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阿凝阿凝

1、少年人

　　有一段岁月，米罗一个人前行。
　　带了一些水和粮食，在撒哈拉沙漠里徒步。
　　不运用小宇宙，不使用光速，依靠人类最初的本能去生存。
　　他要活下来证明给所有人看。
　　没有圣力，他一样可以过得潇洒，他一样可以叫嚣，他依旧是米罗。
　　然而第八天他体力不济地倒在沙漠里。
　　第九天又遇上了沙尘暴，唯一的水被沙粒吸干。
　　第十天他被掩埋在沙尘里昏迷不醒，全身如火，他在火焰中挣扎。
　　他想：几百年来，大概他是第一个死在沙漠里的黄金圣斗士！
　　后世会如何形容他？没有参加圣战的圣斗士不算女神的追随者。
　　史诗里只会记载：第X代天蝎黄金圣斗士死于1984年。
　　简简单单几个字，概括他全部。
　　足迹又如何？慰灵地的怨魂还少吗？不差他一个。
　　如果有力气他会放声大笑:
　　看吧！撒加！看吧！女神！看吧！命运！我摆脱了你们的掌心！我自由了！
　　沾满鲜血的人跨不进极乐世界，没关系！我不配与伪善者同伍！
　　充满骄傲的人下不了黑暗境地，不要紧！我不屑与污垢者同流！
　　我要飘荡在人间，我要等到圣战。
　　我要看清你们挣扎的悲哀！
　　我要嘲笑你们无力的反抗！
　　我要炫耀我的胜利果实！
　　结束吧，我的生命，用我的方式结束吧！
　　…………

　　沉睡多久他不记得了，当他醒来，看到是撒加血红的双眼。
　　他说：“无人能逃脱。”那一刻，他比谁都想杀了撒加！
　　米罗望着他远离的背影，一股绝望的满足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
　　干裂的喉咙并发出一连串扭曲的音调，回荡在他心中。
　　麻痹他早就失去的临界点，痛得他几乎昏厥，他止不住地狂笑，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安抚再反抗。
　　疯了！疯了！疯了！痛楚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还活着。
　　他清晰的想起最后无知无觉，等候死亡来临之际，小宇宙突然剧增，一闪而过……
　　然后他就躺在这里。呼吸着，痛苦着，绝望着，憎恨着……
　　“谁都休想主宰我！”多么廉价的自尊，多么卑微的灵魂！
　　他的圣力早就化成本能，他的意念早就受谁牵引。
　　他不再是他了，从他穿上黄金圣衣开始，
　　不，或许更早以前，从女神创造十二宫开始，
　　他就注定被重复愚弄，重复出生，重复丢弃；
　　从来就没有米罗，从来就没有谁，只有天蝎座。
　　一滴泪流进嘴里，闭上眼细细品尝它，慢慢咀嚼，慢慢回味，不是淡淡地咸，是浓浓地血。
　　她饮下胜利红酒也是这般回味，这般品尝吗？几世千年喝同一种味道不腻吗？
　　米罗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出神，仿佛透过那里看到天际，望到未来……
　　…………

　　1985年11月8日那天清晨。
　　天空下着小雨，清清冷冷，密密麻麻，淅淅沥沥，浸透了世界。
　　米罗头发蓬松，睡衣外面直接套件衣服，赤脚跑到爱琴海边。
　　大口大口吃着从店里光速偷来的烤肉，嘴里嘟囔着：“好吃。好吃。”
　　“咕噜咕噜”灌下两瓶酒，扬手对着灰色的天和黯然的海快乐地叫嚣：
　　“19岁了，我居然活了19年！”
　　“你们不杀我，我就败坏你们的‘圣洁’！”
　　“看到没有！伟大的神灵，你们的产物在忤逆你们的意志！制裁吧！”
　　“天谴呢？为什么我看不到天谴？！出来！”
　　“轰动”一阵闷雷，吓了米罗一跳，缩了缩脑袋，搓了搓手背，他自言自语：
　　“还真有天谴，怪吓人……”
　　甩了甩湿漉漉地蓝发，嘴角的笑容越发狂放不羁，他跳入大海，破口大骂：
　　“偷偷摸摸放P算什么东西！唬人哪！老子不是吓大！”
　　冰冷的海水，米罗不觉得清醒，越来越混浊。
　　就这样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让我活多久？
　　在那之前，我将毁掉信仰，看不清是非黑白，将更多无辜者卷入这场纷争；
　　尽我所能毁掉你们的追随者，叫他们认清你们的真面目；
　　让这个玩物世界彻底哀鸣彻底哭泣！
　　回报你们给我的屈辱与痛苦！
　　我不为谁而战，天蝎的毒只为复仇！
　　…………

