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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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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鬼医谷,越有冬天的感觉。清晨的地面上总会凝结一层薄薄的霜,在外面说话时也经常看见呼出的白气。卢鹙很怕冷,这似乎和他的体质有关,毕竟是江南人,总不适应这里的寒气,即使换了个身体,那种感觉仍然抹不去。所以他总喜欢窝在我怀里,自从那夜过后,这家伙完全没有任何顾及了,理所应当的把我当成了他的所有物,揉圆捏扁全凭个人喜好。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很享受给予他小小的放纵。
“你那谷里为什么有那么多木樨树啊?”马车颠簸得人昏昏欲睡,卢鹙有些懒懒的问。
“不知道,”我摇头,“很小的时候那里就全是桂花树了,不知道是水伯载的还是自古就有。”
“呵呵,我喜欢,特别喜欢。呐,咱们以后把整个鬼医谷都种上木樨好不好?”卢鹙来了精神。
“喜欢吃桂花糕,喝桂花酒,现在连桂花树都出来了。你怎么那么喜欢啊?”我笑着问。
“我从小就喜欢,呵呵,因为它的香味像糖,甜甜的。”卢鹙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得灿烂。我喜欢他笑的模样,眼睛弯弯的眯着,让人也禁不住跟着他一块高兴。
“那等开春,咱们一块种。”我轻易的许下了未来的承诺。
“你会种吗?”卢鹙不信任的看着我。
我笑:“不是有水伯嘛,我看他挺喜欢你的,你去讨教讨教。”
“不要吧……”卢鹙竟然哀号起来,“上次为了要到那几坛子桂花酿,我两天两夜没睡好光想办法来着,你以为哄水伯很容易啊,我足足磨了他三个时辰……”
呵呵,我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原来这家伙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厉害嘛。正笑着,我忽然发现卢鹙以奇怪的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奇怪道。
“以后不许冲着别人笑,知道不?”卢鹙忽然很认真的说。
这又是哪跟哪啊,我发现自己总是跟不上这家伙的思路。
“受不了啦!”卢鹙皱着眉头使劲摇晃脑袋,半天才停下来,然后用手捧住我的脸,可怜兮兮地道,“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我看不住你咋办啊!”
完了,我发现在这家伙面前,我的表情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完全随着这可爱的小人演绎着喜怒哀乐。我不敢看卢鹙的眼睛,因为现在那剔透的眸子上肯定印着自己眦着牙傻笑的样子。
卢鹙没有松开捧着我脸庞的手,反而身体也慢慢靠近。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并且很乐意迎接下面的事情。于是我安静待在那,等着他的脑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
咣——
马车突如其来的瞬间刹车,让我们首先接触到的不是嘴唇,而是额头。卢鹙夸张的惨叫让原本的暧昧气流逃窜的一干二净。我无奈的叹口气,果然安静温柔只是片刻假象,鸡飞蛋打才是这家伙的本性。我凄凉的意识到自己未来生活的惨淡……
无暇多想,车夫已经掀开帘子来禀报了。
“你是说我们的车子把被人撞伤了?”车夫有些紧张,说话前后颠倒语无伦次,但我还是总结出了大概内容。
“小的也不清楚,反正人现在是躺在地上没法动弹,老爷要不下车看看?”车夫满头大汗,焦急的看着我。
“当然得去看了!”先回答的是卢鹙,没等我说话,他已经跳下了马车。我叹口气,连忙也跟了上去。
果然,刚下马车就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在那撕心裂肺的嚷嚷:“我的夫君啊,你怎么这么苦命啊,好端端的走在路上也会惨遭横祸……”
车夫比我先一步到达妇人身旁,听见女人这么说,连忙焦急道:“你这婆娘怎么胡乱说话呢,明明是你们两个在路中间拉扯,我远远的就喊了让开你们也不理会……”
我和卢鹙走上前,果然,地上躺着个男人。四十岁左右,从表面看起来倒没什么外伤,可那昏迷的架势又不像假装的,我有些纳闷:“真的是被我们撞倒的么,怎么连点外伤都没有?”
“瞧瞧你们说的这叫什么话,内伤才要命啊!”女人再度号啕大哭,“夫君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就丢下我们不管哪,你让我后半辈子怎么活啊——”
女人的声音不亚于内功高手的怒吼,真称得上乱人心智绞人心碎。我回头看向卢鹙,果不其然,这家伙的小脸已经皱成一团,就差跟着妇女一块抓着我的裤脚哀求了。我叹口气,唉,最近叹气的次数又明显上升,蹲下身子,在女人警惕的目光中拿过男人的手腕。
“你干什么?”女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无语,这事要放在一年以前,你就是求吐了血我都懒得管,现在我多管闲事起来人家倒不乐意了。我耐心道:“我给他把脉看看,到底伤得如何?”
我话音刚落女人马上警惕的把昏迷中的男人搂进怀里,不让我靠近半分。我挑眉,这可有意思了。正思量之际,卢鹙已经上前,温柔道:“这位夫人你不要担心,不管你的夫君是被我们撞伤还是遭遇了别的什么,我们都会尽心尽力的给他看,所谓医者父母心啊。如果这么拖下去,他的情况只能更加恶化,你不是也会非常担心吗?”
瞬间,我浑身寒毛竖立。虽然早在夏家堡就见识到了卢鹙的功力,但并不表示我已经适应了他随时随地的恐怖变身。例如现在,他活脱脱一个从天而降的翩翩公子,一举首,一投足,甚至一个眼神,都温柔深情的能滴出水来。
女人毫无悬念的被征服了,乖乖把自家相公交到卢鹙手中,我还沉浸在无限的赞叹和佩服中,那家伙已经开始瞪我了。我了然,连忙上前给男人把脉并观察他的肤色和其他身体症状。片刻之后,我偷偷在心里叹口气,又是一桩麻烦事。毕竟没有人会仅仅因为马车的撞击而身中剧毒。
我看着女人,淡淡开口:“苗疆的天香粉毒,你可别说是这车轱辘上带的。”
女人收起了哭泣,虽然眉宇间仍有掩饰不住的为夫君的担忧,但已然一副精明的面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皱眉,正思夺该如何回答时,卢鹙却抢先一步开了口:“他是祈岚,在下叫夏语暄。夫人可曾听过?”
女人冷笑:“堂堂的鬼医和毒公子,江湖谁人不知?只是妾身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请动鬼医救人?”说罢女人扶起自己的丈夫,转身便要离开。
“夫人且慢。”卢鹙见状连忙上前,表情真诚而沉稳,“在下不管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既然今天我们碰上了,就不能放下不管。江湖上怎么说我们并不重要,可您夫君的性命却玩笑不得,我们是真心想救人。”
女人开始犹豫,看看卢鹙,又看看我,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乎,卢鹙使出了杀手锏。这招说来简单,无非就是真诚的表情加温柔中又略带惹人怜惜的声音,可除了卢鹙,我还真想不出有第二个人能把此招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只见他轻敛眼眸,温和却坚定的看着女人,良久,才缓缓道:“夫人,你真的不愿意相信我们么?哪怕,一点点……”
行了,在卢鹙话一出口的刹那,我就知道,这家伙又得逞了。果然,女人犹豫良久,还是缓缓叹口气:“算了,我就死马当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