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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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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场:卖画
范明的面馆在一夜之间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
雾莲得到信息,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只是焦黑的墙壁,一片狼籍。
那边范明的未婚妻茹芳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一边埋怨范明为什么节省那一点点的保险费。如今店被一把火烧了,什么都没剩下,也没有保险费的赔偿来东山再起。他们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
雾莲走到劲禅身边,悄声问道:“他们没有为店保险?”
劲禅沉重地点点头。“我要帮他们。”
“可是……你,你……”雾莲没有说下去。
劲禅苦笑:“你想说我自己也没有钱?我会想办法的。你帮忙安慰一下茹芳好吗?老范已经够烦的了。我把他带开,跟他说几句话。”他们一起走过去。雾莲揽着茹芳的肩膀,低声安慰。看着劲禅拖着老范走到一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劲禅离去。
雾莲奇怪他没有来招呼自己。老范这时走了回来,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劲禅真仗义。他要借我二十万,让我重新开店。”茹芳哭着扑进他怀里。雾莲大吃一惊:“可是,他,他哪里拿得出二十万?”
老范道:“他告诉我,他决定把他的车卖了。”
雾莲知道那辆车买来时差不多二十万,但现在卖出去绝卖不了这个价。差价的部分劲禅要怎么办呢?雾莲惦记着这件事,向范明道:“我去帮帮他。老范,你这边可以吗?”
老范摊摊手:“都烧光啦,没什么再值得操心了。可喜没有牵连到邻居,不需要赔偿,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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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莲赶到车场,见到劲禅正从里面走出来。她放慢了步子。劲禅抬起头看到了她,但并没有如同以往那样,马上就笑开了。他沉着脸,停顿了一下,向她走了过来。
雾莲想起他说过不喜欢说假话,不喜欢被人家欺骗。善意的谎言、真实的谎言,都是谎言。虽然她这样做,自觉是爱他的一种表现。看到他这么想要一辆车,她只是想让他得到、想让他如愿、想让他高兴一下。但劲禅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他会不会觉得这是对他自尊心的伤害?是对他男子气概的侮辱?
雾莲心中栗六,硬着头皮走向他。
在相距不到一米的距离,两人同时停了下来。“那个人说,那辆车根本不是我赢来的,是你买给我的?”劲禅的声音平平稳稳的,听不出他的情绪如何。
“是我买的不错。可也确实是你赢来的。”雾莲想着理由:“我出的题目,只有你答出来了,不是吗?当初那个人警告我,要是有另外一个人抢答得比你快,那车就是他的了。”雾莲语音未落,已经被紧紧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你,你不知道是天使、还是傻瓜。”劲禅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你不生气?”未落想看着他的脸,但劲禅不让她抬起头来,把她的紧紧抵向他的胸口。
“你想闷死我?”雾莲挣扎着探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我不知道你这么恨我。这种谋杀手段太卑劣了。”雾莲喃喃抱怨。
“不是。”劲禅的声音里有些哏咽。“只是我在流眼泪的时候,不想让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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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劲禅的住所,雾莲得知卖出去的价格只能打七折,还要负担契税手续费。这样离劲禅许诺范明的二十万还有一段距离。
“我也可以借给他的。”雾莲说。
“不要。”劲禅断然拒绝。“买车的钱以后我也会还给你的。”
雾莲生气:“你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吗。那好,早上去范明家的车钱是我掏的,你还来。”她伸出手。
劲禅看着她,脸上眼底是很复杂的情绪。他伸出手在她伸出的手上拍了一下。
“这是还了什么?空气啊?”雾莲不满。
“不是要跟你计较。可是,只要我还能走能跑,我就要靠我自己。要我伸手问女人要钱,我可做不出。你也不会想要一个窝囊的丈夫。”劲禅低下头,“我会有办法的。哪怕要去卖血。”
“神经!”雾莲急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你可别做傻事。是,我不想要一个窝囊的丈夫,更不想要一个卖血的丈夫。对了,”雾莲眼睛一亮,“你忘了你擅长的事情?你会画画,你的画可以卖钱。”
劲禅浓眉纠结:“我不要。这些年来,我画的都是你,那是我对你的思念,是我这七年来的回忆。”
“死脑劲。”雾莲恨恨地推他一下。“劲禅,你真的爱我吗?”
劲禅诧异:“那是自然。为什么这么问。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你会不会只是爱上了你七年来想象中的那个我?而不是你面前这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我?你自己分得清楚吗?”雾莲问得很认真。
“我当然分得清楚。”劲禅捧住她的脸轻轻吻她:“七年前的相遇,是一个让我爱上你的契机。可是这辈子我终究不会错过你的。即使七年前没有碰到你,七年后我也一定会遇见你,一样会爱上你的。我们的姻缘是老天爷注定的,你绝对不需要怀疑。”
雾莲幽幽地道:“《天龙八部》里,那个逍遥派的无崖子,照着师妹的样子雕了个玉人,从此就只对着玉人发呆,再也不理师妹了。有人说,这是艺术家爱上了自己的作品。那个模特儿,那个真正会呼吸的真人反倒不放在心上了。”
劲禅轻笑:“所以你担心我就是那样的艺术家?”
雾莲仰头道:“如果不是,那么证明给我看。我要知道为什么我在你身边还不够,你非要保留那些冷冰冰的画。证明给我看,你爱上的确实是我本人,而不是那个七年来活在你心里,流转在你笔端的那个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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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禅和雾莲来到博雅斋画廊。
劲禅游走在画作之间。雾莲知道他舍不得,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这些是记忆,是我走过的生命中的一部分。”劲禅伤感地道:“我想保留它们,只是想留住那一段回忆,并不是爱它们,胜过爱你。”
雾莲咬着唇:“我跟你开玩笑的。”
劲禅揽住她,点一下她的额头:“女人是开玩笑还是小心眼还是耍心机,反正我是搞不明白。”
雾莲悄悄吐吐舌头。
“这是我想到你在庐山顶上流泪。我反反复复想着你究竟为什么伤心,便怎么也睡不着。所以画了这幅画。”他指着墙上的一幅画,唉声叹气地道:“思念应该怎么标价呢?”又指着另外一幅画说:“这幅,是有一天我想起你,觉得老天要我们相遇,必有理由。对于冥冥之中的天意,我既敬畏又感激,于是画了这幅画。感恩要怎么标价呢?”
雾莲瞅着他:“你究竟下定决心没有啊?”
劲禅垂下头,静静站立了片刻。终于,他长叹一声:“已经做决定了,还唠唠叨叨的,哪里像个男人。”他看向雾莲:“可是为我的作品标价,我会心碎的。”他捧着胸口,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所以,这件事拜托你了。反正本来就是你的主意。”
“喂,我又不懂这些。喂。”雾莲想喊住他,但劲禅已经退到了门口,向着她潇洒地挥了挥手。
“讨厌!”雾莲恨恨地,“好吧,就算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我还,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