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牛皮糖狐狸》笛迪猪

4、第四章 白狐

　　等人都走远了，我把小破孩儿抱进御书房，扔在椅子上，然后把门仔细关好，确认无人偷听，这才沉下脸来，威严地问出在心头盘桓多时的众多疑惑：“你是怎么摆脱禁卫军的看守的？你又是怎么躲过一路上的守卫找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怀疑你说的谎话？你到底是何身份？接近朕究竟有何目的！不要耍花招，快点儿老老实实地回答！”
　　小破孩儿呆愣了片刻，忽然小嘴一扁就哭了起来：“哇——娘好凶！呜呜~~~”
　　看到他鼻头红红眼泪汪汪的可怜相，一般人真的会忍不住心软而忘记原本的目的只顾着哄他，但忍受过他种种恶行的我，硬下心肠来不为所动，站在他身边俯视着他，冷冷笑道：“呵呵~我劝你别再做无用功，不要指望这样一哭朕就会心软，今天你不把这些事情交代清楚，便是哭得水漫皇城，朕也不会罢休！而且，这里没有别人，你也不要再妄想借由他人引开朕的注意力。所以，你还是省省力气和眼泪，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朕的问题吧。”
　　听到这话，小破孩儿果然收了眼泪，不再号啕大哭，只是还不时地小声抽咽，湿润的大眼睛灵活地转动，四处打量一圈之后明白了我所言非虚，这才不再装可怜，抹了抹脸，嬉皮笑脸地说：“娘问我话，我当然会乖乖回答咯，何必那么凶呢？不过你刚才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才好呢？”
　　见他不再耍滑头，我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也和缓下来：“你明白就好，那我们现在就一个一个来。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摆脱守卫离开我安顿你的地方的？”
　　他用漫不经心的语调答道：“不就是走着离开的咯，这还用问么？”
　　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不禁有些生气，却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一遍：“你要老老实实仔仔细细地回答，你究竟是怎么摆脱禁卫军的看守的？你以为朕的禁卫军都是吃白饭的，你这么大一个人跑了，他们会看不见？”
　　“可他们就是没看见呀！也许他们真的是吃白饭的吧，”小破孩儿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又屈指敲了敲脑袋，作出恍然大悟状，“啊，对啦，饭当然是白的，难不成还是黑的？你这个问题问得好蠢哦~”
　　我被他气得牙根痒痒，若不是觉得身为一国之君暴打一个小孩儿有失身份，恐怕我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他那张欠扁的脸上了，我深吸一口气，稍稍平息了一下怒火，暗暗咬牙，勉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好，既然你不肯好好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们就先来研究一下第二个问题好了：你是怎么得知朕在这里的？你这是第一次来皇宫吧，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地找到御书房来？”
　　小破孩儿咯咯直笑：“哈哈~你这么大个人了竟然不识数哦！你问的明明是两个问题嘛~”
　　我不禁怒火中烧，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厉声喝道：“不要打岔！管它是一个问题两个问题，你乖乖回答朕就是了！”
　　小孩子果然不经吓，被我吼得一激灵，终于不再装疯卖傻，嘟着嘴委屈地说：“呜呜~又凶我……好了好了，我乖乖回答就是了，其实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是顺着你的气味跟过来的，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什么书房，我也不知道这个什么皇宫里哪儿是哪儿，这里地方又大、房子又多，好像迷宫一样……”
　　“顺着气味？”虽然觉得他说的话很荒谬，但是感觉他不像实在说假话，可我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哈哈~难道你是狗么？竟能靠气味寻人！”
　　“什么？你居然说我是狗！”小破孩儿仿佛被人踩到痛脚一般暴跳起来，“你的眼睛是瞎的吗？我这么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哪里像狗？！我可是血统最纯净最高贵的白狐！”
　　“哈哈~”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稍微激一激就把什么都招了，不过，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一愣，喊了出来：“你说什么？你是白狐？”
　　“啊呀啊呀，我怎么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小破孩儿露出懊悔的神色，小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嘴巴。
　　“我没听错吧？”我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尽管我也曾看过神怪小说，但那里面的鬼神精怪不都是虚构出来的么？
