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飘飘》子午流雾

20、第二十章

　　和宁在东方昊的“火眼金睛”下，露馅了。

　　而且，还露的不是一星半点。

　　“据我所知，东方念离与外界基本上没什么联系，也从来不用手机。”东方昊冷笑。

　　“……”

　　“他亲口与我说过，他一直爱着爷爷。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可以明白一点，那就是东方念离他不可能会有女朋友。”东方昊眯着眼睛。

　　“……”

　　“东方念离从来不会称呼我们‘少爷’。”东方昊握紧了拳头。

　　“……”

　　“东方念离说过，天地之大，有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的，就没必要非去弄个明白。”东方昊的声音有些颤抖，“所以，我不去追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知道，你别想再离开，和离。”

　　听到这里，和宁的心跳差点停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东方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一秒他便陷入了一个熟悉而有力的怀抱中。

　　听着对方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和宁渐渐的放松了身体，也找回了自己的心跳，有些贪婪的感受着他原以为再也无法得到的温柔。

　　那天他冒着雨在墓园等他，见到的却是两个人……和宁当时的感觉很空，空到好像连自己的存在都感受不到一般。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随后，便大病一场。

　　“和离……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东方昊的声音里有一丝祈求。

　　和宁没有说话，轻轻的摇头。

　　摇头的动作带来的结果就是，箍住他的手臂瞬间收紧，勒得他呼吸困难。

　　“不要离开我……我找了你好久，不要离开我！”这下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和宁头疼胃疼心更疼：“我……我……”我了半天，才决定先把表决心的话放一放，捡最实际也是最当务之急的话说，“我……喘不上气了……”

　　还好东方昊还没疯狂到“如果你非要离开，那么我就是把你勒死在怀里也要留住你”那种地步，忙放开手，留下和宁在那弯着腰直喘。

　　“离……”东方昊唤道，却被和宁一个手势止住：“不准这样叫我。”

　　东方昊抖抖嘴唇，终究还是没说话，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和宁看着心更疼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我承认，我不是东方念离。”他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实话说了吧。今天子时，嗯……就是晚上11点到1点之间，爷爷就会去世。”

　　东方昊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可以说，现在除了与和离有关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不能令他动容。

　　“东方念离这个人到时候也会跟着消失。”和宁轻咳了一声，“他现在已经处于最后的阶段，已经没办法现身，所以我算是被他拉来当替身的。”

　　东方昊还是一声不吭，神色里倒有了几分思索。

　　“既然被你发现了，你就只好帮我了。”

　　这一次东方昊终于有了反应。

　　“怎么帮？”

　　和宁摊开双手：“到时候我会安排爷爷的后事与东方念离的消失……需要你这个现任家主的配合。”

　　东方昊点点头：“可以。不过——你要怎么谢我？”

　　和宁抿抿嘴唇，看得东方昊一阵燥热：“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不许你叫我“离”，是因为我本来就不叫这个名字。

　　东方昊眼睛顿时一亮，又习惯性的眯起来：“只是这样？好像有些不划算。”修长的手指抚过下巴，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和宁无奈道：“有……有些话，别让我说的太明白行么。”说完，还是红了一张小脸。

　　东方昊听后只觉得现在立刻让他倾家荡产他都会感谢神明。无比激动的再一次抱住他，正要吻下去让他先付个“首期”，就听见一个佣人的呼唤声声声传来。

　　“念离少爷——念离少爷——？”

　　和宁慌忙红着脸把某个明显欲求不满的人推开，整了整衣服和表情，走了出去。

　　东方昊恨恨的在角落里看着那个正与和宁说着什么的佣人，准备找个时间把他辞退掉。

　　客厅里这时已经很热闹了。东方寒的母亲与东方翼的母亲聊天聊得好不开心，之前的家主之战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说起来因为老太爷的一句话，原本应由儿子辈接管的家主之位被他一跃改为由孙子辈继承。两个儿子虽有不满，但想着毕竟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谁当家主还不都一样。于是一下子，东方昊这个打出生就没了父母的孩子便被孤立了。好在东方昊很争气，生得聪明，也肯上进，加上身世的可怜，慢慢的也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和支持——例如死党陈浩宇，还有南宫家族的南宫茹婷，都是这样渐渐的聚集到了他身边。

