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橘子开水

15、天火(下)

　　“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的确又是很无聊的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道，“那个人倒是很有意思。”声音的主人来自一个绝美的女性，仔细端详却是在庄园里出现的萧水月，嘴角含笑，看向站在对面的男子。紫衣紧贴她玲珑的身体，引起男人们的无数遐想。

　　“啊——你觉得我说过的事情有出现过任何偏差么？”她旁侧的男子，一袭华服，纤细的身形，少女般清丽的容颜，眼睛笑的时候似撒了一把星光，嘴唇漾着笑意，宛若投入水中的石子，惊起层层涟漪——除却苏葵，还会是谁。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自己的领地不管天天跟在我后面。”

　　“……因为你比较重要。”

　　“好吧，我会把开始那句话忘掉的。”

　　“那就告诉你事实。天下会有异变，我只想跟你一起看看这世间怎么个混乱法。”

　　“我会原谅你的痴人妄语的。反正从刚才开始我们的对话一点意义也没有。”

　　“怎么会？”故做惊讶状，以掩盖“努力拖延和她相处的时间争取打破上次记录”的真正目的。

　　“和你说话感觉就像在浪费时间。”

　　“……啊，你伤害了我的感情。”一脸小媳妇样。

　　萧水月翻翻白眼，作势要走。

　　“哎哟，不要这样。好歹我们也是曾经同生共死的伙伴么。”重音落在“同生共死”，似乎还想挖掘出更深刻的含义，诸如“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什么的。

　　“那是我毕生的耻辱。”水月还是面无表情，顺便把手中的钗递给苏葵，“你这个蝴蝶洲主还真是爱搜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我的人生除了你其实是很无趣的。”

　　“哦，我那么重要的话，那就至少应该遵守下我的道德底限，比如少在我面前出现，或者不要这么罗嗦之类的。”

　　“反正那是你的道德底限，我的良心是既不痛也不痒！”

　　“你的心本来就没有，何来痛痒。”

　　“哎哟~娘子，不要用你的伶牙俐齿来伤害我嘛……”

　　“对于这个称谓的出现我只能用‘这个人在做白日梦’来解释。”

　　“……”65比0，再次败战。苏葵不满地呶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钗子吧？”

　　“知道，无聊可以解释你所有言行。”

　　“不是啦，小水月，你听我说——”

　　“……”一阵恶寒。

　　“这个钗可是司蔷薇花仙子第四十九名才女‘广寒月’常红珠的东西……我觉得满适合你的。”说罢闪身到萧水月身后，不由分说把蔷薇雕花钗插在水月发上。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水月的剑已经指向他的喉咙，“再碰一下我就教你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好赖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要这么狠吧。”苏葵无奈道，顺便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可是你的男主角”之类的台词。

　　水月把剑放下，把钗从头上拔下，嘴角牵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去喝杯茶么？”再次下胆开出邀请。

　　“不怕我又给你杯里下毒？”

　　“呵呵……”苏葵不言语，他知道以前每次请萧水月或品茶或喝酒基本上最后都会不醒人世，但却从不危及生命。水月一向是细心的人，虽然并不会说出口，就像她昨晚给张出尘吞下的药丸，的确是有解除花香的作用，但是在和香味结合慢慢相互作用后却会变成迷药；而且水月知道小包子身后一直有人跟着，貌似还是她师姐，便放心地将她留在原处了。

　　一萧茶楼。（XD，人家对风萧萧有爱）

　　苏葵叫了杯龙井，悠悠地说：“其实我也有很多女人喜欢的呀。”

　　萧水月轻啜一口，“啊……”

　　大概是不满她的反应，苏同学不甘地瞪着她：“我堂堂蝴蝶洲洲主，又英俊潇洒又身份显赫……你不要喝茶！听我说话！”

　　“……”继续喝，一边把脸转向窗口，完全无视。

　　“算了……”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止一两回，苏葵认命地没有追究了。

　　窗外的天空不停的变换着瑰丽的色彩，瞬间又被乌云覆盖。水月皱皱眉，这天地的变幻让她觉得很不自在，苏葵开始那句“天下会有异变”让她的心有些忐忑。

　　十年前的一战已经痛苦不堪，而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又将在更多人身上重演。她并不想看到。

