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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跳上不明目的地的长途旅途车,天生蜷缩在角落里睡觉,一付流浪者的样子,一觉醒过来地方到了就跟着人流下车,不认识的地方,不认识的街道,不认识的人群却让他空前的轻松起来。
      现在,不知道阿阡有没有发现他的离开。他会理解的,他会好好对待郁生。天生流露出一丝笑容,如果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他们会谅解吧。
      郁生,你要好好的抓紧机会,李阡从来都是你的。没有人会跟你抢,哥说过的,我记得。

      住进便宜的旅馆,肮脏的环境恶劣的空气让天生几乎不能呼吸,隔壁的呛人的煤气味烟味就这样侵袭过来,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天生剧烈的咳嗽起来,窒息的感觉几乎让他昏厥。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就这样吧,死掉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就这样不动,很快就会过去的。
      这一秒钟在他看来犹如一个实际那么长,好像生平的那些记忆好像片断一般在眼前闪过,一个一个。
      曾几何时,他问过阿阡关于死亡的问题。那个人依然笑的灿烂,说,我一定比你晚死,这样我就是你的一生一世了,天生。
      天生对这个答案极其不满意,对这个自私的家伙也不满意。
      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这样的想法,若我就这样死去,那么阿阡,你就是我的一生一世。你可否满意?
      他看到李阡痛苦挣扎的脸,他在那里说,天生你在哪里?你快回来?你快回来!你要什么可以说,为什么要离开?
      然后一下子惊醒,挣扎着在行李里搜寻哮喘喷雾剂,他用药深呼吸,脑海里的想法分外清醒,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打开窗户,外面凛冽的夜风呼啸贯穿了房间,他贪婪的呼吸。夜色里是他晶亮的黑眸,比天空中闪烁的繁星更耀眼,更美丽。
      第二天一早,天生就又继续上路。没有负担,似乎他把他的负担都留在了原先的那个城市,他告诉自己,现在他要为了自己而活,他开始叫自己阿Ken。
      那个路天生,便淹没在记忆的长河之中,在那些深爱他的人的脑海中。

      天生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天,李阡便到了这家旅馆,带着麦斯。他找到了这个房间,坐在天生前一晚还睡着的床铺,因为他说过无论你在哪里,他总是会知道。
      他感受的到天生的气息,甚至他眼泪的味道。麦斯很抱歉,他不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后果,他只是想要郁生能够理解却适得其反。
      阿阡没有怪他,现在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他要等待的那个人,他要保护的那个人,他想要的那个人,已经展开翅膀飞去他自己的天空。阿阡想,他是不是已经等不及自己带他离开了,于是他就自己飞走了。
      留下了一地破碎的心,阿阡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拼凑好,才可以把这颗支离破碎的心修复完整。
      他对郁生不是没有感情,那一天他的确是想跟郁生摊牌,他知道郁生所有的心思。只是自从天生不在,似乎一切是失去了意义。他看着郁生,在她的身上寻找心中那人的影子,从她的一颦一笑间,寻找他停留过的痕迹。
      很久以后,郁生终于忍不住问阿阡,你爱的那个人,是我哥对不对?
      阿阡的脸上一点诧异的神色都没有,或许郁生是否知道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影响,他不假思索的点头,我爱他,过去现在未来。
      只是这个问题这个回答都已经太晚,早已挽回不了什么。
      只是这一切,天生都不知道,对他而言,或许也不那么重要了。
      天生在各个城市颠沛流离,他被别人扫地出门的时候,阿阡在茫茫人海中搜寻。时光荏苒,天生渐渐定下了脚步,阿阡慢慢放弃了寻找。
      他们的生活轨迹,交融了又分开,分开了又交融。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天生会偶尔想起他最初的模样,会想起自己曾经的念头,那时候,他是如此执拗的相信,他会带他离开,他就是那个人。
      天生在酒店打零工,偶然一次那里的歌手没有到。他自告奋勇去顶替,没想到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就留下了他,而且在把酒店后面的空房给了他。虽然简陋,却比以前食不裹腹的日子强太多。他又开始写一些自己喜爱的歌曲,买大量的CD,构成他无比简单的生活。
      他在这里唯一的一个朋友叫娄鸣,他叫他小鸣。初认识的时候,他对天生无比好奇,死缠烂打要进入他的生活,可是真的了解之后却嘟哝着说,怎么那么无聊,跟老头子似的。
      天生大笑,要不你以为呢?
      那小子还津津乐道的说,我看你那么神秘还以为你是什么落难公子之类的,跟你搞好关系等你平反了还能捞点好处。
      天生沉吟着,落难是没错,公子就免了。你还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天生想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小鸣为人热情开朗,给天生过分苍白简单的生活带来很多的乐趣。
      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淌过去,天生给家里寄过几次钱,竟能真的狠下心来不回去见他们。
      又一次他走在路上见到昱人和一个女孩子,想必是他的女朋友。两个人这样朝着天生走过来,他愣在当场不知道应该迎上去还是躲开,只是当昱人向他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上前打招呼,可是一个跨步的动作让他头霎时间昏沉起来,脚底踉跄打漂,扶着墙壁弯下身体,有瞬间失去了知觉。等他脑袋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昱人的踪影。他暗笑,是不是老天爷不让他去面对过去,这是不是他给的暗示呢?