　　其实，老太爷心思雪亮，两个儿子三个孙子里他其实最看好这个孩子——敢想，敢干，处事果断，判断力强，头脑灵活，善于分析——和他的爸爸一样。相对于长孙子有些莽撞的性格和小孙子温吞的脾气，这个孙子是东方家业最好的继承人。

　　现在距离家主之战已经过去了很久。有些事情，当初还不明白的，到了现在，人们也都渐渐的明白过来了。所以明白过来以后的人们又坐在了一起，聊天品茶，亲亲乐乐的好不和睦。

　　东方昊走进客厅，“东方念离”已经在那里招待了。对于很多第二次见到他的东方家的亲戚来说，“东方念离”表现得更像一个称职的孙儿，倒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大家与他聊的基本上都是与老太爷的病情有关的话题，他早有准备，因而对答如流，有条不紊。

　　但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东方昊的出现，这个人就是何琳琳。

　　有东方昊在的时候，何琳琳原本很有信心将自己成功的“宣传”出去。但关键时刻东方昊人不见了踪影，一个佣人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以为她找不到客厅的方位，便好心的带了她过去。然而这一带不要紧，何琳琳眼见着这么多陌生人一一进来客厅，然后七大姑八大姨的扯亲带故……自己就好像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外人，□□巴巴的晾在一边。偶尔有细心的佣人发现她的茶水凉了给她换上一杯热的……其余时间她只能看着人群干瞪眼。

　　后来她心目中的偶像——东方念离出现了。正狂喜着想要上前去，却被人先一步拉过去问长问短。偶像就是偶像，同样也是不认识，他却仍可以镇定自若，有问有答，不一会儿便被拉入亲眷中，越聊越热呼。

　　她自己也努力过，试着想加入他们的对话，然而——

　　“今年你们放股放了多少？”

　　“哎？真的吗？我春节过后也要去一趟意大利……”

　　“我们家这孩子啊，非要去加拿大留学，拦都拦不住……”

　　“房地产这块儿，那时候还是投资太少啦……”

　　何琳琳发现人家与自己这个小白领所处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只得乖乖闭嘴，生怕自己说错什么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因而当东方昊出现在客厅的时候，何琳琳当时的心情啊，那叫一个激动啊。

　　东方昊盯着和宁看了很久才终于发现另一双渴望关爱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已身上。一看她的表情，东方昊便明白了个大概，笑眯眯的等着她开口。

　　“阿、阿昊……”何琳琳被他笑的有些不安，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我有些不舒服……”

　　果然。东方昊在心里比了个宾果，脸上仍笑道：“不舒服？人太多了么？”

　　何琳琳被说中了心事，脸色又灰了些。

　　东方昊笑容不变：“这不算什么。今天来的还只是关系比较近的亲戚。明天初一才是真正热闹的时候。”

　　何琳琳忙道：“阿昊，我、我不是……”具体是在否定些什么，她说不出口。

　　“行了，别勉强自己。”东方昊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这里不适合你。”

　　何琳琳的脸色终于白了。

　　“你非要跟着过来，我只能带你来。不过，至于来过以后的结果，我想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何琳琳身体一颤，眼睛直直的看着地面。

　　东方昊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背：“这样也好。早些看清楚，对谁都有好处。……我还是很感谢你，在我最寂寞的那几天，一直陪着我。”

　　何琳琳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慢慢的抬起头看他。

　　“阿昊……你……喜欢过我么？”

　　东方昊瞄了眼不远处正与亲戚们聊的开心的和宁：“不知道。”顿了顿，他又道：“况且，我们之间，有必要说这些么。”

　　何琳琳眼睛很快红了。

　　东方昊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你我会在一起，是因为我有钱，而你——拜金。”

　　干脆、犀利的一句话，瞬间浇灭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