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永远死不成》漾桥

25、第25章

　　苏渝突然觉得背后泛起一起凉意，她抱着昼隐，视线瞥向窗外，刚刚昼隐站着的地方空空如也，夜色像是一团浓雾泼散开来，一切都开始沉在黑暗之下。 　　 　　苏渝手下的动作不由得停下，手臂的力道收紧，感受到她的不安，昼隐抬手，轻轻将她拢在怀里，学着她刚刚的样子轻轻落在她背后安抚。 　　“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包括他自己。 　　 　　不远处对面的大楼上。 　　一团黑气裹挟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绿意攀爬着墙壁，到了顶楼某个没有亮灯的房间，顺着窗户的缝隙一点点渗透进去。 　　 　　灵山坐在沙发里，就着那丝绿意带来的光，视线玩味地盯着自己的左手，那里已经不再是手的形状，而是僵硬丑陋的几根缠绕的枯枝。 　　 　　那团黑气抖了抖，尔后聚成一个人的形状，发出低沉的声音，带了丝畏惧：“灵山大人，刚刚差点就成功了。昼隐差点亲手杀了那女人。” 　　 　　灵山玩味的视线落到黑气的脸上，唇角的弧度更甚：“差点。” 　　——“那就是还没有。” 　　他点了点头，眼底的小一瞬消失，眼底发出幽红的光：“拿了我三成功力和修为，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黑气吓得瞬间跪服在地上，声音里充满颤意。 　　“灵山大人饶命！请给小的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小的这次一定……” 　　 　　声音戛然而止。灵山那根枯枝手轻抬，黑气剧烈抖动着摊倒在地上，失去了人的形状，下一秒，滕然发出一片火光，竟然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灵山带着笑意和狠厉的面庞。 　　“废物。” 　　 　　黑团被燃烧殆尽，面前的火光很快越来越暗淡，灵山望着远处苏渝家的窗户，眯了眯眼睛：“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抵抗夜魅的心蛊。昼隐，这个女人，真就对你那么重要吗？” 　　 —— 　　 　　鉴于前几次层出不穷的“意外”，苏渝更是把昼隐像对待特级保护动物一样保护起来，家里的植物全都拿走了不说，甚至是外面的植物，她都忌惮了几分。 　　从前以为昼隐可以控制植物，这些植物可以随时随地保护他，如今看来，昼隐的能力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对植物的控制时而有效，时而失控。更重要的，这些植物也可以被灵山控制，成为对付昼隐的利器。 　　 　　这是最可怕的。 　　 　　最难的是，她虽然知道自己和昼隐溶血结契了，但是除却偶尔也能瞬移之外，好像并没有获得什么多余的能力，这样一个肉体凡胎的她，相较于灵山来说，还是太微茫了。 　　 　　昼隐明显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过度，这次竟然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每天就是在家里翻看一下她无聊买的那些书，翻到《山海经》某一页时，总是会长久的停留。

　　苏渝偶尔看到了还会打趣：“哎，你说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存在的，活了多久，会不会《山海经》里也有你的一席之地呢？”
　　又或者，“说不定这个，这个，还有这种树，都曾经是你的朋友。”

　　昼隐不反驳一句，只是日渐幽暗下来的视线渐渐有些迷离，而后抚着她头顶的手变得更加轻柔。

　　日子消停了有一阵，两个人也基本呆到弹尽粮绝了。
　　这样躲着总不是长久之计，苏渝自己也知道，日子总还是药继续，躲不了一辈子。
　　更何况，昼隐的一生，似乎和她这样的凡人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花了一个上午时间列了个必需品的清单，苏渝规划好路线，决定用最短的时间最短的路程最快的搞定所有需要采购的东西和待办事项。
　　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昼隐的安全。

　　从前有他的存在是安全感的体现，现在把他带在身边才是最危险的事。

　　给自己全副武装到妈都认不出，苏渝用围巾把自己的脸包起来，回看一眼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闭目养神的男人长手长脚的模样，弯了弯唇，合上了门。

　　出门交了物业费，又去超市采购了一些日用品和新鲜的必需品，填好送货上门的地址，苏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估计是她有生之年逛的最谨小慎微的街了，看样子是她紧张过度了，路上碰到个熟面孔她都是裹紧了围巾不去打招呼也避免别人认出自己。

　　回去的路上路过诊所所在的大楼，远远地看到王教授在楼下和一个老顾客谈笑风生，苏渝脚步一顿，在王教授视线无意往这边扫了一下的时候，想也不想拐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这条巷子很窄，由于是一条有数百年历史的老街，街上有两套被划为重点保护文物的老房子，掩映在繁华的市中心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匆匆迈步往里走，身后王教授不确定的呼唤声像是来自梦里，远到让人怀疑刚刚的那一幕是幻觉。

