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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天上班路上疯狂地堵,小HRV趴在车河里足足二十分钟动也不动,于夏晚急燥地前后张望,摸出手机来打回办公室。是沈元熙接的电话,她官样文章地嗯啊了两句后挂断,不一会儿又溜到没人的地方用手机打过来:“于姐,你快点来,有帅哥在这儿等你呢!”

      于夏晚哧笑:“鬼的帅哥。赵汉卿?”

      “不是,真是帅哥,比赵汉卿帅多了。”于夏晚心中一动,难道是秦捷,他到事务所去干什么?难不成是来商量怎么个以命抵命法?好不容易一步一步挪到地方,于夏晚停好车拎起包走进事务所,沈元熙直朝她招手,又指指会客室。

      于夏晚点点头,回到自己办公室把东西放下,果然孙琨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小于,到会客室来一下。”

      桌上有沈元熙买好的早点,于夏晚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喝了两口豆浆,这才慢慢向会客室走去。推开门,孙琨正满脸堆笑地向秦捷和赵汉卿介绍着什么,看见她进来,连连招手:“小于来啦。这是天宇公司的秦总,还有赵经理,这我就不用介绍啦,呵呵。”

      笑这么暧昧干什么?于夏晚肚子里嘀咕着,脸上摆出最端正的职业微笑向秦捷点头:“秦总,你好。”

      “夏晚,怎么来得这么迟?”秦捷微笑着站起身来,在孙琨和赵汉卿的惊讶眼神中走到于夏晚身边。孙琨先反应过来,喔一声笑逐颜开:“原来秦总认识我们夏晚啊,这太好了,哈哈哈,太好了。”

      于夏晚不得不鄙视孙琨,刚才还是小于,现在成我们夏晚了。可她也不好说什么,朝着秦捷哼哼两声算是打招呼。秦捷转向孙琨:“孙总,你们事务所这次帮我们天宇公司解决了税务上的纠纷,我做为公司负责人对此十分的感谢,对贵事务所的工作能力及为客户服务的职业精神十分敬佩。”

      “哪里哪里。”孙琨的小胖脸上已经笑得找不到眼睛了。他朝于夏晚瞄了好几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事务所的经营宗旨就是一切为了客户,时时把客户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考虑。夏晚可是我们事务所的得力干将,相信她和贵公司一定会合作愉快的,哈哈哈。”

      于夏晚抿抿嘴唇,嘴里还是豆浆的香味。客套几句,她告辞出来。不多会儿赵汉卿溜进她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好你个于夏晚,啥时候攀上这根高枝儿的啊,也不知会兄弟一声。”

      于夏晚吃一口煎饼喝一口豆浆,一边打开电脑翻看材料:“昨天刚攀上,现在知会你迟不迟?”

      “说真的夏晚,你怎么认识他的?”

      于夏晚放下手里的早饭拿出周大福的包装盒拍在桌上,钻石鉴定证书和宣传卡之类的几张纸散在一边:“昨天去还你这东西的时候认识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这个牵线的人哪!”

      “夏晚。”

      于夏晚把东西推给赵汉卿:“趁我还没翻脸赶快收起来,下回再有这么一次,老同学的交情就算到头儿了!”

      赵汉卿深知她的为人,不多解释,拿起来放进口袋里:“这回算我错。不过夏晚,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请你吃顿饭总可以吧。”

      “可以。”于夏晚把最后一口煎饼塞进嘴里,“铁板牛柳饭就行了,不要葡萄酒,要可乐。”赵汉卿哧笑,回头欲走,合上的玻璃门外正站着点头微笑的秦捷。孙琨的头伸在一边,亲昵地喊道:“夏晚快出来送送,秦总要走了。”

      于夏晚抽张纸擦擦嘴,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点头:“慢走,不送。”

      秦捷赵汉卿前脚刚走,后脚于夏晚就走进了孙琨的办公室。孙琨正沉浸在对未来无限的遐想中,可于夏晚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老孙,天宇公司的咨询顾问,你换个人干吧。”

      “为什么?”孙琨十分不理解,于夏晚笑笑:“私人原因,总之我可能不太适合担任这项工作,老段业务能力比我强,换他去吧。”

      “什么私人原因?”孙琨眼睛一眯,“难道你跟秦总……”

      “别胡思乱想。”于夏晚双手抱胸,“实话告诉你,秦捷和我的关系并不亲密,相反的,我们可以说是仇人,你要是不想事务所关门,就把我换下来。”

      “仇人?”孙琨有点发蒙,“小于,你说话我怎么听不太懂。你和他会是什么仇人?”