      小鸣经常来串门,带几罐啤酒可以在天生这儿混一晚上,有时候就发呆,有时候叫天生唱歌打发时间。
      一日,天生抱起吉他唱:
      哪天你回头请把我带走
      连我最近的脆弱
      浪费着谁的心动
      你耳边轻柔仿佛偷笑我
      梦见你美丽难懂
      我忍住情话不说带我离开
      带我离开
      这些复杂的宠爱眼看痴情
      全是无聊的背叛离不开
      时间一再的破坏
      让我勇敢让我记得你的爱
      回忆摩擦我思念的伤口
      音乐请为我倒转
      你眼泪别为我流
      让我爱你一切不留遗憾

      天生闭着眼睛,眼前全都是李阡的脸。
      他在那里灿烂的笑……
      他皱眉……
      他固执的给他套上戒指……
      他说,天生我喜欢你……
      他温柔带有侵略性的吻。
      他狭长并且有柔和轮廓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包容和宠溺……
      他干燥柔软的手掌……
      把戒指丢给他时候他痛苦的神情……
      他装可爱耍白痴……
      他的占有。他手指滑过皮肤带来的战栗……

      一曲唱罢,他陷入自己的回忆里不可自拔。手指无意识的弹弄着吉他,思绪万千。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浑浑噩噩的清醒过来,却看到娄鸣那小子眼眶湿润的望着自己,不禁好笑,“你干吗啊你。”
      小鸣难得正经的回答,“阿Ken,我发现我有点心疼你了。”
      天生笑,“少给我来这肉麻的,恶心不恶心?”他伸手去拿面前的啤酒灌,打开要喝却被小鸣按住,天生挑眉,“你想怎么样啊,我的周大少爷?”
      “阿Ken,你果然够神秘,你发生过什么事情,说出来我好帮你。”小鸣眼神清澈笑容诚恳,他百分百知道天生没有办法拒绝他这样可怜无辜又执着的表情,没办法,他知道他的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
      天生心里一动,那些往事潮水一般的涌上来,几乎把他吞没。他稳了稳心神,抿起嘴角,并不打算说,两人僵持着。
      小鸣蹙眉,刚才泛滥的好奇心一点一点冷却,取而代之的是莫明的心酸。他确实有些心疼了,眼前的阿Ken不过比他大2岁,可是他的眼神却已经如此深不见底,纵是你再往前掉进这个黑色的中心,你也只会迷失自我,依旧看不见他的心。他的心在哪里?是不是只有那个足可以带他离开的人才知道?
      天生见小鸣低下头,他抽出手,轻轻拍他毛茸茸的脑袋,笑得和煦无害。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小鸣,与当初那个天真纯美的郁生太相似。那么干净,那么透彻的眼睛。
      仔,你叫我一声哥,好不好?
      仔抬起头,眼睛依旧湿漉漉的,他甜甜的乖巧的叫,哥。
      瞬间天旋地转,天生眼前浮现郁生当初的脸,她也在那里甜甜的叫,哥。笑颜如花。
      郁生,你现在如何?过得好不好?你与……阿阡,是不是顺利?

