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众人的视线一致投向了那个一袭青衫的男子身上。
“公则，你怎可如此说道。”司马懿这厢还未曾开口，就有其他不平之士先他一步仗义执言道。
“就是……”
“哼，汝等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不过是个小娃儿到叫尔等捧上了天，罢罢罢，我郭图离去便是。”一甩袖，郭图忿然离去，端地是一副清高自傲的姿态。
原来这人是郭图啊……要不是陈寿在他身上费了些笔墨，司马懿或许还真信了，认为他是个刚直之人。
‘要上天’的司马懿只觉躺着也中枪，你说你想装逼就装吧，怎么还扯上他了呢，如今这装完逼就想跑？那怎么成呢！
“这一位是……”
多多跟着自家少爷多年，怎能不清楚他的性格呢，这会只需一个眼神他就心领神会地往前一挡拦住了郭图正欲离去的身影。
“他是郭图，书院里的学生。”替他解惑的是一个秀气的少年，司马懿瞧了她一眼，换来了对方一个友善的微笑。
“哦～久仰。”司马懿地施礼道。
“怎么，你认识我？”或许是司马懿有意放低了姿态的缘故，让郭图误以为对方怕了自己，此时被这位人人称道的司马家二公子礼待顿时就有些飘飘然了。
“不认识啊。”司马懿无辜地眨了眨眼，“只是爹爹曾教导，出门在外要以礼待人，切不可轻言妄语，我虽不识阁下名号却也深感爹爹的教诲不可忘。”
他的这番话令在场的众人先是愣了一下，等明白过来后纷纷饶有深意地看向郭图，更有甚者还发出了几声轻笑。
郭图这才刚嘲讽过人家年纪小，这就瞬间被人反其道而行之。人家年纪小小都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郭图这不等于是白活了这么些年都还不如一个孩子么！
要不是司马懿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郭图恐怕还没意识到这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当然了，司马懿本就没打算掩饰，他想让郭图明白，他就是故意的。
郭图因为同窗的笑声而红了脸，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他瞪了司马懿一眼后拂袖而去。这一次终于没有人拦着他了，只是他在走下凉亭的时候竟莫名地脚下打滑了一下子，差点没摔出个好歹来。
这一幕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没有注意到，司马懿摸着下巴靠坐在凉亭的倚栏上，在最初的客套过后他也没有与这帮人深交的意思，而他们也不甚在意只顾着跟荀彧攀谈。
看起来荀彧在书院中很受欢迎啊。
“袁公聚天下豪杰反董，不知现在战况如何了。”众人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关中诸军的上头。
也对，书院的弟子苦心求学，为的不就是寻一明主一展所学么？估计他们也都巴巴地盼着洛阳那头的动静呢。
“那董卓麾下有精锐的西凉铁骑，又有吕布这等虎将跟李儒这样的毒士，再加上占据汜水、虎牢二关之险，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破的啊。”
“哎，此言差矣，想那吕布不过一人一马能厉害得到哪去，哪敌得过我关中诸军的千军万马呢。”
“虽是如此，可……”
他们这厢激烈讨论着，司马懿注意到有两个人并未加入其中，其中之一就是方才冲他笑的那个少年，那人只顾着翻看手中的竹简，未有加入到这场辩论之中的意思。
而另一人……司马懿捻着手中的杯盏心心中一动，眨眨眼散去眼中的锋芒后起身朝对方走了过去。
“先生独自饮茶不觉得困闷么？”司马懿在其对首落座，看向眼前的男人。
这人的身上少有文人常带的书卷气，身材健硕看起来不像个书生倒像是个武人。且他举手投足之间亦有几分豪爽。
“这个，你喝不了。”司马懿正欲去提桌上的茶壶，却不料被对方先一步夺了去。
“先生喝得，为何我喝不得。”鼻息间有一股醉人的香味飘过，“这是……”
酒？
“嘘”那人恐防被司马懿揭穿，尴尬地假咳了下压低声音含糊道：“我匀你一杯就是，你可别说出去，书院中不得饮酒的。”
“那就谢过先生了。”司马懿也不推辞，把手中的杯子往前挪了挪，含笑看着对方心疼地往他杯中倒了一杯。
“我可担不得司马家二公子的一句先生，在下徐庶字元直，如蒙不弃叫我一声元直便是。”徐庶本人是寒门出身，因为寒门跟世家互看不爽的关系，他原本对世家子存在着一定的偏见，再加上他来书院也只有短短数月之余，在书院中熟识的人也不多，本没有意思结实司马懿，没想到对方自己凑了上来。
不过如今看来这司马家的二公子到不像一般的世家子那么讨人厌。
“那元直也唤我仲达即可。”司马懿暗道一声‘果然’，这可是位厉害的主，一计不献都能让曹操拿官位供着不忍杀害，可想而知如若他能自由地在这三国乱世的舞台上尽情施展该是何等风光。
可惜了。
休憩过后，司马懿辞别了刚认识的徐庶来到荀爽给他安排的院落，这是一个单独的院落，较为僻静。