      “杀父仇人。”

      “你开什么玩笑!”孙琨瞪眼,于夏晚笑着转身离开:“没开玩笑,话我说到了,听不听随你,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孙琨还在后头叫,于夏晚快步走了出来,坐回办公室里想了一会儿,用一上午时间把所有关于天宇公司的材料都整理了出来。午饭前她喊来了沈元熙:“下午我出去,有人问的话就说我到企业谈业务去了,这些材料下午上班的时候交给老孙。”

      沈元熙跟她搭档多年,看出她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关切地问道:“于姐,怎么了,不舒服?”

      于夏晚点点头:“老了,前些日子太累现在顶不住了,我溜回家去睡一会儿,你帮我挡着。”沈元熙做个OK的手势抱着东西离开了。于夏晚拿起东西走出办公室。坐在车里她突然有些迟疑,该往哪里去?

      慢慢悠悠地还是开回了家。没进车库就看到自家院里的秋千架上坐着一个人。于夏晚有些恼怒地冲下车,打开院门走到秦捷面前:“你怎么进来的?”

      秦捷手里也拿着一本书,秋千边的小石桌上居然也放着一杯咖啡,他合上书看着于夏晚:“你的院墙那么低,我翻进来的。”他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好象翻墙到别人家的院子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于夏晚看着他狡黠的笑容,有一刻心里柔软无比,以前秦捷每次做错事都会对着她这样笑,让她没办法生气。

      可今时不同往日,于夏晚叹口气,下车里的气势全被他的笑容击倒:“你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你进去休息,我再坐一会儿。”

      于夏晚又好气又好笑:“秦捷,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并且以后非请勿进。”

      秦捷抬起头,午后的阳光直接照在他脸上,他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夏晚姐,你穿着那件旧裙子坐在这儿看书的样子让我看了很羡慕。”

      “反正你有的是钱,自己也去搭一个秋千就是了,何必来羡慕我。”

      “不是羡慕这个。”秦捷放下书站起来,他的西服和领带搭在秋千背上,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解开,袖口也卷了两折。露出了一点胸膛。

      “那你羡慕什么?要不要我也借条裙子给你穿?”他和秦浩真是很象,于夏晚紧紧握着拳,指甲掐在掌心里。

      秦捷轻叹一声,呼出的气息里带着咖啡的香醇味道。

      “我羡慕大哥,夏晚。”

      于夏晚看着秦捷的喉结,她突然有种转身逃走的欲望。

      “所以我回来找你,夏晚,”秦捷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撩弄她的头发。于夏晚象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她感觉到秦捷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左边太阳穴处的伤疤,在那里流连不止,“我羡慕他……曾经拥有你。”

      是怎么逃进屋里的,于夏晚有点记不得了。她背倚在紧紧关起的门上,心脏在胸腔里跳个不停。这算是哪一出?他秦捷打小就顽劣,这回是不是又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她?静静地平复了呼吸,于夏晚悄悄从猫眼里往外看,秦捷还站在秋千架的旁边。猫眼里看到的人有点变形,她心里默念一句,也许有钱人的心也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话虽如何,秦捷淡淡的这一句话又让于夏晚深夜难眠。她所能所接受的所有惩罚方式里不包括失眠,上班时候精神恍惚地连闯两个红灯,四百块钱请警察叔叔喝咖啡了。奶奶的!于夏晚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一记。仓储公司的改制审计报告得到了领导们的赞扬,又有三家准备改制的单位约他们去洽谈业务。于夏晚本以为自己又可以忙上一阵子,正好避开秦捷。可孙琨这家伙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硬是亲自操刀上阵,把她一个“得力干将”晒在办公室里,美其名曰怜香惜玉。

      沈元熙却庆幸可以休息一阵子,她趁着领导不在摸进于夏晚的办公室跟她胡吹乱侃了一通,最后话题拐到了前些天到办公室来的那位帅哥身上。

      “我说于姐,熬夜可是最伤害女人皮肤的了,你可要多加注意呀!”

      于夏晚往脸上摸摸,还算滑嫩:“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还管它皮肤不皮肤?”

