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我问他是不是想死 ...
-
我回北京以后，东子让我好好休息一天，然后再去上班
我说谢谢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
“那你请我吃饭好了……”
我说“好……”
“那就现在吧……”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往外走
他没开车，只是说附近就有一家很好吃的地方
我悄悄趁他不注意看了看自己身上揣的钱，完了——没带钱包，靠，他那么急干嘛，只是裤子包里装了一百块……
而且像他这种纨绔子弟估计去的地方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怎么办？难道要在那洗盘子，估计那种地方洗盘子都是洗碗机吧……
我越走越慢
他不耐烦地回头
“快点啊……可不准赖皮……”
我赶紧上前，拉着他
“那个……吃什么啊？我可不像你那么有钱……”
“你我还不知道……平常抠门得和什么似的，其实就是个小富婆……今天我就让你小出血一次……嘿嘿……你期待吧……”
他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
真想给他都揍掉，让他没法吃东西，哼，不过估计他就算没牙了也会去镶一口金牙敲我一顿……唉，怎么就摊上了这么窘迫的时候……
果然……看到这家辉煌到不能再辉煌的店的时候我有种想死的冲动
一楼就只是接待
我们直接上电梯
到了以后我又发现这里都是一个小包间一个小包间的，所以吃饭很安静，但是我相信价格也很让我安静
他点了一大堆
我皮笑肉不笑地问他，
“呵呵……点那么多，吃不完吧……”
“有你这么能吃的包子怕什么……再说我也饿了……”
“哦……好吧……”
菜上上来以后我发现味道真的不错
他洋洋得意地朝我笑，
“嘿嘿，好吃吧……”
“……用钱做出来的当然好吃……”
我小声嘟囔
既然一会是死路一条，我自然要做个饱鬼啦
我埋头苦战
似乎还吓着了对面的那个人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我摸了摸肚子，然后满足地说我要去洗手间
然后我走出房间，直奔收银台，告诉服务员我们那个房间那个男士说要买单，直接把单给他就好
然后我就坐电梯下楼
在电梯要关门的那一刻，我见到了我这辈子最狗血的一幕
一个女人挽着小白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哎……麻烦等等……”
我下意识地想要按那个开门的键
可是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电梯门好像关的更快了
我好像按的是关门……
在我手忙脚乱地那一刻，我知道小白在看我，可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勇气去看他到底见到我是什么表情……
我傻站在门口一角，不一会就看见小白他们下楼，我尽量不要让他们看见我，不过还好，人来人往的，不有心想找一个人真的很难找到……
他好像瘦了，那个女的应该就是上次那个吧，真是奇怪，我这个人一向不记得别人的长相，这次却好像记得格外清楚……
他们一群人好像谈着什么，最后还在门口握手道别
可是为什么最后他又和那个女人一起上车了……
我怔怔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就连怒气冲冲地东子站在我身边都没有发现
“你丫的可以啊！我和你说不带这样的啊……你人品怎么这么差啊……”
“是啊……我人品怎么就这么差呢……”
“哟……难得承认一回……”
他突然停止了声音，扶住我肩膀，盯着我说
“你怎么了……”
我笑，然后说
“没事啊……只是觉得太对不起你了……说要请客结果身上只揣了一百块……”
“嘿……我说呢……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一回，下回你就得请更贵的了……”
他弹我脑门
然后拉着我往外走
后来一切恢复正常，我开始我的生活，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独自一辈子，不说什么大话，总要去为了柴米油盐而奔波，没错，我就是个那么不能免俗的人
爱情再怎么样也不能和面包相比，这是我的选择
我每天老老实实地上班，偶尔和东子吵吵架，看他一脸想跳脚的表情，再偶尔和高大一起看看电视，和朋友们吃顿饭，看个电影，很平凡，可是却很开心……
每次我去找高大的时候，她正窝在家里上网，她说她现在是典型的宅女，我说那样好啊，不像我还要天天风吹日晒，哪天吹得皮都松了就只是个丸子了……
她斜眼看我一眼，然后说那麻烦你下次再来就帮我把冰箱填满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好像事不关己，当年那样的事除了我让她激动地说一次我走了她们怎么办，她就觉得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曾经和她说估计着火了，得烧到她床边上她才会跑，她看都不看我，只是继续玩着电脑，好半天才说，
“那我也得带着电脑跑……”
嘿，看，就是这样的女人，可是我却很喜欢呆在她这里，即使不和我说话，即使还要我买东西来，可是很轻松，不会觉得我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曾经我想过如果我一辈子都找不到了，那么有这样的朋友和自己终老也是不错的，可是她居然不屑地说，“那我还要结婚呢……我可不想没结婚就带着个拖油瓶……”
可是就是这样的朋友在我痛苦的时候告诉我，“没关系，以后我买两栋房子，一个专门给你住，不养狗……”瞧，就连这样的细节她都还记得……
东子也经常来找我，不过通常都是拉着我出去吃饭，跟着他我几乎把所有北京那些“声色场所”腐败了个遍
每次我都会骂他“商女不知亡国”
他就瞪着眼睛看着我说，“你丫的有本事别吃……”
