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的老女人》小包包

31、我的青春已逝

　　
　　我曾经看着那些小说还有狗血的电视剧的时候都会觉得里面的各种情节桥段简直就是狗血的可以，生活中怎么可能磨叽？！
　　可是如今我发现这不是磨叽，这就是生活——格外血淋淋的现实
　　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高大还告诉我一件至今让我都觉得可以拍成电视剧的事情——她的两个高中同学历经波折在一起，却又经历风风雨雨后分手了，然而在两人在花花世界里畅游了一番以后他们发现原来还是最开始的那个是最好的，于是他们又历经艰难万苦重新和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的因为别人没有带房间钥匙，就好心地打算从隔壁房的窗户爬进那个房间，给别人开门——这个时候，他不小心摔下去了，仅仅是二楼，可是却因为楼下有个空调架子，他坠落的时候后脑勺正好磕在了那上面……最后结果可想而知，而最让人遗憾的就是那天是他们和好的第一百天……
　　我不知道那个女的会怎样，尽管不可能为了那个男的守身如玉一辈子，可是我知道她一定都会记得他一辈子的……
　　所以生活里是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张国荣要选择在愚人节那天自杀，还选择跳楼的方式，还记得当时我在教室里坐着，然后某同学听了广播以后很神秘地告诉我张国荣自杀了，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丫的，想耍我也想个高招的，我又不喜欢他！可是后来回家看电视看报纸，我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就和疯了似的去买张国荣的CD，看他的电影，每次听他歌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诡异……

　　所以——就像那天我和豆子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所以——就像虽然我差点被那人□□，可是小白还是出现了并且拯救了我……
　　曾经的我绝对不敢提这两个字，可是如今却好像突然能够面对了……

　　那天我离开豆子的家的时候，还是深深地对他的爸爸妈妈鞠了一躬，不管他们是否知道我是谁，我们家有欠于他们是事实……
　　那天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再回头……
　　那天我离开之前对豆子说，请放过你自己……
　　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在楼下看见了小白，只是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狼狈——脖子手臂都是瘀血，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天小白看见我的时候捏紧了拳头，一句话没说就往外走，我赶紧拉住他
　　那天我告诉他，以后请不要再管我的事……
　　他的拳头握了又松，最后只留给我一个落寞的背影……
　　那天我回家以后，那个在我家骗吃骗住的人居然还在，他吃惊地看着我的样子，然后在身边的包里捣鼓了一会，居然拿出了一瓶药酒，拉着我坐在沙发上，开始给我揉瘀血，可是从始至终什么话都没有问……
　　那天开始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面是我儿时的那些小伙伴们，他们都对我伸着手，他们告诉我，欢迎回来……

　　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老妈担心的脸
　　我微笑，然后突然搂住老妈的脖子
　　“哎呀，你这个屁孩子，想要你妈老命啊！”
　　“……妈……我回来了……这句话我是不是这次回来还没有说过？”
　　“……唉……傻孩子……”老妈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像小时候哄我那样，“妈妈在这，妈妈在这，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妈妈帮你打回去，我们家的大宝贝哦……在家里就不怕了……”
　　“妈妈……如果我说……我想出去走走……你们……”
　　“傻孩子……想去就去啊……就算辞职了，你老妈现在也还养的起你……等到实在养不起了，那个时候就让你去街上学人家讨饭好了……哈哈……”
　　“不是……我担……”
　　“好啦……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了……两天了……我还以为你要等我亲你才醒呢……”
　　“那是王子好不好！”
　　老妈把我从床上揪起来，往洗手间推
　　我无奈地关上门打算洗漱
　　却突然听见——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爸爸妈妈都很好，不用担心，爸爸妈妈最大的幸福就是你开心……所以去吧……”
　　然后脚步声走远
　　我愣愣地看着镜子里那个现在脸尖尖的女人，皮肤黄黄的，整张脸就剩下那两只大眼睛，好像整个人都快枯槁了……
　　我咧了咧嘴，突然大喊——
　　“我是弹性十足的包子啊！！——”
　　一会——
　　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在一会，“你个死丫头，刚起来就开始瞎折腾……”

