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安寂寥

32、神的归宿

　　教皇厅。
　　一股血腥气漂浮在空气中。
　　雅典娜的头盔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一向整洁的金发此刻显得格外凌乱，颈项一侧有一道狭长的伤口，正在流血。
　　尼凯再也笑不出来了，小脸铁青，嘴唇发白，一副紧张的不得了的表情。
　　哈迪斯两道剑眉竖着，双目如炬，绷着脸，仗剑身前。
　　“雅典娜，你现在该知道了，没有胜利女神，我同样可以赢得属于我的胜利。”
　　“我的叔父，原来你所谓的胜利，就只是弄伤我这么简单，害我担心这么多年，还真是不值得呢。”雅典娜倒没有特别紧张害怕，口气仍然很轻松。
　　“我想要的胜利，像你这种肤浅的神是不会懂的。你想要的胜利，我倒是很清楚，无非是想把我像封印波塞冬那样封印起来而已。你以为我会怕吗？”
　　“我的战争女神，别跟冥王大人辩论下去了，让我来为你造出封印，结束战斗，取走属于你的胜利吧！尼凯不想再看见你流血了！”胜利女神的声音走了调。
　　“闭上你的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哈迪斯呵斥道。
　　“我的叔父，你何必同尼凯发火呢？她不过是执行我的父神宙斯的意志，负责赐予我胜利而已，你即使有火要发，也该冲着我或者宙斯，他早已默许了我的胜利。”
　　“可是我并没有默许你的胜利。”哈迪斯嘴角微微一翘，挤出一丝冷笑。
　　冥王之剑再次挥出，如一条银龙，刺向雅典娜。

　　双鱼宫。
　　双鱼座贝鲁宁和水瓶座路易斯仍在死斗，难分胜负。
　　双鱼宫内却看不出激斗的痕迹，只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冰雕和五颜六色的玫瑰。
　　两名战士周围，是一层由冰与花交织构成的环。
　　对阵的两个人都尽了全力，体能接近干枯。
　　终于，贝鲁宁扛不住了。他拼尽最后一点力量，抽身跳出战圈。
　　“路易斯……算了，我……不和你打了。如果……到现在……你还想去……给你的冥王大人助阵，你……请便吧。”他气喘吁吁的说着。
　　那一个也同样大口粗气喘个不停。
　　“贝鲁宁……你，你要是早这么开明，我们……何必搞成这样……两败俱伤的结局呢？”
　　“我心目中的冥王，和你口中的冥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统一的。所以，我要为我的信仰而战斗。不过，信仰再重要，也比不上生命重要。没了生命，还拿什么信仰呢？”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信仰？为什么你用生命来信仰，却舍不得把生命献给信仰？”
　　路易斯看向贝鲁宁的眼神有些迷茫。
　　“那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这无非是一个统治权归属的问题，又与你我何干呢？”
　　路易斯沉默了一下，点头道：“的确，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保留我的意见。以我现在的身体，到前面去，恐怕只会给冥王大人增添麻烦，还是静观其变吧。再见，朋友。”
　　他转身向他的水瓶宫走去。
　　迎面正碰上史昂和童虎。
　　路易斯的眼睛在史昂染了血污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前一刻的山羊宫，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听到史昂让他去死的话后，许普诺斯并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
　　“王子殿下的命令，属下是一定会服从的。不过，在我死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史昂看着他。
　　“我要这个人，和我一起死。”许普诺斯用手指着卡西列斯。
　　“为什么？”
　　“这个人，很有趣。黄泉路上，我希望有他陪我。”
　　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受我永恒梦魇控制的人，我怎么能让他活下去呢？
　　史昂的表情变得很怪异。
　　“许普诺斯，我理解不了你。明明刚才你还和他争的要死要活，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离不弃，连死都要带上他？他是我的好哥哥，我不会让他死的。如果你硬要他死的话，我只好亲自动手杀了你。”
　　“王子殿下，您连我最后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许普诺斯一副悲戚的样子，看着史昂。
　　那种悲伤，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史昂视而不见。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让他死的。你受死吧！”
　　抬手作势，准备发出星屑旋转。
　　张开的双臂突然停在了半空。
　　史昂弯下腰来，口中不停咳血。
　　一直被无视的肋伤终于再也忍不住，发作了。
　　断骨早已深深刺入肺部。
　　卡西列斯和童虎一前一后，冲到史昂身边，扶住他。
　　许普诺斯眼睛闪了闪，也走过来，表示关心。
　　“王子殿下，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没办法要属下的命了。还是答应属下的条件，让属下自行了断吧。”
　　史昂压抑住咳嗽，抬头道：“你别做梦了，我还没死，杀你是早晚的事。”
　　卡西列斯看看史昂，又看看许普诺斯，笑道：“你这家伙肯定要死的，现在不就是我要不要死的问题吗？”
　　“卡西列斯，你不能死。”史昂抓住他的手。
　　“史昂，现在时间不多了。你没听那家伙说吗？哈迪斯已经在前面了，说不定都和雅典娜打起来了。既然你是哈迪斯的儿子，你总要去见你老爸最后一面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体力去战斗了，用我的死，换来他的死，我看也很划算嘛！”
　　他转向许普诺斯：“那个神，你听好了，我这就死给你看。你可一定要守信啊！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的，如果你不来，我就把你家祖坟毁了！”
　　“卡西列斯！——”史昂和童虎两声惊呼。
　　这位山羊座黄金圣斗士以手为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鲜血喷薄而出。
　　一个灿烂的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许普诺斯满意的点点头，对史昂说：“王子殿下，属下这就自绝。”
　　以与卡西列斯同样的方式，许普诺斯自行封闭了自己的元神。
　　战斗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恐怕哈迪斯大王也没有料到吧？

