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躲不过的债 ...
-
不知不觉中，我又在陆府呆了近两个星期，和这里的人也混熟了。当然，也了解了很多苏忆遥事迹。那些故事听来就让人感觉苏忆遥原本就是一个脾气倔强又难缠的人，但因为武功和唱戏都很好，师傅一直宠着她，就算不守规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师父一改常态。
竹山寺的冷凌萧本是练武人士，江湖上混的。时常帮人送送物件之类，不过都是些摆不到台面上的交易。冷凌萧性格孤僻，不多话，所以那些人也有心找他办事，保密工作做得好。他经常在城里一家思源客栈喝酒，也因此结识了常常便衣出宫视察的皇子，两人称兄道弟，所以冷凌萧进出宫的机会就多了。师父为了能够时刻关注宫里动向，常请他帮忙。具体师父为什么这么关心宫里的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此超级至尊出手向来大方，渐渐的也和冷凌萧混熟了。而苏忆遥似乎在接触过程中对冷某产生了好感，这是我的推测，从那几件事和方洛寒在前厅里的表情可以初步下这个定论，不过还有待查证。可以确定的是，师父对于这件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是上次又确定了我对冷同志没有任何记忆，至尊很高兴，一切雨过天晴。
以上便是我这些天做的功课，颇有成效。看来这场浩劫没有夺去我聪明的脑袋瓜子，自恋ing……
“不去练功在这里做什么？！”
咝~寒气……“师父！”
“这几日，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么？”
“当然不习惯了！……但是这里很好，大家对我都好，师父对我也好，所以，我一定会习惯的！”有的时候，阿谀奉承未尝不是一个自救的上策。
师父微顿了一下，随即摆摆手，“习惯就好，快去练功吧！功夫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练来的。”“是！”冷面至尊不好惹，闪人！
又是扎马步，我现在简直恨死了当年罚我们站军姿的教官了，为什么不罚扎马步？站个军姿也叫罚？害得我现在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整日以汗洗面，苦大仇深啊……这老天爷待我真是不薄，好不容易盼到方洛寒这个杀千刀的不在府里，本想偷个懒，还被师父抓个现行。高中抄那么多次作业也没被老师逮到过呀！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在公主府里就该非礼那个有碍观瞻的驸马，然后做个小妾，总比在这里做铺路石子好。每天早晨吊嗓子，一群鸭子就义务当了街坊邻居的闹钟了，白天还得扎马步，看着其他人舞刀弄剑的，心里那叫一个嫉妒啊！可谁让‘我’失忆了呢？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师父说今天看到你偷懒了？”我闷着头，只顾扒饭。不知道是不是穿来之前饿得太狠的缘故，我的饭量大得惊人，每顿一碗饭是绝对不够的，不过也可以理解为化悲愤为食欲。他在我边上坐下，昔玥端了一杯茶来。方洛寒，我记住你了，就是你说要从头练起，才害我天天扎马步，现在腿都直不起来。此仇不报，难解心头之恨……
“吃这么卖力干什么？这米饭和你有仇么？”
“米饭当然和我没仇，不过有些人可就和我有仇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腿很疼么？”“你可以试试看一天站8个时辰。”“呵呵……”脸皮厚得和城墙拐弯一样……“你以前可站过一天一夜的！怎么？失忆连体力也跟着失了？”什么！？扎马步扎一天一夜？这苏忆遥还是不是人哪？难怪这么瘦，从小就被这么折磨……“想什么呢？”他凑过头来，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我吃饱了。”这几日，方洛寒和我走得有些近，不管他和苏忆遥以前发生过什么，哪怕指腹为婚，我也必须和他保持距离，我不喜欢他，而他，喜欢的也是那个记忆里的苏忆遥，不是我。我要让他知道，他心目中的苏忆遥已经不复存在了。
昔玥收走了碗碟，我缓缓站起身，蹒跚着走到门口，靠着门框。突然，腰上一紧，一双大手环住我，握住我的手。“今晚的月色真美。”他的下巴蹭着我的头发，我紧张得不敢呼吸，也没了挣脱的力气，只任由他抱着。可惜此人太俗了，和我讲什么月色，简直是……要是换做在现代，我一定一砖头拍死这个没有情趣的白痴。我不屑地瞥了一眼天空，却愣住了。真的好美……清亮的月亮静谧地挂在夜空，月光轻盈地洒在院子的每个角落，花园里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美的月光，一时看痴了。
“忆遥。”“嗯？”“今天，是我的22岁生辰。”“哦。”我看着远处零星闪着亮光的星星，扑朔迷离醉人心……“啊！？”对了！昔玥说过的，今天正是四月初七，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他抱着我的手更紧了，“有的时候会一个人想，如果娘亲还在的话，此时一定会给我下一碗热腾腾的面，然后笑盈盈地看我吃完，连汤都不剩……”说着，他陷入了沉思，眼里闪过一丝晶莹。我心里一软，开始同情这个可怜的人了。可又想到去年生日和江筱雯还有大头、超人她们在ＫＴＶ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忍俊不禁。那天晚上本该和爸妈一起吃的，可公司的电话打来，说我被聘用了，要过去一趟见个面，一时兴奋得忘了自己叫什么，这２２岁的小生日自然被抛在脑后。没有想到，那竟是我的最后一个生日，我竟连碗长寿面都没吃上！
