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飘飘》子午流雾

24、第廿四章

　　阿星整理完院子，按照惯例去给东方昊打个报告。

　　一切都好。这几个字东方昊听都快听腻了。这个阿星，亏他还算是佣人里比较令他赏识的一个，搬回本家前还特地将王叔辞退，将管家的位子暂时交给他——难道就不能说点新鲜的？

　　不过阿星这次果然不负重望。

　　“对了……少爷，我还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阿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严格遵守少爷的吩咐——事无巨细，如实汇报。

　　东方昊心跳顿时有些加快，脸上不动声色。

　　见少爷的反应并不是很强烈，阿星继续道：“嗯……怎么说，我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很……很熟悉。”

　　东方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阿星吓了一跳，不敢说了。

　　东方昊努力控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继续说。”

　　阿星吞了口口水：“呃……他……呃……”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的阿星，干脆放弃思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说院子很……漂亮，啊，不对，是我说漂亮，他也说漂亮……”

　　“还有呢。”

　　“他……还说，还说房子为什么不卖掉……”

　　卖掉？怎么可能——那里到处都是他与他共同的回忆的影子！

　　“你怎么说的？”

　　“我、我说我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

　　“继续说。”

　　“哦……”阿星苦苦思考着，要怎么样从他们之间那简短不已的对话里再提取点什么内容出来，“啊！”他忽然间想到了，“他好像……好像之前就已经在门口看了很久的样子。”

　　东方昊深呼吸，看得阿星在一旁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东方昊忽然道：“今天是愚人节——你说的，不是骗人的吧。”

　　“嘎？”阿星再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酷酷的大少爷居然会讲这样的冷笑话，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不过……反观这些日子来少爷的变化和反常……算了算了，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吧……

　　东方昊对阿星一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阿星没敢多停留，立刻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东方昊缓缓转过身来，爱怜的抚摸着转椅……许久，一滴泪落在了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我知道……是你。”

　　“……你会回来的，对吧？”

　　与此同时，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的和宁，心口没来由的一窒。

　　他站定，右手抚着胸口，目光不自主的望向本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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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家所谓的“家庭会议”上，和爸爸、和妈妈以及和宁的舅舅和舅妈面色不一的看着手中的招聘启事。和宁面色如常的坐在几人中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小宁啊……你真的想好了？”和爸爸率先开口。在这种事情上，他是家里的主心骨。

　　“嗯。”和宁平静的点点头。

　　“小宁……妈也不多说了。想做就去做吧，还是那句话，妈支持你。”和妈妈理解的笑笑。

　　和宁虽然早已知晓父母的态度，此时此刻还是有些感动。

　　“宁啊……你不是……”你不是说要去对象那里工作吗？这个又是什么？和舅舅很是困惑。

　　“舅，我说的工作，就是这个。”和宁也不想多解释，虽然舅舅迟早要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个男人，但总要选个合适的时机来说。

　　“小宁啊，这工作比你舅公司里的还好吗？”舅妈问的问题最为实际。

　　和宁对此只能抱以一笑：“嗯，非常非常好。”

　　四个长辈于是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舅妈开了口：“姐，这事儿你们看吧。你们支持的话……”

　　和妈妈微微一笑：“我们当然是支持孩子的。再说……做个管家，也没什么不好。”

　　这可是关乎到宝贝儿子的终身幸福呢！谁敢说这工作不好？和爸爸与和妈妈看过后，当然在第一时间就同意了儿子的想法。今天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必要时劝一下和舅舅，别让他在这事儿上心里有疙瘩。

　　——没错。他们手里的招聘启事，正是由东方昊发出的，招聘管家的信息。

　　和宁这天又不由自主的逛到了别墅门前，就看到了大门口处很是醒目的招聘宣传语，而印着招聘启事的宣传单就这样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和宁原本还想着要以什么理由再去见东方昊，理由就自己跑来了——虽然心里对此有过小小的疑惑，也对他公开招聘管家一事有过大大的不舒服——但回到东方昊身边的渴望大过一切，和宁最终只能向自己的渴望低头。

　　和舅舅与和舅妈只顾着惊异姐姐与姐夫对于儿子择业态度的变化，倒也没有往深里去想。

　　于是在招聘期限的最后一天，和宁吃过家人在饭店置办的送别宴，带着包行李来到东方家宅子的门前。（和爸爸与和妈妈很是明智，知道儿子这一去多是“有去无回”，干脆全当作是嫁女儿，送别宴就当是结婚喜酒——当然，这只是二老心中的想法而已……）

　　阿星一直守在大门口，见到和宁，眼睛一亮：“是你啊！”

　　和宁笑，点点头。

　　“你这是……？”阿星指着他的行李，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和宁笑的一脸春风：“当然是应聘啊。”

　　小型会客厅里，阿星一本正经的提问着。

　　“当雇主工作时，你应该——？”

　　“端杯茶什么的吧。”和宁不想回答的太具体。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有些害怕起来，这与近乡情怯的心理有点像。

　　“当雇主傍晚回到家时，你应该——？”

　　“先接外套……然后问他先放水洗澡还是先吃饭。”和宁顺口就答。都是自己做过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简略的。

　　“当雇主夜不归宿时，你应该——？”

　　这个问题……和宁苦笑了下，回答：“在熄灯时间前联系雇主，确认他的方位和正在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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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无聊的一问一答，开始的时候和宁还能够保持一定的判断力，不让自己的回答显得太过详细。然而随着问题的深入，似乎不详细的回答也不可能了，和宁渐渐的也开始放松自己。

　　“请说明你理想的早餐搭配。”

　　“……这要看个人喜好……中餐西餐问题都不大，不过不建议喝咖啡。”东方昊的早餐从来都只有咖啡，这让他很难说他的早餐除了咖啡以外还会喜欢吃些什么……即使共同在本家生活的那近一个月的时间，东方昊的早餐还是以咖啡为食，不过偶尔会换成面包牛奶之类，那已让他感到分外的惊讶了。

　　“你会在雇主工作的时候，送什么茶进去？”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间沉闷的问答。和宁身体一僵，但又很快放松，却没有回头。

　　“红茶。”他轻笑，“还要是自己亲手泡的才行。”

　　“雇主最爱吃的菜，是什么？”

　　“咖喱牛肉，和醋溜白菜——当然，也得是我亲手做的。”

　　阿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离开了。

　　“我生日那天，你忘记送礼物给我。”

　　“谁说忘记了。那台笔记本好贵的，我特地没有回来取。”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嗯。”他转过身，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好，又见面了，昊少爷。”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和宁。”他向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