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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空白的世界 ...

  •   我睁开眼的时候,眼里、脑里都是一片空白。
      很难说明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现在想来大概和初生婴儿差不多吧,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想不起来,赤条条的仿若被格式化了的文件夹。
      [嗯.......]很强烈的光芒刺花了眼睛,我本能地抬起手臂想盖住眼睛。
      [·#%#@—!]突然冒出来的一声,然后我顿在半空中的手臂被一只手抓住了,我愣了愣,看着空白的眼前乍然闪出来的人忘记了眨眼睛。
      十分漂亮精致的一张脸,婴儿般白皙精透的皮肤在这明亮的室内甚至有点反光的效果,深蓝色如丝绸般闪亮柔顺的半长卷发随意地披散开来,为这张雌雄莫辨的脸更添了份妖冶的美艳,但是要说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双深邃如宇宙似的双眸,让我第一眼看进去时便有了跳不出来的感觉,只是不知为何,看着这双眼,让我莫名的涌上一股悲伤。
      [%#2%……—%¥]
      他带着微微的惊喜看着我说了句什么,但是我却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大概观察到我疑惑的目光,他的惊喜渐渐转向担忧,明明没有皱眉的脸却愣是让我觉得不舍起来,也跟着着急自己为什么就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6&@!#$%^]
      又说了句天字经,美丽的男人打量了我半天,嘴角终于稍微弯了起来,但是眼底的忧心忡忡依然没去,却是抬起了手摸摸我脑袋似在安慰我,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我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痩削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面,转过脑袋看向阳光灿烂的窗外,空气中能听到夏蝉吵闹的鸣叫,湛蓝不染一丝白烟的天也甚是可爱,但是此时此刻,对于一个连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我来说,完全没意义。
      我的手上扎着奇怪的透明管子,它一直延伸到床边的铁架子上,连接在一瓶奇形怪状的瓶子上。
      刚才那个美丽的男人大概就是怕我把这东西弄掉了才制止住我的吧。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吵杂鸣叫的是蝉,深蓝如海的外面是天空,也别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去理解一个人的行为目的,因为我也不知道。
      在我一点点熟悉了自己四周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和那个美丽的男人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家伙,络腮胡子,桃花眼,一副不说话就十分惹人厌的模样。
      实在不能怪我这么不礼貌,谁叫他长得这么丑呢,要丑也就罢了,还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地和漂亮物体走在一起。
      美丽男人一出现在我眼里,我那刚刚有些彷徨惊恐的心似乎受到安抚似的,安然回归原位。
      他走到我身边,我立刻不假思索地伸出那只没有扎管子的手去抓他的衣襟,他低头微微诧异了下,随即给了我一个无比温馨的笑容,让我都忍不住傻呵呵地笑起来。
      另一个白大褂讨人厌惊奇地看了我半天,然后弯下腰拿了个银色的东西要靠近我,我立刻像惊醒的猫一样一把扫开他伸过来的手,跳起来倦缩在美丽男人的身侧,眼睛死死瞪着他,准备随时自卫。
      我过激的反应让两人都一愣,随即看到被我挣扎掉的针头和左手背上还在流血的针眼,美丽男人一把把我的手拉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匆忙巴扎上了。
      那个白大褂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到瓶子上,刚要动,我就抓过身下的枕头砸了过去。
      由于距离不是很远,而且他也没料到我会拿东西砸他,被我用了吃奶力气扔过去的枕头生生砸了个倒头摔,身旁被我抓着的男人很是吃惊地叫了一声,正要过去扶,我却更加用力地抓紧了他的衣服,使得他寸步难行,只得像只木偶一样伴在我身侧。
      我像一只初生的雏鸟一样,紧迫地看着让我唯一感到安心的人。
      倒在地上的家伙挣扎了半天才重新站起来,扶了扶塌下来的眼镜,又带着复杂地目光研究了我半天,站在我面前说了一大堆让我越来越烦的天字经终于激发了我的忍耐底线,我转过头操起桌子上的花瓶就又要砸过去,那人立刻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了出去。
      我得意的咯咯直笑,抬起头碰上美丽男人哭笑不得的脸,他秀气的眉毛没有一般男孩子那般的挺毅跋扈,柔和温婉的模样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看出他并没有因为我的任性而生气,我笑得更张狂了。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她一进来就朝着我这边笑,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对着我的,但是当她走到我身边准备又拿管子扎我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她那双水汪汪的媚眼是定在我旁边男人身上的,顿时我又气不打一处来,捞起刚放好的枕头就又要砸她,但是我旁边的男人动作比较快,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不是很用力但是不容反抗地按到床上让我一动不能动。
      这下我更气了,弯下腰就要去咬。
      但是男人另一只手却在我后背上轻轻拍抚起来,温柔的,带着奇怪的安抚效力。
      我想,这个男人一定有着特殊的力量。
      不然为什么我每次都会在这人的一颦一笑或者一个小动作下就消失了焦躁和不耐呢?