　　教皇厅。
　　冥王哈迪斯突然感到一阵恍惚，身子不由得晃了两晃。
　　雅典娜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黄金长矛呼啸而至。
　　“喀啦”一声，穿透了冥王的神衣，刺进他的胸膛。
　　哈迪斯收回游走的灵魂，看着雅典娜。
　　“雅典娜，你……”
　　他右手的长剑毫不示弱，寒光一闪，剑锋将雅典娜的长矛砍断。
　　左手一把拔出断矛，随手向雅典娜掷出。
　　裹挟着冥王之血的兵器，势不可挡。
　　雅典娜本能的用黄金盾招架，不想那矛头竟将盾刺穿。
　　“啊！——”她惊叫一声。
　　“我的女神！”尼凯的叫声比雅典娜更加尖锐。
　　小小的胜利女神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刺向雅典娜的利刃。
　　“尼凯！——”雅典娜又是一声惊叫。
　　尼凯的嘴角渗出鲜血，她勉强给雅典娜一个笑脸。
　　“我的战争女神，尼凯……怕是失职了……不过，只要你安好，尼凯怎样都可以……”
　　“你别说了！”雅典娜丢掉了黄金盾，把尼凯抱在怀中。
　　她的泪落在胜利女神的脸上。
　　尼凯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放出金光，形状在改变。
　　那金光格外耀眼。
　　胜利女神化作了一柄黄金权杖。
　　雅典娜拭干泪水，紧握住这柄黄金权杖，指向哈迪斯。
　　“我的叔父，尼凯是我的父神赐给我的，你把她杀死，你要付出代价。虽然我很不忍心，可是，这一次，我真的要下杀手了！”
　　“雅典娜，你不要再唱高调了。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过手下留情呢？如果不是你用长矛刺穿我的胸膛，尼凯又怎么会死？她不过是你我之间战争的牺牲品罢了。杀死她的凶手是你，这场战争全是因你而起。”
　　两位大神又缠斗到一处。
　　教皇厅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忽然，厅外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打乱了交战双方的心绪。
　　紧接着，教皇厅的门被人推开。
　　雅典娜和哈迪斯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望去。
　　“你是……史昂？”
　　“我的儿子！”
　　“很抱歉，打扰二位的兴致了。”史昂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像……真是像，简直一模一样。我当年果真没有选错人。”雅典娜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孩子，你不是应该在冥界好好休养吗？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你是想亲眼见到为父是如何被她杀死的吗？”哈迪斯的表情很复杂。
　　“你怎么死，我无所谓。我是来找她的。”
　　“史昂，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雅典娜问道。
　　“你明明不需要征召我们就可以解决战斗的，为何要我们为你白白牺牲？你明明知道我是哈迪斯的儿子，为何选择我做你的圣斗士？你给我的那个答案，我不相信。请你把真相告诉我。”
　　“你……是听谁说，我不需要你们就可以解决战斗的？”雅典娜眼中露出一缕怯意。
　　“这你别管，你只需要告诉我真相。”
　　你想要真相吗？那是我无法启齿的秘密啊！
　　“雅典娜，我的儿子在问你话，不要装作没听见。”哈迪斯对史昂想要的真相也很在意。
　　“我征召你们战斗，本意并不是要你们去牺牲，只是为了表明我与你们同在。本来，此役，我以为有了尼凯，还有了你这个关键人物，我们可以兵不血刃的获得胜利。后来的战势，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对此也很遗憾。”
　　雅典娜说完这句，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继续说下去。
　　“我选择史昂做我的圣斗士，其实……是因为，我……得不到你啊！我的叔父！”
　　史昂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呆住了。
　　哈迪斯闻听此言，身子颤抖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能跟自己扯上干系。
　　“雅典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叔父，其实……我一直都很仰慕你，只是，你眼中根本没有我！你居然肯为了贝瑟芬妮屈尊向我的父神索要领土，你知道当我听到那一切的时候有多心痛吗？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哈迪斯听得如五雷轰顶般木然。
　　原来，这才是这场无聊战争的真正缘由啊！
　　这还真是一场无聊的战争呢！
　　他只顾自我解嘲，完全忽略了雅典娜向他挥来的黄金权杖。
　　“父王，小心啊！”史昂情急之下，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黄金剑掷向雅典娜。
　　两道金光。
　　随后，是两道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