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安寂寥

38、出师

　　少年紫龙作为圣斗士预备役员，被城户光政送到中国庐山五老峰已有六年了。这些年里，他一刻也没有轻松过。童虎老师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导师，却没有真正动手指导过他，一切都通过语言描述，一切都要靠他自己领悟，这实在是很有难度。不过，抛开练功不谈，在生活上，童虎对他倒还是很关心，就像爷爷待孙子一样待他，让幼年失去双亲的他感到了家的温暖。值得一提的是，童虎老师收养的小孙女春丽和紫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二人情投意合，爱情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童虎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庐山这地界素来是旅游避暑疗养胜地，几乎每年每月都有大批游客进山游玩，可是，五老峰由于山高势险，尚未有被开发，仍然保留一块净土。童虎隐居在此地二百多年，除了史昂偶尔从圣域过来与他叙旧，其间并没有什么陌生人登门打扰，二百年来仅有两次。
　　第一次是在1973年中，一位青年男子，背着不足月的女婴，夜半登峰欲跳崖，被童虎拦住，问其因由，原是不堪承受生命之重，这才要寻死路。那年间正是席卷中国大陆的政治风暴肆虐之时，人人自危。童虎虽未入世，对自己国家的政治形势却还很清楚。那男子本是开国元勋之后，贵为高干子弟，无奈其父莫名被定为□□，老人不甘受辱，自杀身亡，从此家道中落，男子与妻只得背井离乡，被发配到庐山脚下的穷乡僻壤接受改造。祸不单行，妻子在生产时因产后风而亡，留下一个女婴。男子每天都要早出晚归去上工，又要操心照顾孩子，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工作中经常出纰漏。工头从不给他好脸色，想请假简直是做梦，稍有不慎就破口大骂甚至拳打脚踢，如果不能按时完成工作量，还要饿肚子关禁闭，这种日子实在让人没法活了。听了那男子涕泪横流的控诉，童虎不由得同情心大做。虽然看不起男子以死来逃避压力的做法，但是他认为，既然这男子选择与女儿同归于尽，而不是将女儿杀死以甩掉包袱，已经足以说明他仍是一个富有爱心和责任感的人。他决定帮他。于是，那小女婴就被留在五老峰，成了童虎的孙女。
　　第二次则是1980年，也就是六年前，在接到来自圣域的消息、得知自己被委任为圣斗士预备役员教官后不久，一支从日本来的秘密探访队在未得到中国政府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攀上了五老峰。他们是城户光政派来的，负责将小少爷紫龙送交给童虎接受训练，同时把天龙座青铜圣衣寄存于此。童虎向来对日本人没好感，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军在中国大地上的所作所为已经越过了他能容忍的底线，不过这次，他很轻松就答应了。一方面是因为圣域的“命令”在先，另一方面，他有心给小孙女春丽找个伴，他不想看那小女孩整天和自己一样对日空坐，孤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人。
　　由于某种特殊原因，童虎不能做剧烈运动，不可能手把手教紫龙习武，于是他先让春丽教紫龙学中文。一年之后，紫龙过了语言关，童虎把自己多年来的武学心得写成手册，交给紫龙，让他研习演练，自己只是在一边偶尔提点一下。到第四个年头，紫龙的武功步入正轨，童虎开始给他讲解做圣斗士必须要掌握的一些概念，比如星命点，比如小宇宙，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圣斗士生命存在的意义——保护雅典娜，保护整个人类世界的和平。
　　紫龙这孩子悟性极好，从认识到小宇宙的存在，到燃烧起自己体内的小宇宙，只用了不到一个月。虽然他那种小宇宙与黄金圣斗士体内的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对于一个青铜级别的圣斗士来说，绝对算高层次了。有了小宇宙，再去练习普通的武术套路，简直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很快，童虎开始传授给紫龙自己所掌握的绝技之一——庐山升龙霸，仍然只是口述要领，让紫龙自己去想，去试。这次可难坏了紫龙，他不知道，这一招是黄金秘笈内所载，只有拥有黄金小宇宙的圣斗士才能仅凭描述不用示范即领悟掌握，而他紫龙仅仅拥有青铜程度的小宇宙，要完成这个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一招庐山升龙霸，紫龙用了近两年都未能练会，到最后，童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紫龙需要升级，不然永远也练不成这一绝招。可是，怎么升级呢？思来想去，童虎想到了二百多年前自己活着去冥界的经历，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天，童虎把紫龙叫到自己面前，对他说：“紫龙啊，你来我这五老峰已经是第六年了，如今我已把我所有可传授的都传授给你了，你现在去拿上你的天龙圣衣，回圣域报道吧。”
　　“老师，弟子无能，还没有练会庐山升龙霸，不能走啊。”紫龙很意外，急忙争辩，童虎却好像没听到，继续说：“天龙圣衣就放在这山头对面的庐山大瀑布底下，你只要能把它取出来，就算是合格的圣斗士了。你现在就去吧。”
　　“可是，老师……”紫龙还想说些什么，见童虎已闭上眼睛，只好住了嘴。
　　转身走到山崖边，看了看对面的瀑布，紫龙的额头冒了汗。他不是不会游泳，可是瀑布底下水势迅猛，根本不可能稳住身体，更别提从下面捞圣衣了。想取出圣衣，只有一个办法——使用庐山升龙霸，让瀑布逆流而上，才好趁此机会拿到圣衣，否则，只能被淹死在瀑布底下了。眼下，自己根本打不出庐山升龙霸，下到水里，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老师啊老师，难道您真的要把弟子逼上绝路吗？也罢，谁让您是我的恩师呢？师命不可违，我命只能由天了。
　　想到这里，紫龙不再犹豫，纵身跃下山崖。
　　童虎睁开眼，默默地注视着崖下的水面，半晌，没见紫龙的动静，略微有些担心。孙女春丽从茅屋里出来，走到童虎身边，跟他一样，也不言不语地向下看着。两个人都在心里不停祷告，希望奇迹真的发生。
　　约摸过了十分钟，水面有了异动。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破水而出，将迎头而下的瀑布整个截住。童虎眼睛一亮：看来成了。果然，紧接着，那条看似势不可挡的飞瀑发出隆隆的轰鸣声，水花拧成一股巨龙样的水柱，冲天而上，就像一条飞龙直冲天宇。这就是庐山升龙霸的力量。童虎微微笑了。春丽看那龙型瀑布看得直了眼，都没有注意到紫龙是什么时候全副武装从水中跳出、站到他们面前的。
　　“老师，我终于领悟到了！我学会庐山升龙霸了！”
　　紫龙兴奋得不得了，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对着童虎嚷嚷个不停。童虎没介意，只是笑眯眯地点头，他也替紫龙高兴呢。
　　“很好，你没有让为师失望，是个合格的圣斗士了。”
　　“全靠老师栽培！弟子谢过老师！”说着，紫龙给童虎行了个跪拜礼。
　　不过，兴奋劲过后，紫龙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老师，您刚才说，我拿上天龙圣衣后，就要离开这儿，返回圣域去，这不是真的吧？我不想离开您啊！”
　　“呵呵，那是为师跟你开玩笑呢。现在你不用去圣域，等到必须要走的时候，为师会同你一起回圣域。”
　　“真的吗？那可太好啦！”
　　紫龙开心地笑了。童虎的眼中却浮出一丝阴霾。
　　“紫龙啊，你不会忘了当年你与城户财团签的合同吧？”
　　“啊？天哪！我想起来了，”紫龙一下子蔫了，“合同规定，一旦我成功拿到圣衣，马上要返回日本，听候财团的下一步安排。”
　　“那么你现在要走吗？”童虎看着紫龙的眼睛。
　　“……不，我不走。我想和老师还有春丽在一起，不想回日本。”
　　“违约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他们出钱让我成为圣斗士，无非是想我为他们谋取利益，如果他们有需要我做的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我给他们做了就是，有什么命令，通知我一下就行，没必要非得回日本。”
　　紫龙忘不了幼年时在城户家的宅院里被大管家辰巳追打、被沙织小姐凌辱的情景，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地方。
　　“我们中国人做人讲究信义二字，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紫龙，我教给你的这些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弟子都明白，只是……”
　　“还是先回日本向你的东家交差吧，看看他们想让你做什么。他们又没有规定你以后都不能离开，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为师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紫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做了决定：“弟子谨遵师命，这就起程回日本。老师，弟子不在的时候，您要多保重，弟子很快就会回来。”对童虎说完，又转向春丽，“春丽，我不在的时候，老师就拜托你了。我不会走太久的，等我回来时，我会给你带礼物，你要等我啊。”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爷爷的。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春丽的眼睛湿润了，她突然有种送郎君上战场的感觉。

