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逸事（女尊）》YI

6、第六章 初露端倪（六）

　　走到院落门口，一个乳公状人疾步过来，冲门板撞了一下。一副顾及不上的忙碌径自地往前。展北青都为他疼，刚才那一撞可不是小劲，要是撞低三公分，人不死也伤残。
　　乳公看见这行人，忙碎步带小跑地迎上前。他看见慕容浅莲在右就连忙打量左边的展北青，只上下一眼立即拉过慕容浅莲将其掩在身后。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乳公瞪了娇娥旁边的巧察一眼再对着展北青训巧察：“巧察，你怎么把客人带到内府中来了？”
　　慕容公子急切地要告与乳公展北青的身份：“小侍的眼力劲低，柳爹爹您怎么也同他们一般，这位正是班家大小姐！”
　　“班大小姐？……”乳公一愣反问慕容浅莲：“是哪个班大小姐？”
　　“这是哪里的话！”巧察上前一步蹬着眼睛，“班家只有一位大小姐！”
　　巧察早年从军受过训练，话语行间里带着军营里的硬派头，震慑得柳乳公不由后退了一步。
　　展北青微微一笑，摆摆手：“老人家不认识而已——娘等着我们，还是先去二厅，再叙话。”
　　柳乳公还要说什么，被他家公子拉了拉袖子。柳乳公看了看慕容浅莲再看向巧察，狐疑地歪着头打量起展北青——不过这也是一行人往前行进时他才这样。脚走着，眼睛没闲，脑子更忙。
　　慕容公子是柳乳公自小带大的，只是柳乳公脚下一慢他便知是有事。也跟着慢了一脚，二人都落在了后。
　　柳乳公小声耳语道：“只听说这班家有一个哑小姐，可从没听说过又这么一个能言巧语虽说善意温和，但……”他眼神闪烁着，“莫不是欺公子没见过小姐的面，五年了又拿不出小姐来便弄虚作假糊弄公子……”
　　慕容浅莲才突然想起一个被遗忘的事，临嫁前送聘礼的人虽然没有讲白是冲喜却讲的明白，也是全天栖国人尽知之事实——班家的大小姐是天哑之人。他突然想起这事来，再往前看走着展北青，脸都刷白了。人人都知巧察是班大小姐最亲近的人，他是看巧察对那女人的态度才猜度是大小姐。莫不是真如乳公猜度的那般……
　　慕容浅莲情不禁地咬着唇，硬是咬得唇片直颤。柳乳公离得近本也是个细心之人，这细微末端的他都看再眼里。于是他捣了捣慕容公子。慕容公子一吓，手一哆嗦，无助地看着乳公。
　　柳乳公暗暗指了指另一边，巧察走着走着被娇娥扯了扯袖子。她再回头看，正看到那边两人的小动作。娇儿捣了捣她，再指了指前面还再走的人。巧察细看了看，才看出几分道道来。她嗤笑一声，娇儿忙摇头抿嘴回眼看了看慕容浅莲。
　　展北青感觉到身边的人停下来，便回头看着。
　　看到慕容浅莲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不由关切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
　　柳乳公插足挡在慕容浅莲的前面：“嗯……禀大小姐，公子身子不适，老奴与公子岔道先去吃个药再转去二厅。”
　　他的话刚说出口，巧察就是暗暗地一嗤。
　　展北青不解为什么巧察嗤笑，但她看得出慕容脸色不好正要上前去给他把脉，却被柳乳公给拦住。她不解地看这柳乳公为何拦下她，又一想笑道：“我在外学的医，但看无妨。”
　　这话一讲，柳乳公颇有深意地看着慕容公子，慕容浅莲嘴也开始发白。

　　分开后，忍住笑意的巧察再观察展北青懵懂不知的神色，笑更深了。
　　娇娥跟着妻主，却频频回头看别道而行说是去添件衣裳的慕容浅莲和柳乳公二人。巧察看了他一眼，娇娥慢慢垂下头却被巧察捏了捏手心儿。娇娥红着脸，巧察近身低语着：“放心，到了厅里姑爷还是误会我自会告诉的。”
　　娇儿才轻轻一笑。
　　展北青顾不上看这两人小猫小脚的动作，一到了厅里她看见娘忙大步上前急切地跪礼，刚跪下发现还没近身又忙起身凑前去施礼。
　　班行将笑着挽起女儿：“……坐吧，你爹还不能起，有人伺候着。”她转眼看了看展北青身后，笑语中掺杂着几分揶揄：“怎么，不是一道儿来的吗？”
　　展北青笑笑：“娘什么都知道！”
　　班行将笑笑，深深地望着展北青：“你是我膝下独女，娘自然守望着你。”
　　展北青微微一笑。
