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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风轻云淡(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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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会儿,展北青打了个呵欠,对带着水缸来的三人说道:“你们在这边守着她,等到午时再喊我。”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一边往药庐方向走一边说道:“我睡觉去。”
药庐里有几件她平时换的厚棉衣,她就把它们全部取出来盖在身上,就着长板凳睡下了。
也是累了,条件差了那么多,展北青还是睡着了。
她可睡着了,可慕容浅莲就睡不着了。他心里想着他妹妹的话,又因为那个窟窿屋子里生风,更主要是展北青临走之前他问的那话,而展北青反问的那话令他心里着实不安。他跟叔安挤在小床上,等到天亮也没见展北青回来。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惊醒过来,他连忙下床来,稍作收拾便整装出了寝室。出来不由失望了,来的是巧察她们,并不是展北青回来了。
巧察和东林的女人一见到慕容浅莲忙跪伏在地。
慕容浅莲微微抬手道:“你们起来吧……可知青主在药庐否?”
巧察一惊:“少主不在寝室?”
慕容浅莲看了眼寝室外的大洞,昨夜里没看清楚,白日头里这么一看才觉得这洞开得整齐,俨然便是一道门。他心一惊,昨夜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昨夜来了几个求医的……你们去药圃和药庐看看,看青主在不在……”他转脸看了下寝室,“巧察儿你再带几个人先把寝室外的洞补上,不然夜幕将至,青主往何处安寝?”
巧察应声,她当即吩咐几人去填补那个洞,再带几个人立即去药庐药圃。
她们是先去的药圃,结果被三个人拦下。她们就跟那三个人僵持住了,直到她们喧哗的声音吵醒了药庐里的展北青。
展北青一坐起来,觉得身子有些凉,忙抓起一件衣服披上。
她打开药庐往左侧药圃看去,看到罗双林和巧察拿着刀剑对着药圃前黑白灰三人,她囔囔着:“做什么?”
罗双林猛回头,看见展北青,惊叫着跑过来:“少主!”
“罗双林,巧察儿,你们去找个木匠来,我要打个躺椅在药庐里……”她走上前来,人群自动散开,来到药圃面前,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眼众人,最后停留在巧察身上:“你去准备点吃的过来,我饿了……”
说着打了个呵欠:“散了吧!”
打发了人离开,展北青进到药圃里,看见嘴唇发白的女人闭着眼睛歪倒着睡在水桶里的样子。她上前来,弹了下女人的额头。女人微微睁开眼,轻轻笑着道:“神医为何而恼?”
展北青瞥眼看她,冷哼一声:“你说呢!三更半夜的打扰人的春宵!”
“是嘛……我虽然身中剧毒,可我听得出尊夫人可是心不在焉呢……”
展北青皱眉看着女人的后脑勺,她走近来看了下女人。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是什么都看得懂。想了想,拉出药箱里的银针包,把自己袖子里的也取出来,取出自己提炼的酒精把银针都擦了遍。随即药箱里的银针跟袖子里都银针都归位后,她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再走到女人泡的缸子里看了下酒的颜色,然后皱着鼻子离开。
女人轻笑了声:“臭吧……我都熏得闻不出味道来了……昨天夜里我疼晕了,居然被这臭味熏醒了……”
展北青笑了笑,到药箱里取出一撮棉花,到了酒缸里把上面飘着的一些黑色漂浮物都卷在一起。再这陀黑棉花放在柜子上的瓷碟里,放进小木匣子里。
“你这个毒,有点意思,居然把我的毒虫都毒死了……”
女人没说话,也没笑。
“喂,你们练武功的,听力这么好?连我老公心不在焉都能听得出来?”
女人噗哧一声笑了,她回头看了下展北青,展北青背对着她在收拾着墙上木柜里的东西。
“你以前不也是个练武的吗?我可是听说了你是天生神力啊……”
“摔了个悬崖,废了。”
女人淡淡一笑:“你要是真好奇,我可以找个人输给你几十年的功力……”
展北青冷哼了声:“要那玩意儿干嘛,你有,可还不是得来找我?”
女人轻轻地笑着,她回头再看展北青,展北青正好往木板上铺着昨天刚摘下来的药草。
“神医……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救我呢?”