　　石钟上的幽火熄灭了。
　　撒加死了，最终时刻带着‘悔意’离去；
　　米罗想笑：女神啊，您真是个伪善者；直到最后都要上演这种戏码。
　　慰灵地里野魂飞窜，怨气重深，阴风凉凉，没有人愿意呆在那。
　　撒加躺在那里，米罗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仿佛他不是一具尸体。
　　这就是你所说的‘无人能逃脱’？究竟是你看的太过透彻还是自己也眼花了？
　　撒加远比米罗骄傲，远比米罗有野心，远比米罗残忍。
　　所以他敢弑神，他敢坐上宝座，他敢闯破星命，他敢享用血酒。
　　他不像米罗如丧家之犬吼叫，不像米罗装疯卖傻伤害自己。
　　他用更绝烈地方式折磨自己，为他的不满，阻断全部的退路。
　　不是在绝境中发疯，就是在血色中毁灭。
　　米罗选择了前者，撒加选择了后者。
　　米罗用回避表达不甘，撒加用双手改变不满；
　　所以他死了，而米罗活下来；
　　撒上最后一把土，米罗说：
　　“你才是疯子。”
　　…………

　　听到艾欧里亚提到自己名字时，米罗很想说：
　　“大哥，你放过我吧！我还没睡醒。”
　　穆是个好人，至少现在看来，他拦住艾欧里亚。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身边的阿鲁迪巴无可奈何的目光，沙加一脸淡然。
　　米罗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大雨把两人都淋湿了，艾欧里亚还好，穆的样子就显得狼狈；
　　米罗心里说：“穆，你的发色像洋葱皮。”
　　穆的表情冷漠高傲，有一瞬间，米罗把他和记忆中的史昂重叠在一起。
　　他只想安静地看完杀戮。
　　艾欧里亚和死去的哥哥越来越像，只是不如艾殴洛斯那般温柔。
　　他需要一些发泄的对象。
　　十三年了，有谁学不会残忍？有谁还一如既往的天真？
　　每人都有各自的理由，战或者不战，恨或者不恨，但最终谁都摆脱不了卷入其中。
　　雨渐渐地转小了，久违的阳光洒在十二宫殿，不知谁说了一句：
　　“快了。”

　　…………
　　叹息墙面前，米罗搽去脸上伤痕，看到身边久违的人，
　　他笑了，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终于来了。”
　　不为漫长的等待，不为空荡的灵魂，不为堕落的信仰。
　　总算找到答案，他，和他们想守护的终究只有自己。
　　为第一次踮脚想要触摸的天空；
　　为第一次眯眼试图看到的朝阳；
　　为第一次满山盛开的鲜花；
　　为第一次洁白缤纷的大雪；
　　为第一次伤痛哭泣的泪水；
　　为第一次收到礼物的笑靥；
　　为第一次听到心跳的喜悦！
　　为第一次震撼灵魂的感动！
　　无须言语，无须手势，一个眼神足矣。
　　从神话时代就彼此紧握，彼此牵绊，彼此前进，不似人间任一情感，却是人间最深的烙印。
　　不是消失，也非结束，是暂别，我们还会再－见，兄弟。
　　…………

　　金光闪，叹息倒，命归烟，情亦犹，还那儿时英雄梦；
　　年少狂，无所惧，天可崩，地可裂，唯我独云瞰天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