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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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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车里静得吓人,我坐在精市身旁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脑袋里纷纷繁繁的东西扰得我心烦意乱,只有在这个人身边时会觉得心里还算安静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个人慢慢凑了过来,打量了我半会儿才低声说道:[队长,她姓樱吹雪?]
是切原的声音。
精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她姓幸村,是我表妹。]声音柔中带着不许否认的坚持。
我觉得我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咧开。
某些一瞬间的事情,即使时间恍然呼啸过去几万年,还是会深深烙印在心里,不曾消散模糊。
精市,记忆里,我似乎在爱着你。
那天晚上我是第一次失眠,抱着双膝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星光发呆,夜晚清冷的寒风穿过敞开的窗户扑面而来,我却没觉到一丝寒冷。
白天再怎么强装坚强,到了这寂寞的夜晚,所有的盔甲也都会自动卸除。
我,终究还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女人。
[穿这么少,会着凉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一件带着温暖体温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转过头隔着沙发仰头看向在夜色中淡淡微笑的人,他水蓝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晕。
[精....精市?]我惊讶的叫出来,本来以为这么晚了他们俩都应该睡了的,现在居然还是顶着一张挂满眼泪的脸面对他,我急忙地抹着脸上的泪水,朝他尽量灿烂地笑起来。
精市眼里露出哀伤来,他看了我很久才抬起手来摩挲着我的头发,声音酸涩:[傻瓜,要哭就哭啊,在我面前用得着装吗?]
没有,我没有在你面前装,我只是......只是.....
嘴巴颤抖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似千言万语在此刻都是一种虚伪。
[精市!]哑着嗓子低呼一声,我反过身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涌出来,痛痛快快地流。
他抱着我,非常温柔地,带着无限怜惜,在此刻
让我觉得即使这样一辈子也满足了。
我一直刻意压抑的痛苦随着XX不停的泪水翻涌而出,心里也跟着轻松起来,在我终于哭够了抬起头时,眼角瞥到秋月的房间门开着一个缝,她站在那里,透过那条缝看着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之后的这一夜里,精市和我都坐在沙发上,我躺在他的腿上,悠然进入梦乡。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美妙又圆满的时刻。
只是,幸福往往不会驻足太长,因为这个世界上需要幸福的人是如此的多。
第二天在我们还没开始吃早餐时,几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就出现在我们家门前了。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斯文男人手里执着一张证件,面无表情地用职腔对精市说:[对不起,我们是越前龙雅先生的律师团。这是我们的律师执照,请您先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想和这里的幸村精市先生谈谈。]
精市礼貌地接过证件仔细地看了下,抬起头又还回去才开口问道:[请问您们找我有什么事?]
我偷偷地藏在玄关后的花架后,鬼鬼祟祟的向外探着脑袋,但是精市还是很快发现了我,投过一个警告眼神,我吐吐舌头老实地又缩回沙发里。
看来精市很不喜欢这几个人,否则以他这么彬彬有礼的人是不会把人家冷漠地拒之门外的。
那几个人也觉得颇为尴尬,领头的家伙清咳了声才继续说道:[既然幸村先生想在这里谈我们也不会介意的。这次来,我们主要是受越前先生委托来确认您收留的陌生女孩儿是否就是越前先生失踪的妹妹——樱吹雪柳実小姐。]
妹妹?滚吧!我要是他妹妹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般过分地羞辱我?
[不用确认了,她不是。]精市降到冰点的声音,我知道他有些动怒了。
但是来人不愧是持有律师执照的,面对他这种态度却也只是淡淡笑一下,继续说道:[这种事情是不能由您做主的。既然您收留的那位小姐已经失忆,我们不妨请她来做一个DNA测试。如果结果证明她就是樱吹雪柳実小姐,我们就有义务将她带回属于她的家。]
[她不会做。她的家只有这里而已!]