　　送走了紫龙，童虎如释重负。他明白，自己这六年所付出的心血没有白费，紫龙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在骨子里成为一个中国人了。作为一名青铜圣斗士，紫龙的武力也算强手，能独自打出庐山升龙霸，没有黄金层次的小宇宙是绝对做不到的。有这样的年轻圣斗士守护在雅典娜身边，纵使圣域真有不测，纵使所有黄金圣斗士都放弃战斗，雅典娜也不至于在面对冥王军时毫无招架之力。
　　现在，距离史昂与哈迪斯约定的决战时间已经没多少日子了，圣域那边却还没传出一点备战的消息，看上去一切仍然风平浪静，好像根本不需要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任何准备，只忙着在那里搞什么欧洲联盟、货币一体化和内部免签证政策。
　　“撒加啊撒加，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想起撒加，童虎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那孩子是史昂的长子，是老东西最器重的儿子，虽然童虎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过从史昂的口中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撒加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在十几岁的年纪就做了圣域首席执行官，协助史昂把圣域的内务外务搞得泾渭分明，史昂每次提到他总是赞不绝口。不过，史昂没想到，童虎也没想到，撒加居然敢违背史昂的意愿，企图把战争无限期推后，甚至不惜为此杀害史昂，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兄弟。如果不是艾俄洛斯出手阻止，恐怕雅典娜早就一起死掉了。
　　童虎没忍心揭发撒加，那毕竟是史昂的爱子，而且在那次杀戮之后，他的所作所为也算配得上他教皇的位置。六年前，童虎意外地接到了圣域传来的声音，居然是撒加，他把自己罪过向童虎和盘托出，坦言，史昂死后一直是他在维持庐山的冥王魔星封印，解开了童虎心中的谜团。撒加要求童虎帮助圣域培养保护雅典娜的圣斗士，童虎没有异议。这与教皇的命令无关，只是职责使然。
　　“希望你不要与雅典娜为敌，撒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