　　班行将笑笑，轻轻拍了拍展北青的肩膀。她抬头望着忙碌的仆役们，对展北青低语：“五年里请安问候他从未断过……平时里也常常给你爹做些滋补品和衣裳，你爹虽然一开始也抵触他，终究还是因为是个好孩子阿……“
　　展北青轻叹一声，微微笑着：“看得出来。“
　　班行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长叹一声后轻笑着：“当初皇帝赐婚将你爹许配给我，我不喜欢，故而想尽办法躲他。躲了他有十年，他对你爷爷十分孝顺……你也知道我最敬重的便是你爷爷，所以最后还是听了父亲的话与你爹相处，处了之后才发现他原来是那般好的一个人。我竟然把这般好的人……唉……“
　　展北青瞥脸望着班行将，微笑着：“娘此生此世只有爹一个，故而娘也是极好的人。“
　　班行将似有触动地望着展北青，许久她微微敛眉：“我不强求你也要如我一般。慕容家的再好，也抗不过你不喜欢；只是娘要你做到，就算日后有比他更让你喜欢的人出现，你也断不冷落了他——如果你决定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话！“
　　展北青恍然大悟，她娘的意思是说：就软她以后娶了好多个也没关系，只要她喜欢。
　　展北青呆呆地直视前方，她因为再次察觉这份亲情的厚重感和明白过来的那个道理而混乱起来。

　　单说慕容浅莲跟柳乳公话乱走了一个方向，结果发现二人迷了路。乳公说是打探所处位置便留了慕容浅莲只身一人在那边。
　　只一个人，更加容易胡思乱想了。忽而蹙眉，忽而发冷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哽咽起来。
　　这时一个人走过来，看见啜泣中的慕容浅莲问道：“咦……你是哪家的公子，怎地在这伤心？”
　　慕容浅莲没想到有人，忙擦拭掉眼泪抬头看见一个模样机灵的小侍样的人。“你是？……”
　　小侍咧嘴一笑，髻角一晃打了个圈又回到肩前：“我叫凤哥儿——是武场师傅家少爷的小侍！”
　　慕容浅莲被他那灿烂地笑容传染了，慢慢地跟着笑起来：“你是武场少爷的小侍？”
　　“嗯，怎么了你，哪边的丫头欺负了你？你跟我说，我跟小凰姐姐说让她帮你出气儿！”
　　慕容浅莲浅浅一笑：“领你的好意，我没事，不是别人欺负，而是我自己……”
　　“你自己？”凤哥儿歪着头看着他，一脸不解。
　　“是我自己……”慕容浅莲想到被班家欺骗就不由地伤心起来，可还没容他伤心劲上来，听到一个很利落的声音。
　　“别管他了，凤哥儿。”
　　慕容浅莲看见一人走过来，看衣着佩饰应是一位公子。想他那般呼喝凤哥儿应就是武场公子——凤哥儿的主子。
　　慕容浅莲悄声问：“是你家少爷吗？”
　　凤哥儿点点头重重地应了一声：“公子只是嘴坏，心不恶。”
　　“多嘴！多说无益，像他这样定是看上了什么姑娘丫头被人甩了，来这伤心哭肠子来了！”
　　“你好心什么，咱们在这听的看的还少吗？……你这性子，天生爱管闲事自己也不过是个男人，以为是女人哪！”
　　“有那个能力与本事再去管，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直到这些话说完了，人才走过来。
　　此人长脸淡眉，相貌很普通。慕容浅莲看真切时松了一口气。
　　来人并没漏见，他走到凤哥儿身边揪起他的耳朵：“被子只缝了一半，你就溜出来！还不快回去，小心我打你！”
　　凤哥儿一吐舌，小跑回屋去了。
　　来人转过面来，看了看慕容浅莲，过了好一会轻轻一叹：“这世上女人多薄情，为她们伤心不及的。看你这衣着……不像是武场这块的人，是哪边房里的公子？”
　　“我……是望夏园里的……”
　　武场的公子闻声而立，慕容浅莲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班小姐的侧夫人！”
　　他退后一步，重新打量着慕容浅莲嘴上啧了几声才近靠来，弄得慕容浅莲不知所措。
　　“我以前跟大小姐处过……哦，是因为我娘。”武场少爷忆起往事笑了笑又道：“我长得很一般，再在这个府里就显得难看了。嗐——这班府把整个天栖国好看的人都招过来。”
