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颜天下I》鬼爱灵

16、Chapter15

　　又一个周末。
　　绝隐因为有通告所以一大早就出去了。
　　整个屋子飘荡着绝隐唱的歌，优美动人心。
　　纪果在屋子里面快乐地打扫着。
　　透明的落地窗外，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那里，似乎泪光闪闪。
　　这么偏的地方，按理说不会有人走到这里来。而且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记者，那到底会是谁呢？纪果好奇地走了出去，眼看那妇人转身要离开，她立刻加紧步伐抢在对方面前。
　　“你——是谁？”她问道。
　　“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
　　说着，妇人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含不住，直直落下来。
　　“你——是来找绝隐的？”她猜测着。
　　“不要！不要告诉他！我不是故意来找他的。”
　　妇人的脸上满是惊慌。
　　纪果慢慢走进她，“你放心，他今天不在家。进来再说吧。”
　　倒了杯热腾腾的茶给妇人，她在对面坐下。
　　“你不要紧张，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跟他说你来过。可是，你……到底是谁？”
　　如果，她的推测没错，那么，坐在她对面的，应该就是他的——
　　“我……是他妈妈。”
　　果然，那个绝隐口中将他遗弃的妈妈又回来了。
　　妇人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汹涌滑落，满脸的哀戚。
　　“是我……对不起他，我当年不应该……遗弃他的。可是……我当时……自己快活不下去了……又正好……有人愿意娶我……他又是那么优秀……我要为自己做打算啊……我不得以……才丢下他的……我想过领回他……可是，他不愿意……”
　　难过和悲伤，充斥着她的整个思维。
　　原来，绝隐的身世这么可怜呢。她好歹有个哥哥对她那么好，可是，这么多年，他的身边，却是一个亲人也没有。甚至，连自己父母的下落也不知道。怪不得，她初看见他的时候，他是那么地冷漠与孤傲。
　　“怎么……能把他遗弃了呢？他是那么地优秀，那么地完美。他要的，并不是那些富贵繁荣，他真正需要的，只是家人的爱！家人的爱，你懂吗？！但是，你却那么残忍，你亲手把一个纯真的孩子变得那么孤独，没有安全感。你……真的很难让人原谅。”
　　妇人听着，还是不住地流着泪。
　　纪果忍住想咆哮一番的冲动，压抑下自己波涛起伏的情绪，“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请求你，请你留下来。为了绝隐，请你……留下来。”
　　妇人惊讶地抬头，这个女孩，竟然让她有种心安的冲动。
　　“我……对不起他。”
　　“你是对不起他。但是，你还可以用你的余生来照顾他，关心他。如果你连这点都不能做到，那你才是真的对不起他。”
　　妇人摇着头，在她丢下他那么多年后。她，真的没有脸再面对他了。
　　纪果清澈的目光透过落地窗，落向远方。
　　“我和绝隐一样，从小就没有父母。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有一对夫妻走到我面前，呼唤着我的名字，告诉我他们并没有走远。那样的话，即使我会怪他们离开了我那么多年，但是，我仍旧会爱他们。我想，绝隐也一样吧。只要你给他一点温暖，他还会是那个骄傲到令人羡慕的绝隐。”
　　“不……我不能。”她声音嘶哑。
　　“你已经是一个人了，就算回去，难道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这是绝隐的妈妈，是绝隐唯一的血缘亲人。说什么，她也要替他留下她。
　　吱——
　　门被打开。
　　妇人就要走出去了。
　　纪果忽然站起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寂寞，但是我知道，如果你现在走了，绝隐的心里会更加寂寞。他……需要你。”

　　乔看着绝隐远去的背影，微微叹息。
　　说什么要报仇，可是自从纪果住进他家之后，他哪一天不是叫他取消些活动，好早点回去的。
　　纪果，那个有着可以和阳光媲美的笑容的少女。是她，改变他的吧。
　　他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孤独的世界了。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曾发现，他的世界里，已经有了一种叫做家的东西存在。