司马懿来的时候，正有两个小仆在院子里等他。在得知他二人是荀爽安排来伺候他起居之后，瞧着天色渐晚便打发他俩去准备晚膳。
等到那两个小仆离开之后，司马懿脱下身上厚厚的袍子交给多多，双手放在屋内的火盆子上烤了会，随后看向赵小妹，“这里都是男子，你跟我来此会不会不方便？”
这就是赵小妹的第二个条件了，她要求司马懿能替她隐瞒下未曾去投亲的消息，作为回报她会负责司马懿的人生安全。
这个条件他起初还并未在意，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赵小妹就算学过功夫也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过碧玉年华的少女竟有项王擎鼎之力。
这也难怪赵子龙谈及他这个妹妹的时候，表情会那般怪异了。
在抛却了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要一个小姑娘保护的尴尬心理后，司马懿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反正他现在还小！
“你个小豆丁还担心起我来了，我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方才那般沉静的样子果然是假象，等屋里只剩他们仨后，赵小妹便全然暴露了本性，一手抓起桌案上摆着的梨在自己个的袖子上蹭了蹭，张嘴大大地啃了一口。
“噗……”赵小妹的称呼让正在喝茶的司马懿被呛到了，“我怎么就需要担心了，还有！你能不能别那么叫我。”
司马懿自能正常说话起就央求着家里每日给他准备一碗牛乳，再加上他常年坚持不懈地锻炼，年仅十二岁的他现在就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不少了，可即便如此，他竟然还比赵小妹差了一个头！
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你说你一个女孩子长这么高做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没发现那老头子对你有敌意么？”赵小妹翘着腿在他身旁坐下，又抓了个梨掂了掂，丢给了多多。
“你是指荀爽？”
“啧，看来还不算太笨。”赵小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丢了过去。
司马懿放下手中的杯子，摸着下巴暗暗思付，这个荀爽他只知道与他家老爹曾同朝为官，现在细细想来往日倒也确实没听老爹谈及过此人，不过既然老爹那日知晓他欲往颍川后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这么说来他们即便不是朋友也不该是仇人才对。
但是，赵小妹的感觉不假，他自己也觉着这个荀爽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这个荀爽我也只知道是书院的院正，跟颍川本地的几大世家关系都不错，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司马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即便是荀爽真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在颍川书院对他下手的，倘若他有什么差池，他司马家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怎样我先给爹爹写封书信报个平安，也好顺便探探爹爹的口风。”
“那行，你自己有数便好。”赵小妹抹抹嘴起身又拿了一个梨，道：“我去四处转转，一会记得给我留点吃的。”
他这独院的东侧设有书房，房内的摆设倒是雅致地紧，笔墨砚台也是样样俱全，司马懿捏着一小块墨嗅了嗅，看得出来都是上等货，只是这纸嘛……
哎，这个时代纸还是稀缺货，而且这种所谓的蔡侯纸表面粗糙不利书写，纸张也很厚且硬。
他现在的案台上就放置着几张这个时代的纸，司马懿满脸嫌弃地把这些蔡侯纸丢到一边，抓起一卷空白的竹简就开始书写。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交代了他自己安全抵达后受了荀爽的照顾，以及一些路上的琐事，只是在最后看似无意地询问了下双亲有何嘱托而已，完全稀松平常的一封家书即便是落在旁人手中也决计看不出什么。
交代多多把家书送出，司马懿起身在房内来回走动了一会，看着那一小叠蔡侯纸，忽然心生一计。
快步重新坐回到桌案前，司马懿抓起刚才被他嫌弃的纸铺在面前，提笔在砚旁沾了沾，等到他刚要书写的时候却又顿了一下。
用笔杆子撑着下巴喃喃道：“如果荀爽真的有问题他很可能会派人监视我，那我又该如何把这封信送去给高顺呢？”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