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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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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煦风和暖。黎怀阳像往常一样,习武习累了就靠在塘边的树下休息。把未开锋的剑丢在一旁,随手拔起了身旁的无名野花,拿近了嗅着上面淡淡的香气。
阳光不很强,透过树缝留下斑驳树影。黎怀阳眯着眼睛望着池塘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鸭——时不时三两成群,惬意的戏着水。
远处有快速的脚步声临近,黎怀阳笑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少公子,你又在这里偷懒了,老爷若是知道,定要罚你的!”随侍丫头云燕不满的嘟囔着。
“好云燕,你不说,我不说,爹就肯定不知道。”黎怀阳转过身,笑着冲云燕伸出手,“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了?”
云燕吐吐舌头:“为什么少公子总是知道奴婢要做什么?”
“那当然,我们云燕还是这么善解人意。”
云燕忍不住笑出声:“少公子也总这么善待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没白跟对人。”说着把手上的食盒交到黎怀阳手上,“趁老爷不在,快吃吧。”
黎怀阳打开来看,是冒着热气的香酥包,顿时眼睛弯成缝:“好云燕,就你最会疼人。”
云燕开心的笑着:“知道少公子对我们好,奴婢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只要少公子肯一直让奴婢们跟随着就好。”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叫唤:“阳儿。”
听到这声音,黎怀阳连忙把刚咬了一大口的包子吞下肚,急忙站起来,乖乖立正:“爹,您来了。”
“偶尔来转一次就发现你在偷懒。”黎达年转身看着吓得垂下头的云燕,“连丫头也跟着你娘一起宠你。”
“爹——”黎怀阳正想像平时一样耍下赖糊弄过去,黎达年的教诲就开始了。
“阳儿啊,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明白,学好了功夫将来定有用处……”诸如此类,黎怀阳都快会背了。
……
渐渐的,阳光不见了,天色阴了下来,周围的池塘变成了荒山野岭,云燕不知道去了哪里。
黎怀阳正想打断爹的长篇大论,抬起头,却惊骇的发现爹的眼睛嘴巴都在淌血。娘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披头散发,同样满脸是血。
黎怀阳颤抖着想往后退,可怎样也移不开步子。
只听爹说:“阳儿啊,你这样要怎么替为父和你娘报仇啊……”尔后干枯的手晃晃悠悠的朝他伸了过去……
黎怀阳一惊,睁开眼睛,天色已大亮。
原来是场梦,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大大的喘了几口气,却觉得胸口上压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支胳膊,这才想起昨晚空空说要和自己一起睡。顺着胳膊看过去,空空睡得正熟——
因为躺下的关系,长长的刘海没能遮住面部。浓密的睫毛长长的,卷卷的,在眼底留下了一小片阴影。鼻子很小巧,鼻梁很直。小嘴微微开着,露了条缝。脸蛋干干净净,简直就像白陶瓷。
回想起昨晚空空叫的那声“哥”,黎怀阳心里甜甜的,像灌了蜜糖。
忽然起了玩心,黎怀阳伸手捏住空空小俏的鼻子。空空皱了皱眉头,张开了小嘴,大口呼吸着。黎怀阳坏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捂住空空的嘴巴。这下小家伙不乐意了,呼吸不畅,憋也憋醒了。刚想睁眼,又似忽然察觉到什么,立刻把眼睛闭得更紧,两手乱舞,挥开黎怀阳的手,张大嘴深深吸了几口气,用手胡乱拨了下刘海,确定遮好了,睁开眼,开始骂:“讨厌鬼!你想杀人啊!”
黎怀阳不说话,看着空空只是笑。
“你有点脾气好不好,我在生气哎!生气!懂不懂?!”
黎怀阳还是笑。
空空一脸被打败的样子:“好啦,笑什么笑,大清早的,发神经!”
黎怀阳终于开口了:“……空空,你要真是我弟弟就好了……”
空空一呆,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嘟囔着:“有病啊,谁要当你弟……”
黎怀阳像没听到,继续说:“你以后就管我叫哥吧,怀阳哥,好不好?”
空空吸了口气,故作恶心状:“呕,你恶心死了,占别人便宜还搞得这么煽情。”
“不行吗?”黎怀阳觉得可能是那个梦的缘故,连自己说话时都带着恳求,生怕空空拒绝。
“哎,好啦好啦,看你那么可怜,我就大人大量,勉强同意吧。”空空再次深吸了口气,“不过,我有个条件。”
“好,你说。”
“亲亲我……”
黎怀阳只愣了一下就笑起来:“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空空声音小若蚊蝇。
“好,那我开始了啊。”说着黎怀阳就把脸凑了过去。
看着逐渐接近的脸庞,嗅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空空觉得心跳得快蹦出口腔。他拼命压下心中的紧张,眼睛闭得死死的,手上紧紧拽着被子。
一只手扶上空空的脸颊,空空身上一僵,只一瞬,额头上就落下了一个轻轻的但温柔十足的吻。
趁空空还在发呆时,黎怀阳撤了回来,好笑的看着空空变成化石一般,动也不动。
“傻空空,该起床了。”黎怀阳慢慢撑起身子,披上衣服下了床。随便活动了下筋骨,背上似乎没有昨天那么痛了,一时心情大好,笑得好不开心。
空空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黎怀阳的笑容,想着,或许晴空的骄阳就如这般灿烂吧……
拗不过空空,吃完早点退了房,黎怀阳就被拉去看大夫。
城南集市旁有一家小药铺,俩人之前闲逛时看见过,是个抓药兼给人看病的诊堂。生意红火,可能多亏了老板的慈眉善目。
见有两个年轻人跨进铺子,老板忙热情的招呼道:“二位请里面坐。是要看病还是抓药啊?”
黎怀阳观察了一眼四周——这药铺门面不大,进去却是宽敞明亮,来这里看病抓药的人众多,但都井然有序,和盐局的感觉还真差的挺多。
空空见黎怀阳没回话,便冲老板说:“我哥他昨天被人打了一掌,有点严重的样子,今天过来想找个大夫给看看。”
“那两位坐这边稍候,我这就安排个大夫给您瞧瞧。”老板把两人安排到大堂设的供人休息的椅子上,随即过去请大夫了。
半盏茶功夫,一个头发半白的大夫在老板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老板笑着交代了两句就去招呼别人了。
黎怀阳和空空一起随大夫走入挂着帘子的诊室,按照大夫的要求,黎怀阳脱去衣服露出背上的掌伤。
“啊……怎么会这样?……哥,这、这比昨天还严重了……”空空有些担心的抚上黎怀阳的后背,黎怀阳顿时痛得哼了一声,空空吓得赶紧缩回手。
黎怀阳苦笑的摇摇头,直叹道:“昨晚睡得很好,今早起床时也没什么大问题,我还以为好了呢。”
大夫对着黎怀阳的背看了半天,神色古怪:“敢问二位,这一掌是什么人打的?”
“好像是……”
黎怀阳话还没说完,空空立刻打断了他:“那个,我们具体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真是的,打完人就跑,都来不及管他们要医药费呢。”
黎怀阳看了空空一眼,了然的闭了嘴。
大夫听了空空所说,摸摸胡子道:“说实话,老夫行医二十多年,这样的伤还是头一次见,只怕情况不乐观啊……”
“大夫,那我哥这伤还能治好吗?”空空有点急了。
大夫为难的摇摇头:“这里的大夫只怕都无能为力了……人命关天,不能乱用药啊……”
听了他们的对话,黎怀阳释然的笑笑:“没关系,命乃天注定,真要是不行,再急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听天由命,自在其生呢。”
“公子能看的开就好……”大夫一脸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