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downs

3、（三）雕琢

　　公元前361年,周显王八年。商鞅入秦。秦国实行变法，国力逐渐强盛，势力开始向东扩张，击败了六国合纵的战略部署，一步步成为七国中的头等强国。

　　但这些与赵姬无关，她甚至不知道有“秦”这么个国家。她只是安静地在吕府，度过了第四个年头。

　　四年，吕府的璀璨金银和那些妖艳的侍姬们将赵姬打造成了一个这样的女子
　　她的眼，还是那样水灵灵的，但少了初时的羞涩，多了些烟视媚行的诱惑。
　　她的唇，还是那样娇嫩欲滴，但少了初时的紧张，多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那幼小的身体开始发育，曲线玲珑的。
　　她的腰肢变得那么轻软，柔若无骨。她的嗓音变得那么清脆，婉转莺啼。

　　吕不韦静静看着赵姬的这些变化。一种难以明言的情绪在他眼底缓慢地流动着。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赵姬的舞蹈是整个吕府，也许也是整座邯郸城中最美的。
　　但是，吕不韦却从来不叫她陪宴。有的时候，那些陪宴的妖媚的女子会被某个达官贵人看中，带走。
　　她们很愉悦，也有些炫耀地收拾着自己的细软。是啊，对一个舞姬来说，这不是唯一的出路么？
　　赵姬安静地看着她们离开，却是一点都不妒忌。她的心里，早就被一个男人填满了。她只想就着样一辈子待在吕府，陪着他。她相信，他对她也是不同的，要不，他为何要小心地藏起她？她与那些女子不同，她们是他的商品，而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就在这一年，她十六岁的那年，豆蔻年华的她，完成了由女孩到女人的变化。

　　一切是那么自然，清晨，她坐在窗台，挽起她的长发。和她设想的一样，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
　　她从没有想到过，上天竟会如此地眷顾于她。他看着那个沉睡的男人，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她想，也许他不能给她名分，也许，他不会永远地宠爱她，但是，只要能让她伴在他的身边，她就已经知足了。
　　她的垂发轻轻地落在他的面上，他醒了，看到她，说，你梳妆一下，跟我去见一个人。

　　他的语气总是这样，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却爱着这样的语调。
　　她只是疑惑。一直以来，他把她当作他的私藏，小心地收着，从不让她见着外人。这次是怎么了？不过还好，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或许，他只是炫耀。她静静地想着。

　　这个人跟吕不韦平时的朋友们都不一样。那人住在邯郸一所高级的旅店中。但却与那奢华的氛围格格不入。从他的眼神中，赵姬看到一种很熟悉的光。那是一种参杂了恐惧与欲望的眼神。看得出，眼前的这个人吃过苦，受过穷。只有那些生活得不到基本的保证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吕不韦是没有的。他的目光总是坚定而深沉的，仿佛天下的一切都可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但很奇怪，吕不韦对眼前这个看似身份卑微的人却异常的尊敬。赵姬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过。很难想象，为何吕不韦会跟这样的人来往。在吕府，他是绝对的王，但在这里，他似乎变成了奴仆。只要那人嘴角一动，他便小心起来。

　　他唤过赵姬为那人斟酒，赵姬的眼神轻轻扫到那人脸上。那人浑身一颤。
　　赵姬可以明确地看出他眼底的欲望。是啊，谁对着她会没有欲望呢？只是，她撇撇嘴角，就凭他？
　　经过吕府4年的熏陶，赵姬眼中早就没了那些寒酸之气。如今的赵姬，早已不是那个只为食物的小女孩，如今的她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气。她是娇贵的牡丹，只有足够奢华的金盆才容得下她的较躯。
　　而她，似乎已经找到了她的容身之所，故而，她对别的男人是不屑一顾的。

　　后来，那个叫子楚的男人开始频繁地出入吕府。每次必让赵姬陪酒。虽是不愿，但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人人都知道，她是吕不韦最宠爱的姬妾。没有人敢向他索取她，即使索取，吕不韦也不会将她送给任何人。

　　她只是他的，一个人的。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