　　苏渝常常的呼了一口气，一回头，人傻了。

　　哪里还有王教授的影子，不仅没有王教授，就连她熟悉的高楼大厦，街角的咖啡店和酒店，还有霓虹灯和灯牌，统统不见了。

　　这条巷子的青石砖缝隙里冒着带着湿意的青苔，老房子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窗木的封纸上贴了新的剪纸，前面清脆的笑声靠近，两个举着糖葫芦追赶的小孩险些撞上了她的腿，苏渝本能的躲了一下，身后贴上一具硬挺的胸膛。

　　她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是诧异还没消停就接上了更大的震撼，她嘴巴微张，呆愣的缓缓回头，却发不出一声“啊”。

　　身后缱绻的檀木香丝丝缕缕飘入必须，仿佛带着能够蛊惑人心的力量。
　　苏渝先是感受到一阵若有似无的风，这在这条像是静止的街道里带起了一丝涟漪，而后就看到对方苍白的好似没有血色的修长手中摇晃着一把深色折扇，上面绘着她看不懂的纹路。
　　缓缓往上，是被他若有似无扇动的银色发丝，苏渝挑了挑眉，诧异自己心里想的居然是，还能更离谱吗。
　　然后她就看到了对方那双金色的犹如向日葵的双眸，竖瞳。

　　苏渝倏地闭上了嘴，忽然出奇地冷静下来。

　　“蛇妖？”

　　那男人看到她这样，微错愕片刻，居然笑了。
　　“准确的来说，是蛇精，我没有妖性。”
　　“跟昼隐呆久了，你果然有些沉稳了。居然能认得出我。”

　　如果不是此情此景下遇见，苏渝想自己可能会忍不住笑。
　　平心而论，这个网络语言环境下，蛇精似乎比蛇妖好不到哪去吧……
　　苏渝无奈吐槽：“你们也太没有创意了吧，你就差身后拖条尾巴写着蛇尾巴了。现在妖怪行走人间也看电视剧了吗？”

　　男人手中的折扇一停，也不恼，解释：“不是妖怪模仿了你们人类的东西，而是有些人见到了，以你们人类保守秘密的能力，传开了，就有很多人对妖怪有一定的认知了。人类的很多传说和故事也是基于这样的认知上想象来的。”

　　倒也是……
　　不过，苏渝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昼隐？你认识我？”

　　男人睨了她一眼，笑意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意味，声音低沉缓缓：“岂止是认识。我叫迟因，记得吗？你在一千五百年前赐了我这个名字。”

　　迟因……这个名字，说不定哪里的熟悉和怪异。她取的？苏渝蹙眉，还没想明白，男人手中的折扇在她眼前挥了一下，她恍惚了一下，差点飘忽着没站稳，本能地拉住了男人长长的衣袖。

　　松软的棉柔触感，让她心中某个被尘封的记忆倏然坍塌。

　　回过神，刚刚身处的小巷已经在数百米外，好像是无法企及的世外桃源。而他们此刻处于一棵遮天蔽日的紫色大树之下，深紫色的花和叶，发着微微的光，有风自头顶刮过，头顶清脆悠长的铃铛声吸引了苏渝的注意，她仰头，风吹落一片叶子自眼前飘过，苏渝瞳孔放大，清晰地看到上面像是小屏幕一样，过着一副清晰地画面。

　　她诧异的不是这奇观，而是画面上的女人，是她自己。

　　一时间，风停了，似乎就连空气都凝固了，那片叶子就这样停驻在她眼前，清晰地播放着这个画面，似乎专为此刻的出现而等待了上千年。

　　苏渝看着自己册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袍，动作间，衣角和裙边泛着淡淡的绿意，若隐若现。
　　画面中，她长发一直拖到身后，一条透明的带点绿意的发带将她的头发轻轻收束起来，她身后背着草篓，正捧着一壶书，给有些干涸的大树轻轻浇灌下去。
　　那水壶看着不大，但是里面的清泉好似取不尽流不竭，源源不断地灌注下去，带着一丝普通水所没有的晶莹，很快渗透到根本，像□□涸之人一饮而尽，疏忽消失不见。
　　而那棵原本干枯的树缓缓晃动一下，居然又开始挺直了枝干，发出嫩叶，抽出枝条。

　　风轻轻拂过，那片叶子终于支撑不住，带着所有故事，从她眼前飘过，苏渝伸手想抓，却没有抓住，更多的叶子飘散下来，每一片都在重复着刚刚的画面，只是她穿着不同的衣服，处在同的天气，还有不同的季节。

　　有热意自脸颊滑落，苏渝猛然回神，抬手摸了一把，满手的湿意，她这是……落泪了吗？

　　“一千五百年前，昼隐本是人人敬畏的山神，后来盗取神树的灵火，造成了周围几个村庄的覆灭，罪孽深重，被罚在此代替神树，看管日升月落。日日枯竭，饱受痛苦。”

　　“一千多年前，你本事掌管圣水的神女，因日日路过此处，日日浇灌他，这便是一切的因果。”

　　苏渝抬头，看着面前的蛇妖眼底幽深的光，他抬起苍白纤细的手指，轻拂过她眼角的湿意：“而我是盘踞在这棵树上的一条蛇，你当时洒下的圣水，也日日恩泽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