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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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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观众一片哗然。
在一片惊呼声中,刚才被乔楚揍得鼻青脸肿的司仪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想到了什么?”
乔楚站在台中央,仿佛台下的一切烦扰和惊讶都与她无关。她沉静地、深情地说:“我还想到了,全世界为乳腺癌所痛苦的广大妇女;我还想起了,国际红十字会为防治世界妇女乳癌所做的努力。”
“我想起了,我最好的朋友在巴基斯坦做义工时候遇到的一个罹患晚期乳腺癌的母亲,她叫纳克莎,独自抚养一双儿女,一个七岁——另一个,才四岁。她对我的朋友说:为了她的孩子,她不想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
“在全世界各地,在很多贫困艰苦的地方,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母亲。可是实际上,乳腺癌是发生在体表的肿瘤,很容易通过早期发现和治疗而降低死亡率。如果我们都能积极参与到国际红十字会防治乳癌的活动中去,为广大发展中地区的乳癌妇女提供必要的检测和治疗设备,就可以挽救很多很多像纳克莎这样母亲的生命。”
年长的评委们潸然泪下。观众们无不为之动容。
张娅松了口气,叹道:楚楚,果然不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啊。不过纳克莎的故事明明是我告诉她的,她怎么说得比我还煽情动人呢,把我都给感动了。
现在想来,乔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展现了临场机变的素质,也许这正是当时在现场观摩的曹主任极力将她招致麾下的原因之一吧。
…………
事后,张娅对她说:“哦,我当时多么庆幸你抽到的是M,而不是A和C之间的那个字母,——要不我真不知道你会说出什么来!”
两人就在露台的星空下这么回味着往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等到张娅接到周珏的电话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张娅接起电话,十分诧异:“咦,周珏?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哦对,楚楚在我这儿呢……她挺好的。什么?你来接她?我问问她……你稍等一下。”
乔楚别转头去:“就说我跳楼了。”
张娅便接着对电话说:“楚楚说她跳楼了。……什么?好吧……你自己跟她说罢……”
乔楚接过张娅的手机,顺手关机了。
张娅看着她:“你这又是何必?趁好就收吧,何必意气用事,一定要闹到底呢?”
乔楚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的,周珏这人……我总觉得我越来越看不透他……现在真不想见他……”
周总真要找某人,总有办法的。
一个小时以后,乔楚和张娅就从露台上看到他的车停在了楼下。
周珏下车后一抬头,也看到了两人亭亭立在露台上。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停下来,就恍如他还是那个加州的爽朗少年,伫立在繁星满天的夜空下,守候在她们宿舍的楼下,对着向他探出头的她们,展颜一笑。
那从眼睛里漾出的温暖的笑容,让张娅恍惚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么多年的时光,并没有悄悄地从他们身边溜走;仿佛曾经的隔阂伤害误会种种,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周珏飞快地爬上了露台,笑吟吟地对着她们打招呼。
他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乔楚——她见他上来就背过身去了;而是张娅,她的笑容让他忽然有些不自在——她一向都明眼如炬,他无地自容。
她走上前去,低低地对他说:“你们俩绯闻的事儿,你自己跟你妈妈解释清楚,别让楚楚背黑锅。”
说完就下楼,往自己的屋走去。
周珏忽然有些汗颜——别人可以瞒过,张娅一向是深知他的。以他的细心和缜密,如何能让狗仔拍的角度那样正的照片;而且大批狗仔不约而同地包围了他位置那么隐秘的别墅蹲守两天之久——除非是有人故意向媒体放料,造成既定事实。之后周珏的后续公关更是完美到无懈可击,仿佛早已安排好的一般。
张娅一边下楼,一边忿忿不平地想:这家伙,居然用恋情来炒作新楼盘,亏他想的出来。但又旋即叹了口气:可惜,乔楚是真的喜欢他,要不不会郁闷成这样。
她回头望去,周珏已经轻轻拥着楚楚,柔声劝慰着什么。
远远地看着他们。她一个人在露台边上站了一小会儿。
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寞,忽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侵蚀了上来。
——原来,不管是身处闹市,还是偏居一隅,只要爱人不在身边,你的寂寞就永远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这更深露重的一夜,就这么被波澜不惊地翻了过去。
乔楚一向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性格。被周珏用柔情劝慰了一夜,也想开了——我又不准备跟他妈成知己,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原本多少还因为乔老爸那么中意周珏而心里不平衡,后来转念一想——反正跟周珏谈婚论嫁的时候还早的很呢,我又不是嫁定了他,何必现在为这些事情而烦恼?
张娅倒还有些怅惘。过去的一夜与其说是她安慰了乔楚,不如说是乔楚的乐观将她从落寞中搭救。她有时真羡慕乔楚这种拿得起放的下的个性——她自问很难做到。比如,当她照常去地球村做志愿者的时候,走在逼仄的楼梯间,依稀耳边还响起那人直冲云霄爽朗的笑声。走在五道口的铁道旁,偶尔看见流浪艺人在弹唱卖艺,心中就有莫名的感伤。
这个京城盛春时节,人走山河如故,春留草木幽深。
她一个人踯躅在繁华如梦的街上,安慰自己说:不过是天气时节的原因罢了,心底的那点儿惆怅只是小小的春愁而已。也许再过一阵——等春天过了,就会好了。
现在的张娅,走在大街上,开始有了些回头率。她也发觉了,但不明白是为什么。依旧是眉目平淡,身材普通,衣着朴素,穿的衣服除了咖啡色就是烟灰色,大风天里加件黑色外套——往人堆里一扔就找不着了,在北京街头这样的女孩有成千上万个。
直到有一天,她在图书馆里聚精会神地查资料的时候,旁边似乎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抬头望去,正好与那些人的眼光对上。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理着平头的小男生怯生生地走过来,似乎鼓足了勇气才问:“对不起,请问,您是张娅吗?”
张娅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那小男生又开心又紧张:“您好,我也是学社会学的,我们班同学都可崇拜您了!呆会儿可以请您帮我签个名吗?”
张娅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我也有粉丝了?
话说张娅的红,跟于丹的红是不太一样的。她既没上书店签售,也没上过百家讲坛。但先是那个舌战群儒的论坛会让她一炮打响,然后是网上开始流传她在某个公益性质的私塾讲课的视频。那是个国学课堂,专门给不能接受良好教育的民工的孩子们开设的免费的人文课,张娅默默地教了一年多的课,后来许多节课被组织者拍成视频,不知怎么的就被流传开来。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红了。
张娅一向宠辱不惊,这次也不例外。
红就红吧,不过是些虚名而已。该干嘛干嘛。比如,班还是照常上,研究还是照常做,义工更是义不容辞——不不,不是为了作秀,不是为了保持形象——世界上不功利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
如果正在做的事情让自己和别人都发自内心地快乐,又何乐而不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