说实话，我不是没有想起过小白
他还是住在我隔壁
只是好像每天都很晚才回来
我总是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在半夜响起直到他门口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以前他总是早早回来，要不就是下班以后去接我
可是从来不曾这么晚回来
可是有一天晚上东子又拉着我出去吃饭然后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就那么碰巧地遇见了刚刚回来的小白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一瞬间我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然后
他说，
“好久不见……”
我说，
“恩……是啊好久不见，你吃饭了吗……”
“还没吃……”
“哦……”
这样的对话曾经是我最鄙视的，我总是和小白说，问别人吃饭了没，别人要是说没吃又不会说请别人吃，有什么意思……
小白那个时候就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可是如今我们却也只能这样打招呼……
他默默地上楼，我跟着他后面
曾经我们一起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走着，他在前面走着，弄出声响，然后让灯亮起，我在后面就都看见了……
走到我们那层楼，我们又笑着道别，然后各自开门
只是在开门那一刻，后面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包……对不起，我以为你和豆子走了……”
他声音沙哑
我僵住
“……我只是出去走走……”
“那么……你都想清楚了吗……”
我沉默
良久才艰难开口
“我以为我早就说清楚了……”
“……真的不可以了？”
“……我这次去了很多地方，直到最后我去了西藏，在那个地方我突然明白，有时候放下也许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过于执着也许只会更加痛苦……所以——小白，我们都放下吧，如果还是勉强在一起，我们都只能活在回忆里……原谅我自私，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温热的呼吸在我耳后
“……可是怎么办……小包……我想我没有办法放手啊……难道你要我对我过去的十几年都说再见吗……”
他把我转过去
吻去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
然后轻轻地啄我的唇
“小包……我好想你……”
那天我无力地回到家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却始终睡不着
第二天自然顶着个熊猫眼上班，还被东子嘲笑了好久
下班的时候却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停在熟悉的位置
我看了好一会，然后走了过去
小白满脸憔悴地靠在椅子上
眉头微微皱着
我敲敲车门
他惊醒，赶紧下车
身上的衣服不仅皱巴巴的还脏兮兮的
他露出小酒窝，朝我笑
“你下班啦……”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去吃饭吧……”
“……”
我瞪着他
“傻兮兮的干嘛，快上车，我带你吃火锅……”
听见火锅我就很没坚持地上了车
他好笑地看着我
好像昨天那些都不曾发生似的
吃饭的时候，他说
“就算不是情人，也可以是朋友吧……”
我吃着辣辣的火锅，喜笑颜开，
“那当然，你可是我好哥们……”
他笑着拿纸巾擦去我嘴角上的东西
从那天开始，我们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有时候会一起吃饭，有时候他还会来我家做饭……
东子每次都是摇着头叹着气，
“你太他妈祸害了，瞧瞧，祸害了多少大好青年啊……”
其实，我不知道我们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会一起吃饭，吃完饭还会看个电影或者逛个街，然后我们会一起去打球，他总是来给我做饭，总是窝在一起看电视……
可是我们却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不会告诉对方自己要去做什么，不会让对方等自己……
对此高大还很不屑地说我其实就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我还是时常和东子一起腐败……
对此小白也没有表示什么
再后来，小白还是经常有空就来接我，只是每次出现都是一身脏兮兮的，一脸的疲惫
他告诉我他现在在负责一个商品小区的住房
所以老是去工地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下去，做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哥们
只要累的时候可以看见他还站在身后，露出小酒窝，说，走，我带你吃好吃的
可是却从来没想到过也许有一天我会再也见不到这样美好的人了
那是个很普通的一天，艳阳高照，我下班的时候，很意外地没有看见小白的车子
回家以后，也没有看见人
我想他一定是有事情在忙
手机响起的时候我在煮泡面
我看是小白的手机
“……”
“小白？”
“……小包……对……对不起……我今天没有去接你……”
“哦……没关系啦……”
“……呼……你听我说……我大概会出差几天……呼……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锁好门……”
“哎呀……越来越老妈子了……我知道啦”
我不耐烦的地打断
“……小包……其实……我觉得东子不错……”
“你今天有病是不是……想死啊……”