      “这话你可说错了,到了你这个年纪的女人要再不注意保养,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于姐,你整天忙来忙去,多长时间没去过美容院啦?”

      “有……一年多了吧。上回还是跟你去的,记不记得?我交了五千块钱,统共去了三五次,现在卡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可以补办。哎呀于姐,你可是得拾掇拾掇自个儿了,我看那天来的帅哥年纪不大,再不注意注意,过两年你们站在一起可就不象一对儿了。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就变豆腐渣,你别糊涂!”

      于夏晚好笑地敲打沈元熙一下:“谁谁就一对儿?你脑子秀逗了吧。”

      “还好意思瞒我!”沈元熙哇哇叫,“老孙都说遍了,人家帅哥管你叫夏晚,叫的可亲啦。还说帅哥看见赵汉卿在你办公室里头磨叽脸都绿了,所以这阵子发配赵汉卿到西部去出差。”

      她不说还好,一说于夏晚才发觉,原本整天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的赵汉卿真的有好几天不见了。沈元熙走后,她立马给赵汉卿打电话。关机。

      无所是事地晃荡一天,五点不到于夏晚就拎起包离开办公室。停车场里,她的小车旁站着秦捷。今天他没穿西服和衬衫,而是换了T恤和牛仔裤,于夏晚离得老远就停下脚步,盯着他。秦捷看见她,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大步走过来接过于夏晚手中的包:“怎么才出来?我等一个多小时了。”

      于夏晚想夺回包,可不是秦捷的对手,只有看着他走到副驾驶座门边,好整以暇地等她开门。

      “你这算什么?秦捷,我说过,不希望你打扰我的生活。”

      “我饿了。”秦捷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于夏晚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格登一声。

      “你家公司破产了?连饭也吃不起?”她不肯让步,可秦捷也是那么地倔,他倚在车门上,始终微笑地看着她。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同事们陆陆续续走出来,为了不让自孙琨处传出的流言甚嚣尘上,于夏晚咬着牙打开车门,看秦捷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咱们到哪儿去吃饭?”他兴高采烈,于夏晚冷着脸发动车子:“我还有事,你去哪儿?我送你。”“我正好没事,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于夏晚看看他,点点头,开车拐上大路。

      一年多不去,依着记忆找到那间美容院,于夏晚转头看秦捷:“我要做美容,你是一起进去呢,还是自己先走?”

      秦捷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打起游戏:“我就在车上等你。”

      好吧,愿等就等。于夏晚砰地关上车门走进美容院。还好,虽然卡丢了,人家还认账,翻了半天以前的记录,又给补办了一张。小姐过来问今天要做什么项目,于夏晚喝了口水:“哪个项目时间最长,我就做哪个。”

      一整套做下来三个多小时,于夏晚在美容院的按摩椅上都睡着了。睁开眼一看钟九点半,她心里有点虚,赶紧出来。

      美容院在闹市区,进来的时候天还亮着,现在已经满街都是霓虹灯,红黄蓝绿闪闪烁烁。于夏晚站在车边看着按落的车窗里头放倒座椅睡熟的秦捷,有灯光照在他脸上,斑驳着,愈加显得年轻稚气。

      现在一米八几的大块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个拖鼻涕的小男孩,比她矮了一头,整天跟在屁股后头叫夏晚姐、夏晚姐。他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的?原先彼此间亲人般的情谊又是为了什么变成现在的境地?每回她害怕哭泣想爸爸妈妈的时候,都是秦浩秦捷在身边安慰她,沈阿姨去世的时候,也是她们三个搂在一起抱头痛哭。可为什么一切后来都变成了彼此伤害和彼此欺骗?让她最最深爱最最依赖的那个人,给她的却是最最难以磨灭的伤痕。

      五年了。已经过去五年。为什么回到我身边的是秦捷,而不是你?

      “夏晚姐。”

      时光顿时停住,悲伤也难以压抑。有两滴晶莹的泪水从于夏晚眼中滴落,顺着脸颊滑下来,一路反射着霓虹灯光,灿烂、刺目。她看着坐直身体的秦捷,闭起眼睛。

      “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已经……我已经失去一切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秦捷下车来,轻轻地把于夏晚搂进怀里。

      “夏晚,你并没有失去一切,你还有我。还有我在你身边。”

      五年来,这是第一个真实的怀抱。烟味,剃须水的气味,还有他的味道,都有着让人眩惑的宁静力量。可这个怀抱不是秦浩的,这个怀抱不属于她。于夏晚往外推秦捷,他却双臂使力不让她挣脱。

      “夏晚,我并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夏晚!给我一个机会,我做的不会比大哥差,我爱你,我会比他更爱你!”