      那女人也受了惊吓,但是看到我忽然乖巧起来又慢慢地试探着靠近了我,等她把管子扎到我手背上后,扔下一堆白色的小片片急不可耐地走了出去。
      美丽男人放开了我,转过身倒了杯水后拿着那一堆小白片微笑地送到我嘴巴前。
      我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他慢慢扶着我躺下来,又悉心地给我盖好了被子,掖了好几次被角才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柔柔地笑着回视我一直盯着他转的双眼。
      心里一甜,我像个孩子一样轻易地咧开了嘴巴。
      因为听不懂他的话,我也忘记了语言这种东西的使用方法,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房间里都是沉静的。他先前还以为我耳朵有问题,在纸上写了一大串鬼画符似的文字拿给我看,但是我还是一脸困惑地回望过去,他只好又笑笑,摸摸我脑袋表示不在意。
      看着他笑我很高兴,但是那一闪即逝的失望让我难过。
      我想我到底丢掉了什么呢?记忆?还是我这个人本身就丢了呢?
      太复杂的东西还是不适合这时的我,想着想着脑子就开始发沉,眼皮也开始上下地暧昧不明,但是我不敢睡过去,因为怕一醒来眼前又会是一片不明就里的空白,那个美丽的男人不会再在我身边........
      但是,真的好累。
      我抓着他衣襟的手又紧了紧,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溜了。
      似乎看出我的意思,男人轻轻拍了拍我抓着他的手,然后反手握住了。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
      [呜呜.......呜.........]
      谁?谁在哭?
      我使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繁华飘落,纷纷扬扬的粉红色花瓣像雪一样塞满了整片视野,等那一阵微风过去,我看到了樱花树下那蜷缩得小小的身体。
      灰色的长T恤盖住了她半个身子,背着我,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狗啃过一样,完全是随手拿剪刀剪掉的。
      我站在原地朝着她问:[你怎么了?]
      她还在嘤嘤地哭,声音很是凄凉,因为有种被人遗弃了的味道。
      [你怎么了?]我又问。
      她慢慢转过身子,我看到她泪痕斑驳的小脸上青青红红的,杂碎的几绺发丝贴在上面很是楚楚可怜。
      [头发......]她哽咽着说,举起握着一大把黑色发丝的右手。[没了.......]
      我心里揪起来似的疼,按理来说这女孩子我根本不认识,但是很奇怪我就是为了她而难过。
      像是冥冥中的一条线,一头牵着我的心,一头牵着她的。
      我想走上前去抱抱她,她看起来瘦得可怜的身子竟要随风而去一般,但是无论我怎么用力我还是一动不能动。
      [帮帮我......]她望着我,乞求道。
      [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
      我的身体忽然向后倒退去,视线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来越小,到后来耳朵里只是单单回响着那无比悲怆的乞求:
      [帮帮我......帮帮我......]
      猛地睁开眼,眼前空白一片。
      胸口闷得难受,我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可以正常呼吸。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孩子的脸,一遍遍,向我卑微地呼救.....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在这空白没有一切的世界里,我,到底是个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空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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