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葡萄魚

3、寻找

　　阿戚有空就会去这个城市的各大医院询问近期有没有什么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无奈医院这么多，他却连阿Sam的中文名字都无从得知，要找到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刚开始几次，阿Sam都跟着阿戚一起去，说如果靠近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会有感应，结果却只会添乱。
　　谢戚忍不住发火，“阿Sam你够了，我已经那么吃饱了撑着帮你到处走，你还想怎么样！”
　　这个像猫一样的人发起火来可不是开玩笑的，阿Sam伸舌头，“我又没有想怎么样。”阿Sam又不能说自己老跟着他是因为喜欢他。
　　阿戚不理他，继续发表自己的不满。直到他发现四周的人都向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还伴有惋惜的叹气声。阿Sam好心的提醒道，“戚戚，不要发火了，你看人家都盯着你看。”
　　“看什么看，没看到两个人吵架啊！”阿戚白了一眼阿Sam。
　　阿Sam犹豫了一下，走近阿戚小声说，“不是两个人，只有你而已……”
　　瞬间，阿戚的脸僵硬定格。
　　天呐，他居然忘记了别人是看不到阿Sam的。谢戚打从娘胎里头一次在众人注视的目光里，落荒而逃。当然，身后还跟着一个其实很无辜但注定会变成炮灰的非典型『灵魂』阿Sam。
　　从此之后，谢戚严禁阿Sam跟自己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
　　谢戚开门回家，阿Sam听到声音就很乖的站在门后，“欢迎回家。”再送上一张无比灿烂的笑容。
　　阿戚拽拽的不甩他，却无法忽视自己心里的感受，他不能否认，自从阿Sam住进了他家，似乎这个冰冷的房子，开始有了真正的“家”的含义。
　　他扯开身上的西装扔到沙发上，阿Sam一路跟着，问道，“辛苦了，热不热，渴不渴，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消息？”
　　阿戚看了他一眼，一边整理房间一边回答，“今天这家医院有5个昏迷不醒的人，4个跟你长的不一样，还有一个么……”阿戚别有意味的瞟了他一眼，“被毁容了，不知道是不是你。”
　　阿Sam被这双黑眸瞟得一身冷汗，“一定不是我，我被毁容，那是暴殄天物！”
　　阿戚才不管他的联想，走进浴室，“我洗澡了，你慢慢研究。”
　　不久，浴室就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阿Sam坐在客厅却有了沉思，他扪心自问，若明天就找到自己的身体，他会不会愿意离开这个嘴巴总是很损但是却有一颗纯净的心的人，会不会舍得放弃可以靠近他的机会？
　　如果他回到自己的身体注定要忘记他，那么自己还愿不愿意用现在的记忆来换取身体？他不知道，阿Sam忽然想，如果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自己肯不肯？那么阿戚呢，是不是愿意，让自己烦他一辈子……
　　忽然浴室传来一记闷响，伴着阿戚的尖叫。阿Sam急忙飘到浴室门前，声音颤抖，“阿戚？怎么了？怎么了？”
　　“我……滑倒，好像扭到脚了……”阿戚声音很轻，他浑身湿透坐在浴缸里，觉得实在丢脸，“站不起来……”
　　阿Sam闻言，想都没有想就穿墙而过进入浴室。莲蓬在不停地撒下热水，阿戚的衣服褪到一半几乎变成透明贴在身上，颓败地坐在浴缸里面，一双宝石般的黑眸晶晶亮好像可以滴下水来，红唇微张欲言又止，只是脸红红地看着阿Sam，顾不得骂他违反约法三章，讪讪地笑，“不许笑我，地滑，我没注意……”
　　“噌”地一下，阿Sam觉得一下子上火，如此暧昧雾气缭绕的场面，狼狈却散发着不自知性感的阿戚，这样的场面似乎注定要发生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阿Sam走近，慢慢蹲在阿戚面前，神色严肃。
　　阿戚一愣，水还在哗哗的淋下来，一头一脸的湿气。被阿Sam的神色怔到，阿戚敛了笑容，漆黑的眼睛里是期待和彷徨，声音也紧了，“诶……你干吗……”
　　阿Sam伸手，轻轻抚上阿戚的脸颊。但是他却摸不到，只能沿着他的轮廓，反复游弋。
　　阿戚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阿Sam有些痛苦的表情，“阿Sam……”
　　阿Sam勉强的笑了笑，“阿戚，我多想……多想……可以真实的碰到你，可以感觉到你的体温，可以这样……吻你……”说完，阿Sam便靠上阿戚的唇。
　　阿Sam的气息冰冷，唇也是一样，阿戚只感觉到嘴唇触碰的地方好似被冰冻似的，可是却不知为什么，是一种灼热的疼。阿戚知道他完全可以躲开，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唇的位置被烧伤，还连带着心，也揪疼起来。
　　他们都没有动，只是这样静静的保持这个动作，很久。
　　直到阿Sam后退，神色尴尬，他抿了抿嘴，仓促的笑了笑，“阿戚……我……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撞在阿戚心里，他脸色苍白，“我的腿好像不疼了，你出去吧，我……我要整理一下……”
　　“哦。”
　　过分的亲密之后，是更远的生疏。
　　第二天，阿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吃早餐，阿Sam隐形在空中凝视他的背影。
　　阿戚端起杯子，却忍不住在阳光里扬起嘴角。
　　慢悠悠得享受完早餐，阿戚擦擦嘴角，说道，“出来吧，你盯着我一早上了，要说什么就说。”
　　爆裂声，阿Sam从空中缓缓下降，“阿戚……我……”
　　“如果你要说昨天那个事情的话，我就当你头脑发热好了，”阿戚飞快的打断他，他不想再听到对不起三个字，“该帮你做的我会继续帮你做，不要担心。”
　　“我……不是这个……”阿Sam反驳，然后深呼吸，下定决心，“阿戚，如果……永远也找不到那个身体，我可不可以……一直呆在你身边……”
　　阿戚呼吸一窒，抬头想在阿Sam脸上找到一些戏谑的神色，却失望，“为什么……这样说？”
　　阿Sam舔了舔嘴唇，“我想，可能……我回去那个身体……就会把现在的记忆都忘记了……”
　　怔住，怀疑，等再次跟阿Sam对视，眼底已经是一片澄静，嘴角好像挑起一丝伤感的笑容，“忘记，就忘记吧……”
　　“阿戚！”阿Sam皱眉，“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哦……”阿戚侧过头，沉默了很久，“其实，阿Sam……我真的很想有一个人，能够每天在我回家的时候对我说，欢迎回家……”
　　阿Sam眼睛一亮，“阿戚……”
　　谢戚却在说完后倏地站起来，脸上红成一片，“那，我去上班了……下班了再去别处看看有没有你的消息……你不要到处乱走……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