      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听到英俊的、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深情表白,是不是该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喜悦表情?于夏晚不知道,如果眼前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年轻男人,她说不定不会象现在这样觉得全身发冷。

      可是秦捷脸上没有丝毫戏谑的痕迹,他诚挚得让于夏晚害怕。做的不会比大哥差?可是秦捷,你知道你的大哥对我做过些什么?你知道象她于夏晚这样的人听到爱字会是什么反应?

      于夏晚推不动他,隔着薄薄的棉质T恤,他胸膛上的肌肉又硬又结实,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胸膛,她躺过、靠过、抱过,最后恨过。

      “真不愧是有钱人,慈善事业做的好。看我年纪大了没人要也不要用这种方法安慰我好不好?秦捷,拿老人家寻开心是会遭报应的。”

      “夏晚。”

      “如果你不能自觉地离我远一点,那我宁愿你还是象以前一样叫我夏晚姐。”

      他没再说什么,也不放手。路边行人都看着这对紧紧在车门边拥抱的人,于夏晚有点恼羞成怒,她用力踩了秦捷一脚:“放手!”秦捷一声不吭,双臂收紧,更是低下头埋首在她的发间。他粗重的呼吸吹拂着。

      “夏晚,我想你了。五年时间,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可是我没有一天不想忘记你们。于夏晚使劲蹬他,他只是越来越用力地抱紧她。她在他怀里渐渐觉得不能呼吸。

      “秦捷,你疯了!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啊!”

      “抱抱我,夏晚。”他声音有些沙哑,在于夏晚的耳边轻响,“我想妈妈的时候,没有人拥抱我。”

      热流冲进于夏晚眼中。他不过还是个寂寞的大孩子!秦捷从小就胆小,沈阿姨去世后的相当长时间里,晚上都是夏晚陪着他一起睡觉,她把小小的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唱儿歌、讲故事。

      五年前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秦捷大学还没有毕业,于夏晚永远也忘不了她离开秦家的那天夜里,秦捷苍白着脸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她的眼神。

      她慢慢停止挣扎,可也没有勇气真的抬起手来拥抱他。

      “都二十六岁的人了,象什么样子!”于夏晚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斥责秦捷,她握起拳头在他身上敲了两下:“你想谋杀啊,我快喘不上气了!”

      秦捷慢慢松开手,没敢和她对视,低着头又钻进了车里。于夏晚拉拉衣服,也绕过去上了车。他手里攥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腿上敲着。于夏晚发动汽车,苦笑着摇摇头,到底她还是不象自己想象中那么狠心。

      “我饿了,去找点东西吃。你呢?”秦捷哼了一声:“我早饿过了。”于夏晚不理他的抱怨,开车驶上大路。

      还是那间云顶。于夏晚自然是亘古不变的铁板牛柳饭,秦捷点了份意粉,端上来的时候他只尝了一口就扔开了叉子:“这蕃茄酱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酸?”

      “蕃茄酱可不就是酸的?”于夏晚一口饭没吃到嘴,他长手一伸把铁板连下面垫的木盘一起拉了过去:“我们换换,你这个好吃。”

      “哎哎!”秦捷可能是饿坏了,舀起饭来就往嘴里塞。于夏晚手上握着他硬塞进来的叉子:“你恶不恶心?我就不嫌你脏?”他吃得顾不上说话,于夏晚往意粉里狠狠叉两下:“至于吗?三十块钱一份的饭就把你吃成这样?你也太给新宇集团丢脸了吧!”

      于夏晚不喜欢吃意粉,随便扒拉两口便扔下了叉子。转头看窗外,她突然有点想问问秦捷,他所说的沉没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意思?

      吃完饭自然还得当车夫送少爷回府。秦捷在车上没事干,翻出于夏晚放在车的几张CD选了一张插进CD机里。这是她很久没有听的一盘FAITH HILL的专辑,第二首歌就是大名鼎鼎的THERE YOU’LL BE 。狭小车厢里,除了他和她的呼吸,就只有清越的歌声在回响。

      I keep a part of you with me ,and everywhere I am there you’ll be.

      一遍唱完,秦捷按返回键又听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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