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篮球场》泡利不相容

32、第 32 章

　　狄昊这小子终究还是没有怎么见过市面，估计也是头一次和高年级的强人们交手，我都明显地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开场我给他一个普通的传球就险些没有接到，然后我拉开了示意他单打，他居然一上来就是一个走步，把球权送给对方了。
　　场上的对抗是相当紧张的，防人放得很死。他们发球，皮球就直接交到了那个大佬的手中，我正好对位防守这厮。
　　这厮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于是蓄足了力气就冲我过来了，居然连变相都没有，就打算直接硬挤我！
　　我也没动，然后他就连人带球撞到我的身上，我们一起倒下了。
　　他爬起来就瞪着我吼：“阻挡！”
　　老头作证，我一丁点都没有动，绝对的带球撞人。
　　狄昊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从旁边捡起皮球，准备交给他。我一把按住狄昊：“带球撞人了你，哪里来的阻挡？”
　　他说：“肯定是阻挡！”
　　我说：“阻挡个屁，老子动都没有动。”
　　大佬就火了：“你他妈说什么？有种就再说一遍。”
　　旁边的人纷纷过来劝阻，我懒得跟他废话，还是捡起球自顾自地投篮。过了一会，他仿佛觉得我没有出声算是屈服了，就铁青着脸回到场上。比赛继续。球权还是让给了他们。
　　这下好，场上的火药味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还没有开始发球，这帮家伙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在三秒区里面卡位。大佬更是力气十足，屁股撅起老高，伸长了手要球。皮球被高高地传了过来，到了他手里。
　　他就使劲往里拱。他的背部撞击在我的胸膛上，砰砰有声。围观人群一阵躁动，甚至有女生在鼓掌。
　　大佬拱了几下，拱不动，猛然间就一个转身，面相篮筐。我正准备伸手干扰，就感觉一个肘子撞到了身上，肋部一阵剧痛，不由得闷哼一声。
　　他妈的，冲我亮肘子了。
　　我从来没有如此地愤怒过。我真的很想照着这厮的脸就是一圈过去，但是我的原则是：球场上的事情只能用球场上的手段解决。
　　大佬听见我哼哼，以为我就此玩完了，于是肆无忌惮地起跳投篮。
　　我一跃而起，照着腾空的皮球狠狠地扇了过去，绝对的不留情面。
　　可怜的皮球先是重重地被扇飞到篮板上，反弹出去，直接飞到了对面的篮球场去了。
　　无论是场上的人，还是周围的观众，一下子全部都失去了发声功能。过了半晌，才由女生的尖叫引出第一波惊叹的高潮。
　　大佬的神情恍惚，整个一白日梦游状。

　　你急着无语干嘛？好戏才刚刚开始。
　　对方发球。
　　大佬的斗志其实是很强烈的，刚刚这记火锅并没有彻底击垮他的自信心。他收拾心情，卷土重来，作为他们进攻的核心人物，再一次拿起了皮球担负起得分的重任。这次他有点忌惮我了，就示意队友做了一个挡拆，绕到狄昊防守的一端去，企图单打狄昊。
　　当时我就想笑。这厮还真把狄昊当做一花花小白脸了。
　　大佬急停跳投，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所以动作稍微有点迟缓，但是这已经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狄昊拔地而起。妈的，这小子更没品，干脆在半空中把皮球给摘了下来。

　　在世纪天联出品的网络游戏“街头篮球”里面，这招叫做“盖帽抢断”。

　　我就不详细回忆当时的现场情形了，简单地形容一下：高纯度的氢气遇上了高纯度的□□。

　　两记惊天火锅拉开了他们被虐的序幕。我只知道那天接下来的比赛里面，我和狄昊这一组就没有下过场，从头肆虐到尾。每场5个球，前前后后打了能有12、3波，我基本上占进球数的三分之二，狄昊占三分之一。你说另外一个菜鸟？对不起，他连皮球貌似都没有碰到。
　　高三这群人简直叫做不择手段，亮肘子、扯衣服、拌脚，什么损招都用上了，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更何况是这群自恃实力强悍的人，被虐成今天这种状况估计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于是就爆发了。带头的，当然还是牛逼烘烘的大佬。
　　还是借题发挥的老招数，我接狄昊传球，没有运球标准的两步上篮，大佬硬要说我走步。稍微有点篮球常识的人都知道，纯属瞎扯。
　　我很纳闷，全市最好的重点——堂堂三中里面，居然会有如此人品低下者。我看看周围，天色讲晚，围观的学生大部分都走了，没有了群众雪亮的眼睛，也许这就是大佬找茬的原因。
　　我说：“你凭啥说我走步？”
　　他说：“老子打球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
　　这时候，狄昊一语惊人：“妈的，不知道哪个傻B今天被虐的这么惨，还打球这么多年。什么垃圾水平啊。”
　　我的天，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小弟弟狄昊居然也有如此火爆、如此男人的一面！他在我面前甚至连脏话都没有怎么说过的！
　　大佬“日”了一声，就转头走开了。我开始还以为他是个纸老虎，吓吓就跑了，于是就在一边和狄昊投篮。没想到过了一小会，几个看起来是体育特招生的家伙气势汹汹在大佬的带领下就气势汹汹地过来了，其中一个还煞有介事地抄着一根棍子。可笑。
　　狄昊也看出来是冲着我俩来的，有点不知所措。我一把拉着他低声说：“快走！”
　　可惜警觉得还是太晚，一群人一拥而上把我俩团团围在中间。