展北青轻笑了笑:“你把我房子都砸了,我不救你,谁帮我盖房子啊!”
女人轻笑着:“……你还有班将军当年的风范,只是比班将军不羁了些……”
展北青没有说什么,她把铺好的药草端着到了泡女人的酒缸前面,放进挂在屋顶上吊下来的木板上。回去继续收拾桌案上铺着的药草。
女人看着展北青又去收拾药草,轻轻笑着:“我叫寒鸦,我是该叫你班青还是展北青呢?”
展北青抬眼看了下女人,对上女人的眼睛顿了顿:“我们先前是在哪里见过的?”
寒鸦笑着:“你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她微微一笑,“药菩萨是面恶心善,你则是面善心善……”
展北青冷笑了声:“救你就是善,若是不救你,便不是善了……”
“正是,对我便是如此。一人对我好,还是不好,我还是知道的。”寒鸦苦笑了笑,“你连条件都没开便医治我,并且手到病除……”
“我开了!”
寒鸦愣了愣。
展北青抬眼看着她:“我说了,治好你之后你要我打一顿,你也答应了的呀!”
寒鸦轻笑了声:“难不成你治好了我,只要这个?”
展北青轻笑一声:“是不是我提什么要求,你都能做到?”
寒鸦微微眯起眼睛:“只要是用钱能买到的,我必能做到!”
“那好啊,我想想啊……”展北青放下药草,在药圃里环顾了一下,随即直点头道:“我这个药圃里要打两排吊空的柜子,隔壁药庐里缺个睡榻,喔,还有,你把我卧室的墙弄开了,你得给我再盖好了!不过可能不需要你了……”
寒鸦看着展北青,等了等,展北青说完点着头回到桌案边继续整理起她的药草了。她怔怔地看着展北青:“只是这样?”
展北青点点头,她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寒鸦:“你觉得我缺钱吗?”
寒鸦紧闭着嘴唇,随即她笑着:“那我岂不是领了神医一个大情?”
“你要是真想为我做什么,也很简单。”展北青放下药草,认真地看着寒鸦:“再也不要来了。”她一字一顿地说完,又嘀咕了一句“都被你们烦死了”低下头去继续整理起药草来。
寒鸦挑了下眉,她看着展北青把桌案上的药材铺到木板上,再把木板放到屋顶上吊下来的一个个木板层上。中途展北青会用棉花把酒缸水面上的黑色漂浮物卷走,但基本上一个人忙得连理睬她的功夫也没有。
突然她警觉地看着门外:“有人来了!”
展北青看了她一眼,走到门边,打开门,看见被黑衣人拦住的桂芝。她上前来拨开黑衣人,看见桂芝手里拎着的饭盒。
桂芝怯怯地看了看旁边的人,看见展北青连忙拎着饭盒到前来,他紧张地拽着饭盒的拎手。
展北青看了看他们三个,个个都面无表情的,轻笑了笑:“桂芝,不用怕,他们是病人的手下。你也给他们吃的东西吧,对了,厨房里的酒都被我昨天用了,你跟小厨房的人打声招呼。”她拎着饭盒就要回去突听桂芝急声唤她,她回头看着桂芝。
桂芝吞咽了下:“夫人让小的问您,您昨夜睡在哪里的?”
展北青打了个呵欠,指着旁边的药庐:“就那边咯。还有问题吗?”
桂芝急忙摇头,低头下来:“不敢!”
“回去告诉他,让他找人把卧室外的洞补上,不然晚上我到哪儿睡啊?”
“夫人已经办了!”
“那就行了。”
回到里面,展北青不由的吸了下鼻子。她苦笑着:“我原来以为药圃里的药味能盖住你身上的臭味,真是臭死我了!”她又转出药圃,去了药庐,吃了饭才回来。
一回来,就听到寒鸦调侃她。
“你有一个绝色夫人,还有一个绝色的小夫啊!”