　　那天我就买了最快的机票，是星期天上午的票
　　还有一天
　　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给徐东明打电话
　　“我想辞职……”
　　“……哎……你们等会，我先接个电话……”我听见他在那边麻将的声音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辞职了……”
　　“你他妈开什么玩笑？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对不起，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是我想要出去走走……”
　　“……发生什么事了……”
　　“……一切都过去了……”
　　“……”
　　他不说话，只是在电话那端一直深呼吸，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什么时候走……”
　　“星期天……”
　　“出国？”
　　“不是……”
　　“那是去哪……”
　　“……”
　　“……所以你他妈的意思就是我连最后一眼都不可以看见你咯？！”
　　“……事实上是这样……”
　　“……很好啊！你他妈也只有你能做出来……”
　　他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知道他会生气，生气也好，这样不容易悲伤……

　　那天晚上，我还去了小白家
　　开门的是他爸爸，我不知道现在我应该如何面对他爸爸，可是不管怎样他救了我们家的是不是
　　“刘叔叔，我找……”
　　“呵呵……哎呀，我那个笨蛋儿子肯定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哎呀他就是不会哄女孩子，只知道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你来了正好，赶紧劝劝他，年轻人吵吵架正常的……呵呵……”
　　叔叔把我往房间里推
　　在打开他房间的那一刻，我真的很不能适应满屋子的黑暗
　　“咳……”
　　一屋子的酒味，一屋子的烟味，一屋子的酒瓶子，一屋子的烟蒂……
　　我走进去，拉开窗帘，床上那个人低咒了一声，皱紧了眉
　　“小白……”
　　“……又是我幻觉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却看见地上铺了一张张白纸上，满目都是我的名字……
　　满篇都是小包，对不起……
　　可是又都被泪水晕开……
　　“笨蛋……”
　　我抬头看着床上那个人骂道
　　“笨蛋……笨蛋……”
　　我靠近他，他早已经醉的昏睡过去
　　那么白净的脸上布满了胡渣，两颊深深地凹进去，嘴唇已经干裂
　　我低下头，吻上他
　　然后，轻声道句
　　“再见了……小白……”

　　如果小白也能像徐东明那样痛快地骂我一顿，我也许能更加决绝地和他道别
　　可是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会自责，会担心，甚至会抛下一切和我一起走，所以我不能告诉他
　　虽然我消失他会难过，可是我相信我的小白会重新站起来的，我的小白的人生比任何人都应该精彩，比任何人都应该幸福，只要他不再是我的小白，他会更加开心的……

　　星期六晚上的时候，豆子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明天离开……”
　　“……我明天离开……”
　　我们俩同时开口
　　“……”
　　“……我知道……东子很生气地质问我为什么你会离开……”
　　“那个白痴……”
　　“是因为我吗……”
　　“不要那么脸大，你没那么重要……”
　　“……呵……我想也是……”
　　“……”
　　“……看来我们现在连话都没的说了……”
　　“……”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还有好好照顾叔叔阿姨……”
　　“……明天什么时候走？”
　　“早上去成都……”
　　“一起吧……至少一起走可以吗……”
　　“……”
　　“还是不可以吗？”
　　“8：00见……”

　　那天晚上，老妈老爸拉着我说了好久的话，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要我一个人在外面千万要小心，要我好好吃饭，别省钱，要我钱不够用了一定要和家里说，要我……说到后来，老妈就开始掉眼泪
　　后来，老妈说要和我一起睡，那天她把我搂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搂着紧紧的，一直在我耳边细数着我小时候的样子，小时候的事情，我没有说话，妈妈以为我睡着了，可是其实那天我整晚无眠……
　　第二天快8：00的时候，我就拿着行李下楼了
　　我告诉老爸老妈不用送我
　　他们又念了我一会，老妈还非要打开包看看东西拿全没有……
　　我告诉他们没关系，可以在外面买
　　他们这才让我出门
　　但是在我要下楼的那一刻
　　我还是听见——
　　“想家了就回来……”
　　“恩！”

　　楼下豆子他们的车已经停稳
　　可是阿姨和叔叔并不在
　　他下来接我的行李
　　“我爸我妈提前去成都了，他们说想买点东西……”
　　“哦……”
　　我上车
　　却从车窗看见了那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他跑到我坐的车门这边
　　“……呼……要不是我爸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走掉！……你要和他一起走？”
　　“……”
　　我低头
　　“……所以……最后你还是选了他？”
　　“……”
　　“所以……最后你还是没有爱上我？”
　　“……”
　　“所以……所以……最后我还是一个人？”
　　“……”
　　“为什么我不可以？”
　　“……”
　　“……我可以改的……”
　　“……”
　　“以后我再也不骗你了，以后我再也不和别人一起吃饭了，以后我再也不帮我爸爸了，以后……以后我还会更加……爱你……所以……不能不走吗？”
　　“开……开车……”
　　我朝着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说话的豆子喊起来
　　“再不走……来不及了……”
　　豆子抿了抿嘴，上车
　　我没有回头
　　“如果可以……请你恨我……”
　　然后我让豆子发动车子
　　我看着后车镜里那个人影逐渐变成一小点……

