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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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呆坐在榻上，先是听见廊下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又扣了几下门，她想这个时辰该是霜瑾，便擦干眼泪，缓缓起身去开门。
“姐姐……”
“馨瑶妹妹……”顾婉见来者竟是苏馨瑶，微微一怔。
自知哭了一晚上，现下定是狼狈不堪，顾婉尴尬的请她进来，“妹妹怎么来了？”
苏馨瑶只笑不语，拉着顾婉落了座，霜瑾端上两杯清茶，“入夜了，怕小姐们睡不好，茶水不易太浓。”顾婉默默点头，眉宇间尽是愁丝。
霜瑾朝苏馨瑶处看，苏馨瑶暗暗叫她安心，让她先行下去。霜瑾又瞅瞅自家小姐，她是没本事劝通的，只希望苏馨瑶能说到顾婉心里，无奈将顾婉交托给苏馨瑶，有些不安的退了下去。
“姐姐没有什么话与我说吗？”苏馨瑶心疼极了，“霜瑾都与我说了，我这才知道，姐姐其实是不想嫁入皇家之中的，我知道姐姐委屈。”
委屈？她何止委屈？
“世间万事，恐多数都是未遂人愿。”顾婉话说得哀怨，一点儿都没有释然的意味，苏馨瑶眉头紧了紧，跟着也叹了一声，“可是事到如今，姐姐若不想开，当真是要违抗圣明吗？”
顾婉哑言，呆呆的看向窗外，悲凉中还缠着自嘲，是啊，她能违抗圣明吗？自然是不能的，她清楚得很。
也许，在父亲看来，嫁入王府是于她最好的归宿，也是对自家最有力的的选择，她不愿。可她即便再怨父亲也断不会让顾家因她而受到牵连祸罪。
至于，楚文轩……顾婉垂下双眸，如果非要入皇家，嫁给他总好过其他人……
“姐姐，妹妹知道许是顾大人与姐姐的娘亲多年分居两地，姐姐从小对夫妻之情不屑一顾，也对京城顾家生疏了些。可人总是要成家，皇表哥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苏馨瑶不会说谎，平日里楚文轩待她们这几个妹妹极好，算是个贴心的人。
只是楚文轩面冷心热，丢去场面上的谦和客道，私下里多般是冷脸的模样，可这并不妨碍他对人好啊。顾婉卧床的那几日，苏馨瑶亲眼看着楚文轩忙里忙外，哪怕是刚从京郊办事回来，只要宫中没有锁钥，都会借故来椒庆殿探望顾婉，这份心思她就觉得不易。
其实，楚文轩与顾婉虽然面上看似格格不入，实则内里却是处处相契的。
“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顾婉黯然，嗤笑的摇摇头，这个时候她竟然还会在意这个问题，“可怜了潇妹妹。”
多半潇茉嫆现下也是难以接受的吧。
说到潇茉嫆，苏馨瑶有些底气不足，她不清楚潇茉嫆在楚文轩心中有几分重量，他二人的事不知从何时起，成了众人口不言说却心领神会的秘密，苏馨瑶起初不懂情愫，以为青梅竹马的情分，他二人定是恋慕对方的。
可后来她喜欢上了楚文澜，知道思人恋人的那份憧憬与不安，她再去审视楚文轩与潇茉嫆，也是模糊了。楚文轩对潇茉嫆克制守礼，关怀也只在于规矩之中，从未越界。而每每二人相逢，她也从未在楚文轩眼中寻得出半分喜悦，苏馨瑶觉得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但又不得不承认，在楚文轩遇见顾婉之前，他待潇茉嫆确实胜过他人。
“潇茉嫆……”苏馨瑶说不好那种感觉，她也不知如何才能让顾婉宽慰，“妹妹相信，姐姐不比她差。”
其实，她有没有潇茉嫆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婉不想重蹈母亲的覆辙，她不求门当户对，更不敢高攀皇亲国戚，只想找个乡野村夫，一个真正疼爱她的夫君。在家，面对父亲她可以据理力争，可面对当今皇上，她明知未来的夫君心中另有他人，却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顾婉冷笑几声，无主的摇头，真是可笑。
月亮渐渐被乌云遮住，奇怪了，竟跟着她的心境一样。窗外淅淅沥沥的飘了小雨，她走到窗前，伸手去接雨，不想苏馨瑶为她担忧，她长吁怨气，“其实，好与不好都没关系，正如妹妹所言，事到如今不能违抗圣旨，也只能安然接受，我不过是一时难解心头苦楚罢了。”
苏馨瑶未语，静静的走到顾婉身边让她靠着。
“其实，我知道他很好。”顾婉歪头在苏馨瑶的肩头，“长得俊朗，才识极佳，办事雷厉风行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是，皇家的婚姻当中掺杂着太多的利益与权衡，我与他不似妹妹与四皇子，从小识得情意相投。没入宫前，我与他不过只是陌生人罢了，如今硬要凑到一起，倘若以后不似他想的那样，我与他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中间又缠着怨气，只怕对彼此都是伤害。”