　　大佬非常吊地哼了一声，看着我说：“你们哪个年级的？很他妈拽啊。”
　　我站到狄昊前面说：“我高一四班的，你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得了，跟他没有关系。”
　　“没关系？放屁。今天老子不想跟你们废话了。你们自己说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要我道歉么？你还是杀了我吧。
　　饶是我修养再好，我也忍不住了，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修养。“我日你妈。你他妈一副B样子找茬还问老子怎么办？你他妈脑子有问题是不是？怎么办？凉拌！”一气呵成，气贯长虹。
　　我的行为看来的确是出乎大佬的意料了。这厮足足愣了三秒钟左右，才蓄足力气大叫一声“你妈的”，就挥着拳头冲过来，一帮小弟也扑过来了。
　　我只看了一眼大佬那副架势，我就知道，这厮最多也就是一个地头蛇罢了，仗着人多势众，在小小的高中校园里面自然是没有人敢惹。可是哥们，我问你，你真的会打架么？估计你最多也就是带十几个小弟收拾人家一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吧？我他妈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像武打片里面一样上去先用手跟人家比划招式的。
　　我就使尽全力一脚踹过去，只求一下就把这厮放翻了不能爬起来。原理我就不多分析了，打架有经验的朋友自然有心得体会。
　　脚肯定比手长。所以，他就翻了。遗憾的是这脚力道没有完全发挥到他身上，稍稍滑了一下。我一个踉跄，后面的人就赶了上来——人家毕竟都是体育特长生，那个速度不是盖的，我本来也没有指望跑得掉，只是希望能拖时间给哥们打个电话求救兵。只不过没有这个机会了。劈头盖脸地上来就是几个拳头，我用双手护着脑袋以免被打蒙，一边照准一个家伙猛踹。这时，狄昊从旁边忽然冲过来，死命地推开两个家伙，拽住我就跑。
　　此时后面只有三个人追赶了。倒了两个，留下了一个估计是去照顾伤员去了——毕竟这些人之间也算是有些交情，至于是不是酒肉朋友我就不清楚了。
　　于是我就犯了一个大错，因为我目中无人的狗脾气。不过就是三个人么？体尖又怎么样？老子也没少打架仗着身体不错就不信干不过他们。
　　跑到了一个没有多少人的地方，我拉住狄昊，猛地转身冲那三个迎上去。那三个愣了一下，其中一个提棍子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我一拳打到脸上，但是没有倒地。看来我的气力真的衰竭了不少，我心里隐隐有点后悔。果然，他们稳了一下就开始围住我拳脚相加。从小到大，打架打过不少，但是像这样吃亏的场面我真的还是第一次遇到。除了身上的疼痛，更强烈的是一股屈辱和仇恨。
　　我努力地抵挡，似乎觉得嘴角腥味越来越浓重，忽然一个家伙捂住脑袋惨叫着倒了下去。恍惚中我看到狄昊手里抓着一根棱角分明的棍子，红着眼睛照着另外两个家伙猛砸。
　　一个人一旦开始拼命，最好就别再惹他。剩下的两个稍微反击了一下，觉得占不了什么便宜，就骂了几句，拉起受伤的那个撤退了。

　　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狄昊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拽起我说：“走！去校外的医院！”
　　我当然明白。

　　其实，狄昊比我先倒下。我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我衣服上面的一大片血渍不是我的，而是他的。
　　跌跌撞撞地感到一个医院，做了一些紧急的处理。狄昊缝了7针，在额头上。我缝了两针，脸上。

　　我看着面无血色的狄昊说：“你那个伤口是怎么搞的？”
　　他愣了一下，一副无所谓地说：“被他们打得呗。”
　　我冷笑：“是被那根棍子砸的吧？”
　　狄昊有点莫名其妙：“你说这个干什么？”
　　“他砸的不是你，是我，对吧？别以为我没有看见。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我不知道。当时我看见他拿起棍子，我怕他下狠手，就用手挡了一下，就砸偏了到了我头上，不过还好力量已经不是很大了。”
　　“你他妈的混账。”
　　狄昊吃惊地看着我。
　　“我说你混账，你是个垃圾。听不懂么？你他妈凭什么就认为你的命就比我的贱，你比我该死？我告诉你，做我的兄弟，就不能因为我而吃一点亏，你明白么？你是不是想让我觉得欠你的？”
　　他脸上微微有点颤抖：“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想。我只是怕你出事，就是这样。你爱怎么想，随便你好了。”
　　我不说话，直直地凝视着他。他凝视着地板。
　　两三分钟的沉默，然后我拍拍他的肩膀说：“算了。我是个小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感激你的。但是你记住，以后不论你有什么事情，我说的是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帮忙的，你必须告诉我，必须。因为我很烦你，所以你的事情我都要管一管，你知道了么？”
　　狄昊咧开嘴傻乎乎地笑了，缠着绷带的脸还是一样的帅气。

　　那次事情以后，我让我妈以出车祸住院为由帮我俩请了两天的假。伤口还没有愈合我就找了一帮兄弟去高三的教室里面把那个大佬给揪了出来。当然矛盾绝对不能在校园里面解决，地点就定在了学校附近的一片没有物管的烂尾楼校区。具体过程我倒是没有留意，我只是吩咐兄弟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就行。反正后来这厮在篮球场又见到我几次，每次都是远远的就跑，比老鼠还要迅速，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