　　小破孩儿还在为刚才的失言叫悔不迭，赌气道：“你听错了，听错了！我刚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我不由得又信了三分，如果他真的是狐仙，那么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问了他最后两个问题：“你是怎么让大家相信你就是我儿子的？还有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好吧好吧，反正也说漏嘴了，我索性就不瞒你了，”小破孩儿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其实我是山上修仙的白狐，此次下山是为了历练，爹爹说人类对我们这些有灵性的狐狸成见很深，他怕我吃亏，所以在我身上施了真言魅惑术，基本上普通凡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相信我说的话。唉~下山之前，爹爹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我千万不要泄漏真实身份的，结果还是……你！你不许告诉别人！不许！否则，否则我……”小破孩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晶莹的泪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尖声道：“反正你不许告诉别人！否则我就哭给你看！”
　　“呵呵~好了好了，我发誓不说出去就是了！朕贵为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会自毁誓言的，你就放心吧！”没料到他否则了半天，居然说出这么个威胁的方法来，我不禁笑着把他揽进怀里，突然觉得这孩子虽然经常令人头疼，但其实有时候也还是蛮可爱的。
　　小破孩儿总算满意地点点头，两颗圆圆的泪珠被震得滚了下来，他腮边挂泪咧嘴一笑：“四马难追？八匹马也不能追！”
　　“哈哈！是是是！多少马都不能追！”我大笑着点头应和道，“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跟着朕呢！”
　　“那，我都回答你这么多问题了，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呀？”他试探地看着我，见到我微笑默许，这才问了出来，“你总说朕啊朕啊的，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是称你自己吧，为什么一会儿说我，一会儿又说朕呢？”
　　换了别人这么问我，可算是触犯龙威，我一定会当场震怒，但对怀里这个小家伙，我却生不起气来，反而出奇地有耐心，恐怕是被他磨练出来了。我详细解释道：“嗯，怎么说呢，朕是皇帝对自己的自称，而且这个自称只有皇帝可以用，应该是为了表明威严吧。至于我为什么一会儿说我一会儿又说朕，那是因为我总是没办法彻底改口，虽然已经即位两年多了，可我也许还是没能习惯这个身份吧。”我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唉~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帝……”这句话已经在我心底埋藏多年，却从不敢说与人听，今日不知为何，竟然跟一个刚刚相识且身份可疑的小破孩儿说了出来。
　　小破孩儿仰着头看我，很自然地伸出手来抚着我的眉心：“皇帝是你们人类对头领的称呼吧！当皇帝不好吗？为什么你不高兴呢？”
　　“有什么好？又辛苦又孤独，整日愁这个愁那个，还不自由，又怕被人暗算……”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我怎么可以在一个外人面前这样毫无防备地道出所有的心里话呢？
　　“不想当就不要勉强自己呀，只做我不做朕不就行了么？”小破孩儿天真地说。
　　我轻咳一声转了话题：“咳~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可知道跟在我身边有多危险，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那个……这个问题可不可以不回答呀？”小破孩儿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地说。
　　看到他扭扭捏捏的样子，我竟没了之前想逼迫他回答所有问题的心思，因而也没了怒火，只是平静地问：“怎么？不是说不瞒我了么？”
　　“嗯，天机不可泄漏嘛~有些事情，你们凡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为难地瞟了我一眼，然后低下了头，“我只能告诉你，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在你身边呆一阵子，我保证自己绝无恶意！”说着，他竟举起右手，五指并拢：“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发最毒的毒誓，我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你，否则天打雷劈！”
　　“嗯，我相信你！”我拍了拍他的头，咦？这头发又软又滑，好好摸哦！于是我摸上瘾似的，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心也渐渐地像这头发一般一片柔软。
　　“娘，你真好！”小破孩儿幸福地偎依在我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