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后宫各阶层分析》罂罂

66、看似平淡的生活

　　回到破尘居，许久未见的允祥端坐其中，他似乎认识正在斟茶的汀兰口中对她轻轻说着什么。
　　“怡亲王，皇上在东暖阁。”我淡淡扫一眼方几上的茶盏心下暗自对汀兰多了几分注意。破尘居里的茶、水分了两样，一样是胤禛在这里时上用的。汀兰初来，满红保全却让她倒茶，显是挤兑。可她却分了出来，蕙质兰心自不必言说。
　　允祥见我来了，放下手中茶盏。“本王是来见真人的。”
　　众人退下，只余下我和允祥。他很疲惫的样子，揉着太阳穴唤我：“老师……”
　　我的心忽而一窒，摇头对他说道：“允祥，不要对我说什么我变了这样的话！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他的话被我径直堵了回去，眉宇间却更加坚定。“十二哥的郡王府被我亲自带人抄了，他坐在院子里不说话就指着我哈哈大笑。他居然把先皇赐物像垃圾一样摆在大街上叫卖，他恨死我和四哥了。我站在四哥这一边，以为能永远看到老师灵动的神情听到老师闪烁智慧的话语。我不明白，允祥一直在做以为对的事，为什么结果却是这样？”
　　“允祥，我们这一生都在航行。这一路太凶险太波折，为了到达彼岸不得不抛去太多。等到了以后再打捞出来，发现它们早就发霉变形。良知、快乐、单纯、骄傲、爱情……”
　　他怔忡着笑起来。“回不去了？奇怪，想不通的事儿老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化解开了。好像，就该如此。”允祥从椅中站起身，已是寒秋，腿疾使站立略显困难。“汀兰自小和我那四格格交好，今儿也是耐不住小四儿缠闹。允祥相信老师，那些良知、快乐、单纯、骄傲就算统统变质你也不会抛却。”
　　我看着他的脚步消失在眼前，摇头低喃：“不要相信我，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青灰色天空掠过一群北雁，它们奋力南飞。走到西屋，拿起汀兰整理了一部分的丹道经书书录，娟秀的字体让人感觉舒服。我想，没人会相信我这样一手打碎汀兰唾手可得的幸福就只是为了逼出喇锡一个令我满意的神情。早在他率领亲卫将玄烨禁锢时我就想一拳击碎他脸上永远‘什么都不曾改变’的神情。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我扭转头，对汀兰说道：“做的很好，想要什么赏赐？”
　　“奴才没什么想要的。”
　　没有吗？
　　第二天，胤禛将允祥的四格格收做养女，封号和硕和惠公主接入宫中居住。我常命汀兰为和惠公主送些胤禛赏赐的小玩意。这一切，算是对允祥信任的回答。
　　当晚对胤禛提出这要求时，他很惊讶的看着我：“怎么，心软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恻然。
　　他将手掌覆在我的心口，冰冷的手心温度很快传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受到我的启发，胤禛对已尊为廉亲王的允禩及其亲信展开了第二轮的提拔恩赐。弘旺被封为贝勒；允禩的母舅噶达浑放出辛者库贱籍，封为世袭佐领；贝子苏努晋爵贝勒，其子勒什亨出任领侍卫内大臣；曾大力拥戴允禩为皇储的阿尔松阿晋升刑部尚书。这一系列的恩赐就像在隐隐沸腾的汤锅下添了一把燃的极旺的柴，灼的允禩疼痛不已。
　　我也不比他差，兰汀渐渐在破尘居拾回了往日微笑。她原本就是奉旨指婚，未婚夫什么模样没有见过，不过是听说年轻有为罢了。现在身在宫中锦衣玉食每日做些抄写工作还能常常见到和惠公主，原先入宫的惊恐早已化去。
　　十一月，年羹尧在前方捷报频频，胤禛开始对允禩的第一轮敲打。在朝堂上当着群臣的面指责允禩伪孝矫情。允禩深受打击，却连告病都不敢每日战战兢兢在胤禛身边办差。
　　后宫里仍然是年妃最为受宠，可她身子渐渐重了，裕嫔进而多分担了些‘恩宠’，在冬天的第一场雪到来之际她进为裕妃。大约这之间还有几位常在偶尔被掀了牌子，欢天喜地的被抬到养心殿来。这些女人被召幸的当晚不必再回到自己的宫室，也不能整夜与胤禛共寝，只能在养心殿后殿的东西围房和四周群房入寝。
　　胤禛这般行为大大缓解了我与后宫各娘娘们之间的紧张气氛，辛苦他了。
　　偶尔，他还是会带着那股淡淡的沉香味道来到我身边，什么也不说只是睡着。
　　有一次我对他说谢谢，他太清明，立刻明白过来抓住我翻滚纠缠。
　　雪停的这天，我应约出宫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