“……呼……小包……等我回来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恩……”
“……那我去忙了……小包……再见……”
这个电话讲了没多久我却又接到了小白的电话
可是当我接起以后，我只能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电话里那个人问我是不是这个手机主人的朋友
电话里那个人告诉我这个人车祸现在在医院抢救
我赶去的时候，急诊室的灯已经灭了
我赶去的时候，那张床上已经罩上了白色的布
我赶去的时候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
我赶去的时候双手颤抖地甚至掀不开那张布
可是，那么爱干净的小白，怎么会这么脏兮兮的躺在这里
那么漂亮的小白怎么会缠满了纱布
那么温暖的小白怎么会全身冰冷
那么爱笑的小白怎么不再露出了那对我最爱的小酒窝
那么爱我的小白怎么不再睁开眼来看我
医院的人告诉我他是因为疲劳驾驶而发生了意外
瞧瞧，多么简单的原因啊
像是每天都会上演的一样，一点都不特殊
可是就那么轻易地夺取了他的生命
我回家，拉上窗帘，哆嗦地坐在床上
东子来的时候，满脸悲痛地看着我
我对他笑
他说，“不要这样……小白明天下葬……你……”
“不要骗我了……小白告诉我他去出差了，他说等他回来他要请我吃好吃的……他说的话从来没有不算话……”
“……”
“我要等小白回来……我要告诉他其实我还是很爱他，其实我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已经死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我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不一会泪眼朦胧
东子轻轻拥着我
“……不要这样……”
出殡的时候，我去了
那张照片上小白笑的灿烂，好像是我们俩一起去香山照的
当时我还说他照的比我好看
那天来的人很多
小白的人缘一向很好
这是我人生里第三次参加葬礼了
可是以前我悲伤的时候都会有个人来安慰……
如今却好像再也没有了
我回去走到小白家
拿出他家钥匙
进去
静静地坐在他家沙发上
小白的房子很干净，不像我那，老是脏兮兮的
我趴在小白的床上，吸着那熟悉的味道
突然那一刻，流出了泪水
我想要睡着，我希望睡着了就能看见小白了
人家都说鬼魂会回来的
可是为什么我在这住了好几天却从来没有梦见过他
我每天都只是在他房间呆着
后来东子没办法，只好给我老妈打电话
我妈来的时候，只是抱着我哭
我看着站在门口的东子
知道大家都很担心
我告诉他们我想去小白的坟前看看
我带着小白最喜欢的百合去
他总说他最喜欢百合的味道
那天同样阳光明媚
我坐在他坟前
看着他笑容灿烂
不一会那个我见过的女人也来了
她看见我的那一刻有些怔愣
却突然上来一巴掌打向我
我没有力气闪躲
她朝我哭喊着
“你他妈有什么好……你到底知不知道！小白那天在工地上一个晚上，第二天白天也没有睡觉，然后到了下班的时候却急匆匆地开着车说要去接你！……你他妈知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爱你！他说要给你个家，他说他要给你设计一个家！他求了多久找了多少人，陪别人喝了多少酒，才让投资方接受这个方案……他这么急赶慢赶就是为了给你个家！那个房子就是为了你设计的！！！就连最后，他也是为了你……”
她使劲打着我
我却始终任由她打着
最后她跌坐在地上
我坐下，没有看她
只是摸着小白的照片
微笑
“……我知道……我知道他每天都会从工地赶过来，只是为了接我……我好几次看见他等我等到睡着……我知道，我知道他会给我一个家，这是他以前和我的约定，他说他会给我一个最好的家，他说他会养我一辈子，他说他没有办法放开我，他说他爱我，他说他求我不要离开，他说他会改，他说即使只要我有一点点喜欢他他也知足了，他说他只是想对我好，他说他回来了，他说抱歉我来晚了，他说我来了所以没事了，他说不做情人做兄弟也可以，他说他只是想要留在我身边……”
我拭去眼泪，不想看不见照片里的他
“他总是喜欢笑，从小时候就是，小时候总是喜欢跟着我，可是那个时候我却总是看不见他，不止是那个时候，和豆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我总是觉得他对我很好，却从没想过为什么……就连和他在一起也是因为豆子突然回来，我惊慌失措，我需要一个怀抱，于是我就选择了他，他即使知道还是心甘情愿被我利用……可是我真的没见过像他这么傻的人，傻兮兮地说即使我只有一点点喜欢他就好，总是对我好，总是包容我，我每次出事的时候都是他在身边，每次只要我受伤了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温暖的笑，每次我累的时候他都空出怀抱让我依靠，他总是说只要我高兴就好，就连看见我和豆子一起的时候也是，只是说他生气是因为我又受伤了，他好像从来不会受伤一样，即便受伤了只要我对他撒娇他就又会对我微笑……”
“他从来没有骗过我，可是这次他却不守信用了……他明明答应我他会回来，他明明答应会带我吃好吃的……为什么电话里不告诉我他出车祸了，为什么……至少我可以告诉他……我可以告诉他……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其实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心里生生念的都是你……都是你啊……为什么……我现在很难过，可是为什么却再也看不见你温暖的笑了，你不是会对我说，我来了吗……”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可是最后……最后我居然问他是不是想死……我居然问他……”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我问他是不是想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