展北青一愣:“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
寒鸦轻笑了声:“其实我是跟着少煌派那几个一起到的望雨镇,如果你治不了我的毒,我何必来这一趟……你只用了两天功夫,实际上只是一天,便解除了少煌派二当家和金山派霍奇身上的毒。”
展北青看着寒鸦,慢慢地笑了:“昨天夜里,我看见你的瞬间我就知道毒源就是你。”她笑着把门后的一只大木箱敞开放在桌案边,再走到桌案边从药箱里取出一包包好的药草,“这个毒,书上有名,叫‘’最毒男子心。一般中毒的都是那事的时候下毒的。很简单,男的先吃了毒,再跟女的那啥,毒就自然的到了女人的体里。他只要不想怀你的孩子,不去吸你的元阴,这毒自然的就在你的体力落根了。是吧!”
展北青抬眼看了寒鸦,笑着:“虽然我没有你那样的武功,知道我老公心不在焉,但我知道跟你上床的男人备有用心。起码我不寒心。”
寒鸦直直地看着展北青,忽而轻轻笑着:“神医不仅是医神,这猜度人心的事也猜得很神……只是……”她眼神黯淡,“他死了……他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也寻短见了……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两败俱伤的事……”
“想知道吗?”
寒鸦凝神看着展北青。
展北青轻笑了笑:“不是你们有深仇他必须要杀你,可他又爱你;就是你不专情,他恨你,却偏偏因爱生恨。当然我只是猜的,这事儿是再也闹不清楚了,毕竟人都死了。”
寒鸦微微敛眉,她的眼珠子因为展北青这些话微微转动着,忽然她苦笑着摇头:“真是可惜了卿卿性命……”
展北青笑笑:“饿不饿?”
寒鸦抬眼看展北青,许久点了点头。
“你从酒缸里出来,在那片……”展北青指着最后一段开着白色花的地方,“在那边滚,一直滚到身上干了。”
寒鸦老老实实地从酒缸里出来,到了白花的地方,她一看哪里是什么白花,全是白色的虫子。她惊悚地回头看展北青:“北青,你确定?”
展北青点点头:“这个虫子的血是白色的,你必须碾到全身都变成白色的才行。对了,千万别吃它,它可是有剧毒的。”说完她笑笑,“再饿也不能吃喔!”
寒鸦皱着眉头躺了下去,她刚滚起来,听到虫子咯叽咯叽的叫声,等到她用身体碾动起来的时候,那种咯叽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凄惨起来。她紧皱着眉头,咬咬牙左右滚动着。
看着寒鸦那边开始了,展北青打开了木门,她看着外面站着一动不动的三个人。
“你们……把缸子抱出来。”
他们进来之后看见的是寒鸦光着身子在远处角落里滚来滚去,连忙低下头。三人齐心合力将缸子搬了出去。
“搬到这边来!”
指挥着三人把酒缸搬到了太阳底下,展北青抬头看了眼抬眼,打开药包,把药放了进去。随即轻松地搬起一边的大石头封住了酒缸。
等到她再次回到药圃里,寒鸦已经白了。
她站着看着展北青:“下面该怎么做?”
“穿上你的衣服,回去吧。”
展北青拿起门边的铁锹,把酒缸附近两步左右距离的泥土全部铲在大木箱里。
寒鸦一直就看着展北青,直到原来放酒缸地方的土挖出来有三尺多,这个深度,能埋一个蜷缩起来的人了。
展北青累得气喘吁吁,她抬头看了眼寒鸦:“走啊?怎么,想进来给我埋一下?”
寒鸦愣愣地看着展北青,顿了顿:“这样就好了?”
“当然没有了,回去你得溶金子,用金水涂身,但记得在后背上留一块手指大小的位置。过个十天半个月的,金皮脱落,你要把金皮收集起来,送给我。我再给你那一个手指的解药。”
说完展北青撑着铁锨,歇了会儿,又继续铲土。把土全部弄到木箱里之后,她又拿着铁锨往白虫方向去,铲起一铲子活的死的虫子丢到坑里。
那些白虫刚蠕动着,被展北青一铲子一一拍死在坑里。
她抬眼冷冷地看着寒鸦:“还不出去!”
寒鸦顿了顿,看了看自己这赤身露体的,想了想便走出了药圃。
展北青把木箱的土推回到大坑里,用铲子把土平了之后,拎着药箱出了药圃。她出药圃时看见披了个白色外袍的寒鸦,只瞥了一眼便反身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