　　“有些个人羡慕我有个武场教师的娘就诋毁我。我不高兴他们骂我丑，可也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不好看——没有你那般百分之一的标致，可是小姐没有说我丑，小姐六岁回望雨镇，我在旧宅见过她一次。只以为她是哪个宅子里的小姐也不以为就是班大小姐，也就不知她——天哑……”他笑笑，“所以那时还以为小姐对我有意思，后来怀了些许春心，才发现——”说到这他扁扁嘴，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话是再也不愿意继续说了。
　　慕容浅莲眼儿一转，微微一笑：“其实是他们心丑。”
　　“呵……”武场少爷笑笑：“你叫什么名字呢？”
　　“浅莲，姓慕容。”
　　“呵……老死了，不过只是个‘班慕容氏’——”武场少爷仰天一笑：“我叫阳兰月。”
　　正话时乳公来了，说了句明了方向就像没看见阳兰月这个人似地拉上慕容浅莲就走。慕容浅莲只来得及点了下头便被拉出了眼力可及之外，在二厅的路上却想到阳兰月的那句话。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像我……还能有这般资格吗……”
　　“少爷您说什么？”乳公回头看着，慕容浅莲摇摇头。正他越走越慢时已然离二厅不远了，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离刚才那女人正与婆婆笑语不断，他顿了顿。再四处看了看，除了一般的卫人小侍丫环没有其他主子辈的人。他蹙了蹙眉头，却听婆婆说道：
　　“女婿到了，入座开宴。”
　　仪侍领着他到了展北青身边，慕容浅莲停足微微仰望着女人，咬了咬唇垂下头来。
　　忽然感觉到女人走出去，又听到女人说：“娘，您坐。”
　　心一惊，对上女人的笑眼忙又垂下头。
　　女人重新坐了下来，慕容浅莲坐立不安的模样让旁边人察觉到了。
　　听到女人低声问候的声腔，慕容浅莲深深地蹙起眉来，只低低地回了句：“尚可。”
　　这一顿饭吃得慕容浅莲十分的难受。
　　在去迷途塔的路上，他便有这所谓的“大小姐的老友”应该就是大小姐的猜度。怀了这样的心思再看到这落落大方又温和的女人，更加的是带了几分私心。私心促使他最终下了判断，而当“大小姐”和巧察都承认“大小姐”的身份时，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只是那时，“大小姐”似乎就不说话了……现在想想，是很可疑。只是他心里认定这人是“大小姐”才会把那段沉默当成是初次见面的尴尬。
　　再听到身旁人与婆婆对话，又似乎真是“大小姐”。
　　慕容浅莲疑神疑鬼到吃过饭，展北青去跟她娘讨论给弟弟起名字的事。展北青刚走，柳乳公忙凑上前来，满脸的欢天喜地，声音都颤抖起来了：“公子啊，大喜大喜啊！那确实就是班家的大小姐，五年前她落入山崖被人救起来，把天哑都治好了！您看，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慕容浅莲像是落水抓住了一根稻草，紧紧地扣住柳乳公的手腕：“你说什么？”
　　柳乳公笑眯眯地说：“那确实是班大小姐！班大小姐现在不哑了！”
　　就放佛是有人在耳边敲了一声锣，慕容浅莲呆呆地望着柳乳公，过了好半晌，他才缓过神来，嘴角微微含笑。
　　过了会儿，展北青回来，发现刚刚像是蔫了的人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她。
　　她愣了愣，干笑了笑才说：“娘让我问你，你是去望夏园住还是随我去东林？”
　　慕容浅莲的脸立马红成一片，听到不远处的婆婆欢笑的声音，羞得低着头：“随……妻主。”
　　展北青抿了抿嘴，点点头，拉着慕容浅莲的胳膊向班行将请退。
　　慕容浅莲毫不挣扎，只是小脸是越来越红。
　　柳乳公笑得两眼成缝，还一个劲的点头。
　　后面的巧察低脸对娇娥说：“你看，这样不就行了。”
　　娇娥软笑着：“多谢妻主大人……”
　　巧察抬头来，轻轻地说：“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为你解忧。”
　　娇娥的脸也在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