　　纪果忐忑地看着回家了的他，双手不安地绞动。
　　“绝隐，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他抬头，眼睛里亮亮的。
　　“你决定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她微微放松。
　　“今天……你的妈妈……来过了，当年，她也是不得以才把你丢下的。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可以……原谅她吗？”
　　他的眼眸幽黑幽黑，从最里面射出一种愤恨的光芒。
　　妈妈——
　　这个词离他有多么远。
　　他一个人被留在游乐场的时候，妈妈在哪里？他被孤儿院的孩子们欺负的时候，妈妈在哪里？他被纪瑾送去国外的时候，妈妈在哪里？他失去生命中最爱的雪薇的时候，妈妈在哪里？
　　现在，他都熬过来了。妈妈却回来了，这算什么？
　　“你说让我决定就好，那我……可以留下她吗？”
　　“纪果——”他急忙喊道。
　　已经有那么多年没有看见自己的妈妈了，他，还没有做好那个心理准备。而且，那么多年，他一直一直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就算有一天，妈妈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再原谅她了。
　　可是，回头的瞬间。
　　一个满脸泪水的妇人站在那里。
　　极度悔恨的目光，让他的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绝隐——”妇人轻轻喊道。
　　他抿紧了唇，沉默。
　　妇人哭泣着，悲伤的脸庞让纪果的眼眶热热的。
　　“绝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当年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下。不管再苦，我都应该把你带在身边的，对不起。”
　　“那么，后来呢？为什么不找回我？”
　　他低低地开口，纪果知道，他一定是在压抑自己澎湃的情绪。
　　“我是想找你回去的。可是，我后来嫁的是个有名望的人，他的家里不准我带孩子过去，所以……”
　　“所以你就仍然把我丢在孤儿院，自己享乐，对不对？”
　　他接过她的话，面色僵硬，神情冷漠。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
　　妇人哭得淅沥哗啦。
　　他偏过头，不看她。
　　“我猜，肯定是那个家里出了什么事，你才来找我的。要不然的话，你这辈子都不会来找我，对吗？”
　　“我嫁的人，他……出车祸去世了。”
　　他冷笑。
　　心冰凉。
　　“原来，是家人死了，你怕寂寞才来找我的吗？还真亏你记得我。”
　　妇人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他误解了。
　　“我是因为真的想你……”
　　白皙优雅的手指指向门口。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静静地蜷在沙发上。
　　时间好象在这沉默中静止了。
　　她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长久。
　　“纪果，我做对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她。但是，他除了问她，还能问谁？
　　她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绝隐，做得对不对，不在于我的一句话，而在于你现在快不快乐。世界上没有一个妈妈能够忘记自己的孩子，我相信你的妈妈也是。况且，你最讨厌的，就是被遗弃，可是，你现在正在让你的妈妈也尝着被遗弃的痛苦。如果她也变得像你当初一样孤单，一样寂寞，你是不是会真的快乐？”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他并不会快乐。不会快乐，反而，会更加痛苦。
　　“那么，我该怎么办？”
　　她展开甜甜的笑颜。
　　“我们把她留下来，好不好？”
　　他赌气地再次偏过头。
　　“她把我丢下了那么多年……”
　　她抢着接下去，“所以才会有这么优秀的绝隐啊！如果绝隐只是一个温室里长大的男生，才不会让这么聪明的纪果喜欢上呢。”
　　看着不惜向他撒着娇的她，他终于化开了一脸的冷意，微微笑开。

　　白色的跑车在冷寂的道路上飞快地奔驰着。
　　终于，找到了那个在路边冷得搓手的人影。
　　“你们——”
　　妇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纪果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能自己解释了。
　　“从这里走下去要花不少工夫呢。而且已经这么晚了，就留下来吧。”
　　妇人激动地含着泪看向绝隐。
　　绝隐别扭地把脸撇开。
　　“快上车吧。”
　　纪果把门打开，让她上车。
　　回到光亮的室内，妇人和绝隐都沉默不语。
　　纪果摸摸鼻子，可爱地说道，“恩……你们已经好多年不见了，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绝隐——”
　　妇人才开口，他便起身离开。
　　不光妇人，就连纪果也尴尬起来。勿料，他却丢下一句话来，“我去准备一间客房。”
　　妇人万分感激地看向纪果，她也知道，肯定是这个女孩子说动他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还是隐约能了解他的倔性。
　　“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的感激。”
　　她甜甜一笑。
　　“你不用感激我，我做这些，只是想要他快乐而已。毕竟，我们都爱他，不是吗？”

　　公司休息室。
　　乔看着他恍惚的思绪，忍不住开口问他。
　　“绝隐，是和纪果之间出了什么事吗？怎么总看你心不在焉的？”
　　绝隐微微叹气，“妈妈……回来了。”
　　“什么？”乔瞪大眼。
　　“曾经无数次对自己说过就算她跪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原谅她。可是，我居然，这么轻易这么毫无原则地就留下她了。”像是自嘲般，他笑得无奈。
　　乔的思绪几乎要停止。
　　那个让他恨到骨子里的妈妈居然回来了？而且，这么轻易地就住在一起了？
　　“如果不是纪果，我应该不会原谅她的。乔，你说我到底做得对不对？”
　　乔愣住。
　　以前那个骄傲的绝隐，是从来不用问别人意见的。现在，他居然会问到自己的意见。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有家了，不好吗？”
　　绝隐惊住。
　　这，就是家吗？
　　他，纪果，还有妈妈？
　　“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帮你把今天剩下的通告处理掉。”
　　这么神情恍惚的绝隐走出去，怕是会吓坏FANS们吧。

　　回到家。
　　妈妈正在帮他打扫屋子。
　　“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径直朝里面走。
　　“绝隐，我知道你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我。没关系，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好了。”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可以让她弥补当年的错误，她就心满意足了。
　　“中午……想吃什么？”她问道。
　　“随便。”
　　妇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肯吃她的东西，说明他还不是很讨厌她。
　　“那我去买。”
　　走进卧室之前，他好象想到了什么，顿住了步伐。
　　“车钥匙在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