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你两辈子》珊瑚树

5、第一话 水床

　　有同学把课本递了过来，悄声复述一遍老师刚才提问的问题，并把答案在书上画了出来。

　　安然脸色苍白，心慌意乱，眼睛看着字，却根本没进脑子里，干巴巴的念了一遍。

　　系主任一直严格，或许是安然脸色确实难看，他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反常的宽宏大量，让安然坐下后还关心一句，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

　　安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向老师道谢，愣了一会儿，拿出了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那个维生素的名字。

　　搜索出来的内容很多，安然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找到里面装的维生素片的图片。

　　不知是否是她敏感，她总觉得自己在梦中看到的药片和图片上搜索出来的有些不太一样。

　　看戴静怡的态度明明是那么期待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医生说如果她再打胎的话，以后可能都不会怀孕了，那说明这个孩子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她吃的药被人换了！

　　有这个动机的，有这个条件的，除了林峰不做第二人想！

　　想到这个可能，安然立刻坐不住了。

　　这本书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满足死去的那个戴静怡的遗愿，是不是就会给她另外的提示？

　　她连一分钟都坐不下去，站起来向老师请假。

　　或许是她那张苍白还带着汗水的脸太具有迷惑性，老师还不放心，非要让两个学生送她先去一趟医务室，被安然坚决拒绝了。

　　刚出门，她就拿出谢怀逸给她的那张纸条，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安然！”

　　背后有人叫她，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

　　徐智麟捻平因为疾走弄皱的衣服，问：“你怎么了？这节不是你们系主任的课吗？”

　　安然拿着手机，心里有些不耐，她冷着一张脸问：“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徐智麟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当然是他贿赂了她班里的同学，让他们帮着自己盯着安然的行踪，一旦有意外随时汇报。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只能心虚的解释：“恰巧遇上了，我正准备去……”

　　他不说安然也大概能猜的出来，安然嗤笑一声，打断他漏洞百出的谎言，恰巧？恰巧能让他跑得脸都红了？

　　徐智麟有些委屈，明明昨天两人还好好的，约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今天怎么就变了？

　　“喂？”

　　电话突然接通，安然立刻没再搭理徐智麟的兴致，扭头就走，边走边说：“喂，是谢医生吗？我是安然。”

　　“嘿，你跟谁说话呢？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徐智麟快步跟在安然身后，一脸愤愤，“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安然连忙捂住手机，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谢怀逸听到了没有。

　　她现在恨不得狠狠踹徐智麟一脚，压低声音警告他，“我在说正事，你不要发出噪音。”

　　徐智麟气得□□一样鼓起了腮帮子，闷闷的跟在她后面，听着她和那个什么“谢医生”讲电话。

　　“不好意思啊谢医生，我这边有点乱，现在已经好了。我想问一下您知道什么药和孕妇吃的那种复合维生素特别像吗？”

　　听到这句话，徐智麟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可思议之中，他一下字跳起来，哆嗦着手指指着安然，“你你你……你……”他想大吼，但是仅剩的那一点智商拉住了他，“你”了半天终于压低声音问：“你怀孕了？”

　　安然：“……”

　　如果不是看脸，真的一点都不想理这个蠢蛋。

　　安然在学校里的名声并不很好，甚至有人猜测她被人包养，不过她不在乎。脑袋长在别人身上，况且流言止于智者。

　　她白了他一眼，懒得节水，边听谢怀逸的回答，边大步往外走。

　　谢怀逸那边应该很忙，她听到了敲门声，然后就是某人快速的回答：“很多，等下班你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不等安然回话就切断了电话，忙音响起之前，他听到了谢怀逸遥远的声音说：“坐。怎么了？”

　　安然重重吐了口气，见徐智麟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只好叹了口气，软下声来，“送我去个地方吧？”

　　她必须先找到林峰换了戴静怡维生素的证据，此外还要联系上戴静怡，找为戴静怡看病的那个妇产科医生是最快的方法。

　　医院有戴静怡的病例，上面一定有她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安然知道医生是有保护病人隐私的权利的，刘瑾肯定不会主动告诉自己，但是她或许可以用些不太光明的手段。

　　徐智麟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的猜测安然究竟有没有怀孕，开着车都无法专心，不时对她“侧目而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安然只当没看见，一直到车停在一附院的停车场，他终于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安然，你真的……真的……”