“妹妹觉得皇表哥不会对姐姐不好的。姐姐不知，方才姐姐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心疼的落了泪，妹妹从未见过他这般伤怀过。”苏馨瑶说得幽幽，是真的心疼楚文轩。
顾婉笑笑，答应了她却没办成，糟了埋怨，他如何能不难受。
“姐姐莫要再多想。”
“……”
…………………………
雨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后夜又刮了些东南风，凉意袭来园中刚冒了头的花骨儿都落了不少。
椒庆殿。
“轩儿怎么没过来？”第二日，顾婉与苏馨瑶到了没多会儿，楚文澜就笑呵呵的踏了进来，刚要拱手请安，就听见皇后打头儿先问的是他三哥，小嘴一憋，十分不乐意。
“三哥昨夜受了风寒，今日告了假。”顾婉给皇后添茶的手一滞，抬眼见皇后正温润的看着她，她不敢造次，复又低下头继续给皇后的茶盏中续茶。
楚文澜怕皇后担心赶紧接着又说：“不过母后放心，三哥说只是小病不妨事，休息一日便好。儿子已经着人去看了。”
顾婉不自觉的蹙了下眉头，他怎么会病了？
……………………
次日休沐，两个皇子都未成家，休沐之日多数会来陪皇后用午膳，这日也不例外。
楚文轩踏进椒庆殿时，顾婉刚好从耳房出来，看他是强打着精神，实则身子虚得很，这般不知怜惜身子，顾婉不悦的蹙了眉头，转身不想理他。
“叫太医去看看，身子不能拖着。”皇后也是心疼，赶紧唤楚文轩上前来，“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可有按时吃药？”皇后抚着儿子的额头，“哎哟，这还有些烫呢，怎么不好生休息，还过来这里做什么？你就是规矩太大！”皇后心疼儿子，口中责备他不会照料自己。
楚文轩无奈挠了挠头，“儿子记挂母后啊，怕母后不见我来，以为我生了大病，再着急上火伤了身子。却没想到儿子来了倒惹母亲不高兴了。”他又不是小孩，总是会照顾自己的。不过，他也聪明，懂得撒娇耍赖，想想堂堂一个外器宇轩昂的王爷，运着小气嘟囔着表达心中不满，皇后哪里还会再跟他生气？
皇后笑蒯他，转头叫人给儿子们上茶，顾婉见母子说话没旁的事便悄悄退了出去。
“给三皇子换姜片茶吧。”顾婉走进耳房，宫女正有条不紊的忙着，顾婉往柜子上扬了扬下巴，示意霜瑾去将腌制姜片的坛子取下来。
“姑娘，三皇子平日里最爱乌龙茶，擅自换了怕三皇子不悦。”宫女秋蓉见顾婉亲自动了手，担心热水伤了她，边从她手中接过水壶边道。
“恩。”顾婉继续打开密制的罐子，将浸在蜜汁里的姜片取出来，这是她老家的做法，前些日子皇后偶感风寒，她就用娘亲的做法做了这个，不似药苦又有驱寒的功效，“不碍，茶易解药性，生病了就得听话。”
“是。”秋蓉小眼珠儿一转，知道顾婉是个灵透的人，分寸拿捏得极好，偶对三皇子略有小脾气，三皇子偏偏是受用的。秋蓉替顾婉倒了满满一茶盏的热水，顾婉将薄薄的姜片在水中浸了片刻，又取了出来，“好了，拿出去吧。”
“是。”秋蓉将两杯茶放到托盘中，“还是顾姑娘心疼三皇子。”
顾婉装做没听见，跟着也出了去，她怎么会心疼起这个可恨的楚文轩。
“这是什么？”不出所料，楚文轩端起杯子就皱了眉头，脸上大大的不乐意。秋蓉也不好说什么，回头求助顾婉，顾婉先给皇后福身，又对着两位皇子行礼，半垂双眸眼神稳当， “回皇后娘娘，是小女前几日做的姜茶，怕茶会伤了药性，就自作主张擅自给三皇子换了。”
“这也好。”皇后几分赞许，“轩儿，你平日喝的茶太浓烈，如今病了也该忌忌口了。”
“恩。”因着顾婉并未在他身上留目，楚文轩有些失望，转头儿一听这手中的茶是她特地换的，知道她心里还是记挂着他，心又暖了几分。
姜片研制在蜂蜜里头早已经去了辛辣之味，腌制的时间久了，反倒是浸出了甘甜，楚文轩喝了几口，舌尖在双唇上一舔，甘甜沁入舌根漫入脾肺，脸上也跟着柔和了许多。
“这是什么好东西？母后，我也要喝！”楚文澜戏谑的扫了眼顾婉，成心与皇后讨要，“母后看，三哥喝了之后，脸上都泛了甜！三哥，是不是很好喝呀？”
“咳咳……”楚文轩不曾被人这样打趣，呛了半口，生怕楚文澜的话惹顾婉不悦，担忧的看了看她，顾婉却未曾往这边转身，依旧对着皇后，语气平淡的说：“皇后娘娘，两位皇子前来陪伴娘娘左右，小女不敢打扰，还请娘娘准小女先行告退。”
皇后和蔼摆手，“去吧。你也忙了一早上，休息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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