　　“天下英雄出我辈，这是注定的事。你看看现在大陆上的国家就能明白之间的平衡相处不易。而且，总归是要破坏再建的。”

　　“我只是……只是在想，为什么要在破坏之后才能重新开始。”

　　苏葵坐在椅上，闻言微笑，“没有了这些，人生岂不是很无聊？”

　　“你随天下人去闹腾吧。”水月手指轻敲桌面，“被人追着要死的时候，不会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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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雁山。画雁关。南风军营。

　　时值十月，本是留香深秋，向南方俯瞰，可见片片梯田中，水稻早已结上厚沉的稻穗，低垂着脑袋。

　　镇守画雁关的张寰代有些心神不宁。风还是凉的，也让他本已有些混沌的思维顿时清醒。忙甩甩头，要把其他情绪甩出脑海。父亲张平歌和尝瞻大将萧济天一直是自己仰慕的英雄。就像四妹曾经为他写的诗——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在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作为军人只有在战场上拼搏才是使命和最终归宿。而这里，浩浩荡荡千万人，全是为了保卫祖国的汉子。即便南风已渐渐苍老露出疲态，他们也要用手中的枪杆保卫它。

　　张寰代向东北望去。寒水，远山，暮云，全都静静地躺着。苍鹰挥翅在空中摇曳，又是一阵凉风卷来，让他心里的往事如臣烟般来了，又散了。他想起妹妹出生的那一年，小小的她还在襁褓中，本该什么都不懂的她满脸惶恐，满眼水色。他在她身边，想要保护这个小小孩童的意念萌动起来。这意念像是与生俱来般，唤醒它，需要的只有轻微的信息。

　　忽然思维中断，眼前一道人影闪过——“谁在那？”

　　“副将！什么事？”身旁的将士问。

　　“我看见有人影从北往词目崖去。“张寰代睁大眼睛，声音孔武而魄力，“只怕是敌国的间谍。你们随我来。”说罢，鲜红的披风一挥，往目的地奔去。

　　词目崖看似距离驻扎地不远，却需要趟过泽水。源于高山融雪，自然冰寒彻骨。湖里长着尖尖的芦苇，还未成型就已经被割去，留下坚硬的根，利如刀戟。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过去，但还是被扎出血来。浑浊的殷红一股股地回旋在水间，有些妖娆和诡异。

　　“站住——”

　　前面的身形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匀速向前飘去。

　　再往前，正是词目断崖。

　　张寰代看清之后却停下的追击的脚步，只对部下做了个止声的手势，然后一个人往断崖走去。

　　前方，一个老者坐于断崖之上向东远眺。

　　“先生是……？”他继续上前。

　　老者仍是一人望着东方，道：“移山倒海之势啊。”说罢回头看一眼张寰代，“年轻人可欲与吾一同观象？”

　　“甚好。”张寰代抱拳，站在老者身后。

　　却见东边天空黑云压来星光暗淡，接着就见到数百道天雷将天地相接。火势就此蔓延。

　　张寰代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良久火势几乎烧到眼前才疑惑地问老者这奇景意欲为何。

　　“呵呵，神器遇主引发天火。此乃天地兴替大势啊。”他含糊地说了两句，只点到为止就缄默了。

　　火整整烧了二十八天。火光照亮了归雁山上的千年古松。还有将士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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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大太子舒郁正从梦中惊醒。

　　梦里一声潇厉的鹰隼尖啸划破天际，他被不明物追赶着行至断崖，有些凌乱的步伐一不留神而踩空，整个人顿时往下方的旋涡中跌去，天地遽骤旋转。好不容易才定下心，映入眼帘的景况，骇得他几乎魂飞魄散！梦中南方大火，火中隐约有几个不可辨认的人影，这些人影倏而变成恶魔，突然又变成不可捉摸的形状，像恶魔一般恍惚地向他靠近。他只能往前奔跑，而眼前出现的居然是开始的断崖，脚下一虚再次跌入火中，那些给他强烈压迫的鬼影再次出现！

　　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冷汗湿透了衣裳。

　　他将满心的不安迁怒于婢女，责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