　　安然解开安全带，等着他说完。

　　他吭吭哧哧了半天，还是问不出口，烦躁的拍了方向盘一下，摁了两下喇叭出气。

　　他终于鼓足勇气，猛地扭头，结果一对上安然那双盛了蜜酒一样的眸子，肚子里的气“嗤”得一声全跑完了。

　　他像个泄气的气球一样靠到靠背上，忍不住心里期待安然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主动解释一下。

　　安然当然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她解开完全带下车，冲他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等你结婚了我介绍一附院的产科专家给你哦。”

　　说完就甩上车门走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距离谢怀逸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安然先去了医院外面的药房，找到了戴静怡吃的那种维生素，在服务员一言难尽的眼神中拆开仔细研究起来。

　　没有对比，她没法确定究竟和梦中戴静怡吃的那种是否一样。

　　至于徐智麟，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安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徐智麟对她没意思的时候，她觉得徐智麟也挺好的，但是一旦对方对她表现出好感，她立刻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而且还有那本难缠的书和谢怀逸转移注意力，她现在哪儿来的心思放在徐智麟身上？

　　安然到候诊室的时候，距离谢怀逸下班还有十分钟，但是候诊室里的人却一点不少，还是熙熙攘攘的，坐得到处都是。

　　以谢怀逸平均三分钟一个人的速度来算，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

　　她没有再给谢怀逸打电话。

　　等所有的病人都看完，谢怀逸整理完病例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候诊室内的安然，脚步顿了一下，对身后的助手说：“你先去吃饭，吃完饭去住院部等我。”

　　安然也看到了谢怀逸，她笑了起来，是在医院冰冷且死气沉沉的背景衬托下，何止让人眼前一亮。

　　谢怀逸微微眯起眼，她笑成这样，谁能想到她还被某种未知的可怕力量纠缠着，不得脱身。

　　安然：“谢医生，你一定还没吃饭，我们先去吃饭吧？”

　　谢怀逸：“怎么了？”

　　安然没说话。

　　谢怀逸解释：“晚上我还要去住院部，没时间去外面吃。”然后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即使到晚上，医院里依然到处都是病人和病人家属，一出门诊楼，两人就淹没在人潮之中。

　　安然：“我又做梦了。”

　　谢怀逸没打断她。

　　“梦到戴静怡吃了那个维生素之后流产了。”

　　谢怀逸蹙了一下眉。

　　“我怀疑我做的是预知梦。我想问问，有没有一种药能长得和维生素很像，但是却能致人流产的。”

　　安然需要拿出证据，否则戴静怡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

　　谢怀逸：“有。一家制药厂生产的米非司酮，是一种紧急避孕药，孕妇误食很容易造成流产。”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正门口的药房，他让服务员拿了一盒，递给安然，趁安然研究它的时候，转身结了账。

　　于是，安然再一次在店员诡异的目光中离开了这家药店。

　　刚才才买了一盒安胎药，现在就被一个男人带着买了避孕药，安然已经可以想象店员究竟在脑补些什么了。

　　谢怀逸专业素养过硬，安然急忙拆开盒子，把两种药放在一起一对比，果然非常相像，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上面字迹的不同。

　　拿到证据，安然脑子一转，嘴角翘了起来。

　　“谢医生，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谢怀逸摇头，“不用，我先回去了。”

　　“啊？”

　　安然惊讶起来，晚饭不吃了？

　　她惊讶的时候眼睛微微张开，和平时稍带媚色时不同，显得剔透清澈，路灯映到琥珀酒中，成了缭绕其中的萤火虫。

　　谢怀逸移开视线，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小吴定了外卖，我在值班室吃。”他的助手姓吴，虽然两人年纪相仿，但是谢怀逸一直叫他“小吴”。

　　“你不要擅自行动，事情可能比较复杂，我明天调休，究竟该怎么办，商量一下再说。”

　　谢怀逸想的很谨慎周到，但是安然却等不了，万一梦见的就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怎么办？

　　安然假装和谢怀逸告别，转身却从另外的门进了住院部，大厅里有楼层索引，产科在十二到十五楼。

　　护士站的护士说，刘瑾在十二楼三病区，安然直接奔赴前线，决定做一回梁上君子，把戴静怡的联系方式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