男人不以为意的笑笑,胜券在握的样子。[如果您坚持要妨碍我们,那么我们只好以您妨碍公务罪把您告上法庭了。但是我想有必要提醒您一下,即使您现在不配合我们,在法庭上我们还是有权利去采那位小姐的血液做DNA测试的,当然结果如果属实我们会向您赔偿损失,但是如果事实是站在我们这一方........幸村先生,您知道千本樱财团么?]男人后面的一句话充满警告的意味。
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站在精市的身后,这次他却没有发觉。
精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吐道:[随便你们。]
男人似乎惊讶了下,但是很快的他笑起来,带着鄙视的神气:[您确定要这么做吗?我想您还是再考虑考虑一下比较好噢,毕竟您的双亲在北海道的生意其实也是受雇于千本樱的。]
千本樱财阀有那么厉害吗?如果我不就范就会连累到精市的家人?
我不要!我不能在他那么对我后却做伤害到他的事情!
[谢谢您的提醒,但是,不需要!]精市说完就要关门。
我急忙喊道:[等等。]
他有些讶异地看着我,[NANA你.......]
我给他一个歉疚的眼神:[对不起精市,我想我还是跟他们走一趟吧。]
[你没必要为我着想,也许他们说的都是假话。]
我惨然的笑了笑,这世上虽然真话不多,但是假话也并非全是无稽之谈的。千本樱财阀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商业巨头,而它的现任总裁便是姓越前,但是它的真正继承人却是姓樱吹雪的。
樱吹雪樱実,并非樱吹雪柳実。
两个人,相似到足以李代张桃的相貌,还有只有一音之别的姓名,还用得着什么DNA测试那种麻烦的手段去验明正身么?
樱吹雪樱実的对外宣言中明明说自己是独生女的,现在却突然冒出我这么一个特别的家伙,幕后到底藏着怎样见不得光的事实真相呢?
有人在身后拉住了我的胳膊,我转过头,站在那里的秋月对我说;[NANA,不要去。]
我心里跟着一缩,这种近乎祈求的口气还是让我几乎就要狠狠点头答应她,但是我不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给这个幸福的家毁灭性的灾难。
我轻轻抓开她的手,佯装轻松地笑道:[精市不是说了吗,也许他们在欺诈也说不定的。只是去抽抽血,没关系的。]心里却知道这种话几乎就是在敷衍。
我看到秋月的眼睛黯了下来。[非去不可吗?]
[.......嗯。]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残忍。
秋月她看着我,眼神逐渐冰冷起来:[你是不是很想做那个樱吹雪柳実?你是不是想这世上也许并不存在什么樱吹雪柳実,你其实就是那个樱吹雪樱実?你是不是很想要那份亿万家产?]
口气咄咄逼人,我听到后错讹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眼睛看向精市,他却把眼睛转到一边,躲避着我的视线!
难道他也是这么想我的?
难道我在他们心里就这么卑鄙无耻??
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先前所想的一切都似乎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它们几分钟前还是一脸的君子模样,此刻却都摘掉了大义凛然的面具呲着牙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勾起唇角,无声地笑起来,哀伤中带着冰凉的绝望。
[你说的没错。]抬起头来笔直地看向精市,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个小人,我喜欢钱,喜欢成为人人赞美敬仰的偶像,喜欢被全世界人爱的感觉!和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出息?你们能体会到我找不回记忆的痛苦吗??]
如果这样能让你们心里舒服一点的话,没有关系。
[哥!进屋来!让她走!让她去找她想要的一切!!]秋月嘶声喊道。
精市顿了下,然后一语不发地抬脚走上客厅的地板,始终没有再看我一眼。
门口大大敞开着,似乎在逼迫着我的离开。
我艰难地穿上鞋子,身体像是抽空了似的,步子都有些悬浮,不知不觉地走出了门外。
门在我身后立刻被狠狠地关上。
我闭上了眼。
一切,都还是一场梦中的幸福吧?那些抓不住的东西为什么我却在幻想着永恒呢?
明明,都是一群渴望被爱的笨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