      “哥,你好久没来看我了。”郁生在电话里抱怨。
      阿阡支着额头,讨好的笑道,“明知道我工作忙还这样说,真不乖。”自从知道寻找天生无望,他便要求郁生叫他,哥。一如以前叫天生这样,你既然要我代替你,那么我就完全的做到。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只是有一点永远都不可能,若是你知道,就赶快回来,知道吗?路天生。
      “哥,我哥还没有消息吗?”
      “恩。”阿阡点头,显然不愿意多谈,“我还有事,先挂了,我明天来接你吃饭,要乖。Bye。”
      郁生挂断电话,满眼愁苦。哥,你在哪里?回来了好不好?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
      我只是生气你不告诉我而已,你为什么就如此一走了之,你就这样狠心,就这样不要我了?
      哥,你回来好不好?我一定不再任性,一定不惹你生气,我现在学会自己烧饭,学会做家务,一定不让你辛苦。
      哥,回来好不好?
      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老卢酒吧依旧生意不错,昱人麦斯每天准时来报道。老卢揶揄昱人,你有空怎么不陪陪你女朋友?
      昱人回嘴道,女人怎么能那么宠?麦斯表示一万个赞同。
      许久,老卢又幽幽叹口气,“要是天儿那小子在多热闹。十二烧老板说他不在生意都没以前那么好了。”
      一句话一出,三个人顿时沉默,思路不知道漂浮到哪个国度去了。
      昱人拍案而起,大叫道,“我想怎么那么熟!我前阵子去外地旅游,在路上看到一人跟天生好像,可是定睛一看就不见了!”
      麦斯横睨过去,“确定不是你眼花?”
      “不知道,但是感觉很像,那种冷冷的调子,即使不看过去也感觉的到。”昱人使劲回想。
      老卢不相信,“你现在才想起来就说明印象不是特别深刻吧,天生都失踪了快3年了……什么调子都该变了。”
      麦斯想了半天,还是不放心,“得,我明天就去哪里看看。”
      “要不要告诉阿阡?”
      “不准!”麦斯叫道,“就是不准,没找到天生之前,谁都不准告诉他,要不然给你们好看!”
      老卢看着麦斯绷紧的脸,不禁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还不原谅阿阡呢?闹成这样不止是他的错啊,你也看出来他跟天生是真的,你还放不开什么?再说,天生的出走,你也要负责,谁让你那么大嘴巴。”
      麦斯恼了,端起酒就往嘴巴里灌,“我怎么知道他对他妹宠成这副德行!说到底他就是这个死脾气,让别人心疼死了他却还在那里死撑,他不知道要吃这个脾气的亏吃到什么时候才知道改一改!!”
      昱人苦笑,“恐怕这一辈子都改不掉了。这个脾气,他痛苦,爱他的关心他的人更痛苦。”
      “反正,明天我先去找他,一切到时候才说。”麦斯恨恨的说,路天生你最好给我安分的呆在那里,等我找到你了,看我不抽醒你,还给我躲,躲就能解决问题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年,躲出些什么结论没有。

      麦斯在异地闲逛了一天,未果,开始嘲笑自己无聊的行径。天大地大,天生要躲,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郁闷至极的时候,他走进那间酒店,霎时间愣在当场。
      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轻巧的坐在高脚凳上,轻笑吟唱。麦斯听不进去他在唱什么,只是傻傻的看着他,要把这3年遗落的他的样子全部补回来,天生啊天生,真的让我再次看到你了。
      麦斯这样木然的样子,被在一旁的娄鸣看到,有些不爽。即使阿Ken长得很帅也不用激动到想哭吧,小鸣走过去,有礼貌的问道,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麦斯惊醒,指着台上的,“他,他……”
      小鸣在肚子里翻白眼,就知道你对阿Ken意图不轨,他笑,“阿Ken怎么了?”
      阿Ken?麦斯一愣,什么阿Ken,然后转念一想,又明白或许这是天生在这里的名字。他不敢贸然上去相认,不知道此刻的天生,那颗受伤的心是否已经痊愈。
      思量之后,麦斯说,“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跟阿Ken说,他的故人今天来看过他了。”
      “恩?”娄鸣杀死猫的好奇心又冒出来了,“故人?你以前认识阿Ken?他以前是怎么样子的人?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个人会到这里来?你是他故人为什么不去打招呼?”
      看到这个精力旺盛的小朋友,麦斯有些头大,“这个,你要他自己回答你好了,不要忘记告诉他,现在就去。”
      娄鸣看到许久的谜团唾手可得,兴奋不已立马冲上台告诉天生。天生闻言,脸色一变,眼睛四处搜寻,在哪里?他在哪里?
      娄鸣手指一指,却发现方才麦斯站的位置已经空了,不禁奇怪,刚刚还在的,一转眼就不见了。
      天生浅笑,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至少这个不是李阡。

      麦斯站在门外,看到天生从惊讶到期盼,然后失望,最后释然的表情。真的是你么,天生,不是李阡,你失落了吗?事到如今,你原来还是放不开他。
      那么我呢?事到如今,我是不是仍旧放不开你?
      不。麦斯在心里否定这个想法,事到如今,我仅有的希望,只是希望看到的幸福罢了。
      别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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