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遍是桃花水》富贵山庄

10、飞墨

　　十

　　紫霄宫除夕夜宴十分的奢华热闹，席上除了依附紫霄宫的各家洞府群妖，一些亲近的弟子，龙重那一大群红粉知己娇美侍妾也围坐了一堂，舞乐中别有旖旎。

　　虽然丁娇俏在龙重心里总是那么一个眉间痣掌心砂一样，求而不得所以特别珍贵的存在，但这不代表龙重就会为她亏待自己。他也看得很开，与其千方百计把丁娇俏弄上床变成这里随便哪一个女人，倒不如就这样做一对能喝酒聊天的知己，反正这世上能上床的人很多，能一起喝酒的朋友却难找。

　　所以在这一点上龙重从来都无法理解龙越，云五确实生的漂亮，但也不过是漂亮而已，在龙重眼里还不至于能让人执着上几千年，做尽一切。

　　何况这个云五早些年那些事也着实让龙重看不起，从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哥哥看上他是发了疯，结果没想到几千年过去，这疯病依然不好，还越演越烈……那么万水千山的为了他，连个笑脸也换不来，真是不值当。

　　龙重有时候也会暗自作比，如果换成是丁娇俏和他自己，他会不会也这么癫狂……龙重细想了下，觉得似乎是不大可能，然后又想，既然是这么喜欢，这么放不下，那干脆硬留在身边不是也一样？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大哥反倒没了当年的气魄？龙重想起那年龙越同花四那一场赌斗，觉得如今的龙越，真的是变了很多。

　　龙重隔着重重人影看过去，看见龙越正一个人喝酒，身旁几丈地方都没人敢近身，于是站起来提着酒过去。除夕夜外面风雪呼啸，室内却是温暖如春，龙重还记得这是因为从前云五住在这里的时候，龙越想着他怕冷，所以每到冬天紫霄宫到处都很早生起火……宴席正中有蛇族的舞姬在跳舞，腰肢款摆，每一个眼神扫过来都满含春意，衣袂旋转间带起醉人花香，好像三月春光已然提前到了。

　　龙重坐在龙越身边，兄弟二人向来话不多，龙重知道龙越是从不肯听人劝的，所以也不说什么，只是给他倒酒，龙越也给龙重倒了一杯，说，“这些年你辛苦了。”

　　龙重道，“也没什么，都是他们在忙。”

　　两人便不再说话，后来席间渐渐热闹，有人过来敬酒，龙重都挡了回去，到人人都有七八分醉的时候，茗尘忽然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寒意说道，“师父，大师伯，无稽山方向有异动。”

　　龙重颇不以为意，“是七重塔那边么？大概是冥府又来人了。”

　　茗尘神色凝重，摇头道，“不，不光是七重塔，太清殿和五松峰方向也很不平静，弟子看见那两边电光雷云涌动，应该是有人斗法。”

　　“五松峰？”龙重站了起来，“俏俏在那里。”

　　“我们去看看。”龙越边走边道，茗尘跟在他们身后继续道，“弟子已经派了人去查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渡口那里已经备了船，我们要带多少人过去？”

　　龙重略一停顿，“做得好，总之多带些，你看着办。”又对龙越道，“大哥，你一会当心。”

　　龙越神情凝肃，“我知道。”

　　茗尘派出的人很快有了消息，在渡口时正遇上他们坐船，茗尘听过之后进来道，“清虚观被冥府的阵法封住了，里面的情形探不出来，但是山路上有打斗痕迹，只见血迹，不知道有没有伤亡。另外木遮湖和南陵山那边也有人碰上，大概风如画风师叔和方望城方师叔也很快便到。”

　　龙重和龙越一听，脸色都是一变，两人对望一眼，龙重道，“我先过去看看。”龙越点头，“嗯，我跟茗尘多带些人去。”

　　龙重对龙越和茗尘点了点头，纵起飞剑化成一道虹光，很快消失在风雪中，龙越对茗尘道，“尽可能多带人，让船尽快。”

　　魔君在七重塔被镇压了三千年，三千年间冥府围攻无稽山不下十余次，但是每次到了七重塔前都被玉虚真人设下的禁法逼退，最后一次是在一千两百年前，那一次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冥府自认无人破得了这道禁法，此后便再也没有大规模上过无稽山，倒是每年除夕中元等日，都会来七重塔前拜望。

　　云五从紫霄宫回山之后便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告诉玲珑替他守在门外，他需要静一下，太清殿那边就交给净水师伯，晚上七重塔让他不要担心。

　　玲珑自从告了密便一直惴惴不安，尤其见师父回来之后又是这个样子，更是坐立不宁。

　　云五一路从紫霄宫御剑回来，路上没有遇上什么人，但是进屋的时候还是被玲珑看见了他脸上那个掌印，还有那个说不出是什么的神情。玲珑简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师父下山都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被打成这样。

　　并不是说这伤有多么重，只是以师父的身份和身手，受伤流血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被人打在脸上，却是匪夷所思。

　　玲珑蹲在门外臆想，直到三师伯叫流云素光过来说，七重塔那边时候快到了，问四师叔什么时候去？

　　玲珑堵在门前嗯嗯啊啊一会，身后门忽然开了，云五出来说道，“这就过去。”

　　“告诉三师兄，我跟玲珑就够了，山前请他多留心。“

　　流云素光领了命前去太清殿，玲珑小心翼翼跟在云五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无往河前，此时天上已落起细细雪花，云五忽然皱了皱眉，“忘记叫你吃饭了，饿不饿？”

　　玲珑忙说不饿不饿，弟子下午吃过了。

　　云五哦了一声，一挥袖撤了塔前障眼法，带着玲珑在塔前莲花座上坐下，玲珑坐在他身后偏左的位置，眼睛偷偷瞄过去，看见他脸上掌印已消的差不多，心想到底是谁出手这么重，为什么师父却不躲。

　　两人在塔前直坐到天黑，玲珑撒的那个谎很快瞒不住，听到他肚子饿的一直叫，云五叫他回去吃饭，玲珑硬说不是饿的，真的不饿。两人说了一会话，忽然黑暗中过来一个人影，手上提着昏黄一盏风灯，玲珑小声问道，“师父那是什么，是冥府来人么？”

　　云五看了看道，“是飞觞，难道太清殿那边有事？”

　　飞觞提着灯站在桥上喊了声四师叔，云五让玲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玲珑跑过去还没开口，一下被飞觞制在了手里，玲珑一声喊叫还没出口，便被飞觞夺了剑横在脖子上，“四师叔，请过来说话。”

　　云五迟迟未动，飞觞又道，“四师叔，你不想要师弟的命了么？”

　　云五道，“你要做什么？”

　　飞觞道，“只是想请四师叔让一下路而已。”

　　云五站起来，他身后鬼雾阵忽然散开，隐隐青光中现出几个人影，玲珑挣扎着喊，“师父小心！”

　　里面有人嗤笑道，“这个小娃娃还没死呐，飞墨你拿着他干什么？”

　　云五脸色青白看着飞觞，“你是谁？”

　　飞觞抱歉地笑了笑，“魔君座下飞墨，见过云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