙地躲过自己的跟踪，只有这次，一定要……

　　是的，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那一天，隐约看见他守护的公主大人和一个长发的农家女孩在一起，和自己年纪相仿的……
　　可是，只有一瞬间看见，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昏厥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却躺在弗蕾雅的树枝上。而姻姬，却一脸阴沉的盯着自己。

　　“为什么我……”他微微地睁开眼睛，夕照漏进眼眶，世界变得模模糊糊。
　　“你说过不会跟着我的！”她轻轻地在半空中停住，一把别过脸去。
　　“对不起……”

　　接下去的事情，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就那么一次，就只有那一次，他看见过和姻姬成为朋友的那个女孩。
　　居然是自己的妹妹。
　　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