　　车子却慢慢停下
　　“怎么了……”
　　“你……没有系安全带……”
　　我赶紧拉起一旁的安全带
　　却怎么也扣不好
　　“只是扣不好安全带……没必要掉眼泪吧……”
　　他叹了一口气，侧身过来帮我扣好
　　大滴的眼泪却还是不停地往下掉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走……”
　　“……”
　　“我送你回去……”
　　他猛打盘
　　我一下拉住他
　　“不要……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那件事以后，就像你我一样……我们都回不去了……”
　　我使劲搓自己的眼，然后深吸一口气，盯着他说
　　他没有说话，然后车子又转了过来

　　机场里，他的飞机先走
　　我和他道别
　　他说他想要个拥抱
　　我上前，他把我拥入怀中
　　“豆沙包……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想告诉你，其实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想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带着你走……都是真的……”
　　“……我知道……”
　　“……那么……再见了……好好照顾自己……”
　　“……再见……”
　　再见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下次再见，还有一个是再也不见……
　　我知道我们说的都是最后那个再见……

　　后来我的班机也开始登机，在登机之前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徐东明
　　我听到他那边机场里催促登机的声音
　　他说
　　“你他妈敢走，以后就别想再见我！”
　　“好……”
　　“你他妈是不是从来就连朋友都没把我当过！”
　　“……”
　　“你从来都是这样，带着一脸茫然地招惹别人，然后招惹够了，又甩甩屁股走人……我一直都想说即使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没有他们那么重要，可是我没有逼你，所以只要你在我身边是开心的就好，可是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你好你全当瞎了，什么事从来不会和我说，就算是伤你那么伤的豆子你都愿意告诉他，就连要走也是……最后也只是打个电话来告诉我你要走了……”
　　“……”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东子……我会回来的，那个时候，请再次聘用我……”
　　“……你他妈说什么，谁还要你啊……哎？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东子？……哈哈……你叫我东子了！”
　　“……”
　　“你个死丫头，等着我啊……我现在就来，你别走，至少等我到了再走……”
　　“……东子……”
　　“哎……不和你说了，我这边要起飞了……”
　　他挂断我电话
　　我无奈地叹口气，起身往机舱走去

　　那天我乘坐着飞往丽江的班机，飞去那个我和小白一直念着要去的地方……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许多事情——

　　就像东子第一次见面对我熟悉地称呼全是因为以前在大学里那次颁奖的时候我做礼仪小姐引领上台领奖的那个人就是他，当时我还很不小心地摔在了他面前，他大笑着扶我起来，后来在学校里有时候还会碰见他，每次都是对着我要笑不笑的样子，可是我却忘记了他……

　　就像我和豆子在一起的那个时候，豆子总是耐心地等着早上起不来的我，总是忍着我把冰冷的手放到他脖子里取暖，总是帮我挑掉我不喜欢吃的菜，总是在我鞋带开了的时候低下身子帮我系上，总是帮我打水，总是把他银行卡给我告诉我他的密码，总是笑着告诉我以后想要两个孩子，总是搂着我说等他以后给我买来我想要的房子……

　　就像我和小白小时候，院子里所有小朋友都回家了没有人理我的时候，他总是跟着我身后……小学的时候，盛传有僵尸我害怕的不敢回家，他却牵着我的手走向黑暗处……初中的时候，当我们体育老师暴毙的时候我悄悄躲在楼梯拐角哭的时候，他默默地递来一包卫生纸……高中的时候，我喜欢去操场看学长打篮球，却没有看见在一旁他打球的潇洒身影……大学的时候，我和豆子在一起，可是碰到任何问题他都会耐心地告诉我……姥爷去世的时候……爸爸出事的时候……工作的时候……一个人想家的时候……都是他……都是他在我的身边……

　　那一刻——
　　我泪流满面
　　却还是知道——
　　我的青春已经逝去
　　我的小时候早就逝去，我的18岁不能永远停留，我的快乐、我的伤痛、我的无忧、我的纯真
　　也许从这一刻，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都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