这世间有太多事是我们不能预料的，当你以为阳光普照正适合晒被子时，到了中午，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当你以为自己正走在通往山顶的小路上时，却一脚踩空，坠入万丈深渊；当你以为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抓住幸福时，老天爷却将它从你手中硬生生地抽走。
“对不起，本想把心事说出口，可以让自己舒服些，却忘了你也……”我这才发现脸颊早湿了。“没关系啊！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么美的月光下流过眼泪呢！也算是老天爷给我面子吧！”我努力地笑了笑，眼泪却坚持着向外涌，又哭又笑，不知道是什么狼狈样。方洛寒伸手替我抹掉眼泪，我微微回给他一笑以示感谢。他划过我脸的手突然顿住，双手捧着我的脸，而他，也在一点点凑近。我本能地想要回避，可是一想到他刚才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可是，我又不能欺骗自己。我矛盾着，惊慌失措……
“砰！”，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关上房门，整个人顿时瘫软在了地上。我终究还是推开了他。我无法想象，自己发疯似的跑回来后，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感受。管不了这么多了，起码我不会后悔。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地便醒了。一早上就窝在房间里不敢出门，生怕撞见方洛寒。到了该练功的时候，实在赖不了了，我走一步蹭一步地来到空地上，他已经在那里站着了。
“又想偷懒么？先扎马步吧！”他的语气竟和平时没有一丝不同，镇静得可怕。我听话地开始练‘蹲坑’。不知是不是昨天的话起了作用，今天他果然没有让我扎一天的马步，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我开始学习一些简单的拳法，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后来，方洛寒也没有任何表现，仿佛那晚的事从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也若无其事地跟着努力学习武功，很快便有了长劲。这几日又开始学抓药，说是抓药，其实就是背方子，把每一味药的药性和对症都背下来。这当然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可是寄人篱下，只能硬着头皮。说来也怪，这些药并非我所知道的中药名，却是些‘无痕’‘易风’‘噬心散’之类的怪名，不过也正好让我有了好奇心，背起来也不那么痛苦了。
一日早晨，我正聚精会神地背诵药方，德武冲进来，“四师姐！师父让你过去一趟！”“噢。”这种时候，无非就是开个家庭会议，顺便给我开个批斗大会罢了，不用着急。我慢悠悠地晃到前厅，厅里只站着五个人，很是奇怪。师父依旧是冷面一块，方洛寒的脸色不太好看，师母只是盯着我，七师妹钟晓馨也在，这会儿噘着嘴，闷闷不乐地站在一旁。我愣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预备就这么听我说话么？”冷面至尊发话。我这才发现自己一脚跨进门槛，另一只脚还在外面，赶忙收了进来，立正站好。
“明日，我打算再去找一趟凌萧，你也跟着吧！”
“啊？为什么啊？”我又茫然。
“洛寒，去把东西准备好，下午拿来给我。”倒！他竟然拿我当空气！
“是，师父。”方洛寒径自走了出去，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空气了……
“呃……”
“你也回去做事吧！明早卯时就起。”好吧我是空气。
我郁闷地‘飘’出屋子，准备回去，“喂！”声后传来一女声。我回过头，“叫我吗？”是钟晓馨。“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吗？”她质问似的说。
“……”
“那么，有事吗？”我耐着性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被她的问话吓了一跳，一时无言以对。“什么？”
“为什么我犯错就要受罚，你犯错师父却从来不罚你，就算闯了大祸也依旧把你留下。大师兄对你也好，师母对你也好，你可以跟师父一起去找冷大侠，而我却不行，为什么？你当真就那么特别么？”
“七师妹过奖了，我真的不知道原来苏忆遥在你心目中竟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看来她真的不简单呢！”才１３岁的小黄毛丫头就这么问我话，要削削她的气势。
“你……”嘿，果然中招。
“想知道为什么么？因为你总想着别人怎么比你重要，却从没有想过自己有多重要。再说，你还太小，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小丫头也怪可怜的，没有父母家人，小小年纪就很早熟，不过这年代的人应该都很早熟吧。我冲她笑笑，转身欲走，“你到底喜欢大师兄还是冷大侠呢？”
“你是问过去的苏忆遥还是现在的苏忆遥呢？”本姑娘也不是吃白饭的。
“……”
看来我的猜测对了大半，苏忆遥果然丢给我一个烂摊子……
一整天都在这三角关系中绕来绕去，不知不觉中又迎来了朝阳。这次和师父一起的还有方洛寒，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方洛寒只是一直用眼睛瞟我，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看得我都难受，索性闭目养神。下车后，师父便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到了门口，德文德武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和尚，互相行了礼，小和尚便领我们进去。怎么我来的时候就没人呢！？事情太蹊跷了！性别歧视？不是吧！？这年头，连和尚都鄙视我们撑起半边天的妇女同志……
老远又看见冷凌萧颓废的身影，依旧是在那个什么望月亭，只是这次没有拿酒就是了。师父走过去，“冷大侠一个人在此欣赏什么风景？也让在下沾沾光？”“大侠不敢当，不过是没了魂魄、早已对外物不感兴趣的行尸走肉罢了。”啧啧，啧啧，听听！多简洁！多明了！上来就把态度摆明了！到我们公司做外交铁定有前途！师父回头看看我们，又对冷说：“可否进屋谈几句？”“不必了。”冷，果然很冷。方洛寒两步跨到他面前，“你会后悔的！”“你是在让我相信你么？”“你可以不信，只是我不敢想象如果你错过这次机会，会恨自己恨到什么地步！”乖乖！都是人才嘛！讲个话还带拐弯的。果然，冷面至尊带领的高分贝队以分贝上的绝对优势和战术上的配合优势领先了，冷凌萧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然后转身向身后的房子走去。师父看了方洛寒一眼，跟着进去了。
我还没有笨到不会看人眼色的地步，自觉转过身研究叶儿为什么那样绿。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叫我过来，却又不让我听，什么意思啊？这个姓冷的到底是干吗的？绝对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么简单，不然师父也不会无聊到来找他帮忙。
“又想什么呢？”
“没什么，发呆。”躲了这么多天，还是免不了和他单独说话的场面。
“你就一定要这样吗？你打算就这样躲我一生吗？”
？！自从来到这里，我就一直没有安全感，别人在想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可我想的做的总有人能看穿，周围的每一双眼睛都像是看透了我一样，不管我怎样隐藏，最终还是大白于天下。
“忆遥！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握住我的肩膀把我转过来。
“在想我自己很可悲。”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我没有任何过去，只是个寄人篱下的无名氏。周围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对我说实话，所有人都拿我当傻子。”
“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师父师娘还有我们这么多人都……”
“那你们为什么从来不提起我的过去？”
“过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把握住现在。过去那些不想让我知道的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对不对？”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点头。就快成功了……
“好吧！你在五岁的时候……”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听到方洛寒叫我才猛然惊醒，太无聊了，讲的全是些没用的东西，根本没有我想听的内容。我实在是太小看他了，就我这水平，给他当秘书都不够资格，想套出点信息简直是没门没窗没地缝，我投降，放弃……
“我就说你还是小孩子脾气，什么事都想知道，真正讲给你听了，却去和周公下棋了！”无语，好像在他演讲的时候唯一的听众睡着了是很给他面子的一件事，此人眉飞色舞，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忆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向这些没用的事了，大家那么关心你，不要再说这么伤人的话了，好不好？”我机械地点头。
“既然你已经忘了过去，那么，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腾’地跳起来，却一脚踩空，眼看要滚下台阶，他伸手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拉了回来，顺势抱我在怀里，“因为我发现，我喜欢的，不仅仅是过去的那个苏忆遥，还有现在的这个。”“你个花心大萝……”后屋的门突然开了，我看见一只脚跨了出来，赶忙挣脱，可是方洛寒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抓得更紧。我拼命挣扎出来，可右手还被他扣着，动弹不得。最近练功练得颇有成效，可根本不是这个生猛海鲜的对手。天哪！他到底想干什么！？我手快断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躲不过的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