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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鹊儿喜 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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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一批经他手检测的硅晶片出了问题,胡不喜被抓到主任那里进行了深刻严肃的谈话。从工作能力到工作态度,统统被批驳了一番,上次他午休迟到的事也被翻了旧帐。胡不喜自己觉得蹊跷,但这个时候把疑问拿出来争辩,无疑会给人留下推卸责任的印象,给自己本来已经染上污点的人格雪上加霜。胡不喜只好咬牙死忍,唯唯诺诺,再三表示会端正态度认真努力,这才被放了出来。
周围同事见了他,都围上来安慰了一番。自打他来就一直颇为关照他的前辈老吴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谁没失误过呢。主任训人也就是例行公事。”
胡不喜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大概也知道这时候的反应应该如何才算得体。失落,无奈,有些惶恐,不知所措即可。
毫无疑问是有人陷害,虽然还是有些意外。
他自问并没有出风头抢眼到要被人往下踩的程度,也胸无大志,只想小心谨慎地过日子。看样子,是还不够小心谨慎呢。
躲在角落里的人是谁呢?其实是谁并不重要,也许就是围上来用真诚面孔安慰着他的人之一,或许全都是。
胡不喜很小的时候就需要抵制一项诱惑:拜托小鸟儿帮他在人后监视。
那样子很容易知道是谁要暗害他——但又有什么意思呢?
伤感一样会伤感。
踏着夕阳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发现小忧正四处乱翻东西。胡不喜问道:“你找什么呢?”
小忧头也不回,应了一声说:“玉。”
胡不喜“嗟”了一声,道:“这么小的地方,能放那里去啊?”
小忧挥汗如雨地苦苦寻觅:“哪里小了,我都找了快一个小时了!”
“……沙发缝里看过没有?”
小忧愣了愣,开始细细用手沿着沙发缝隙搜寻,过了几秒骤然欢呼道:“真的耶!哥哥你太聪明了!”
胡不喜不屑地说:“聪明什么,是你太笨了!”
胡不忧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攥着她的宝贝玉,胡不喜这时才看到她半边脸上沾了些灰尘。小姑娘气鼓鼓地说:“什么啊!我稍微夸你一下,得意什么!?”
“我不是得意,是陈述事实。”胡不喜瞧瞧她的脸,拿了抹布过来,“快擦擦吧!花脸小狗一样,都哪里蹭来的……”
胡不忧蹿到镜子前瞧了一瞧,怪叫一声,立刻传来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
胡不喜一边从冰箱里往外拿晚餐的食材,一边说:“你啊,每天把那么块玉揣在兜里,换衣服,跑两步的时候都能掉出来。我说,你要么就把它挂起来。”
胡不忧一边洗脸,一边咕噜噜地口齿不清地说:“它太重了,我会颈椎间盘突出的,到时候压迫神经,头晕恶心,再发展严重下去就会……”
胡不喜忙说:“那你就把它收起来嘛,那么大块的,成天揣着也不嫌累。”
胡不忧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走到他面前,严肃认真地说:“玉是一定要与主人形影不离的,它都与我在一起十九年了,我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
胡不喜忍不住道:“你别想得太美了,反正据我所知,你从生出来到十岁,爸妈肯定没把这玉玦给你。哪里有十九年啊。”
“不管,那不是我的本意!”胡不忧抱着她重要的玉玦表情坚毅,“它一定能理解,我心与它同在!它一定会保佑我的!”
胡不喜小声嘀咕道:“同在沙发缝里么?”但到底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和妹妹斗嘴,还是摸摸鼻子,滚进厨房做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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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之后,胡不忧从冰箱里搬出西瓜,打开一看,瓜瓤是水红色的,滋味却和盐水一样。胡不忧很是不快,胡不喜却随遇而安,一边用勺子挖,一边道:“唉,西瓜就要下市了,夏天也要过去了啊——你几号开学呢?”
胡不忧瞪他一眼,道:“你是不是等着要赶我走哇?”
胡不喜忙说:“你这么敏感干吗,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嘛……”
胡不忧道:“那就好。”她用力转圈挖了一大勺西瓜,又捣了几下,随后无辜地看向胡不喜,“其实我们大学理学院分部下学期就彻底搬到这里来上课了,我大部分课要在这边上了啦!”
“不是说搬文学院和电影电视学院的嘛?”胡不喜大吃一惊。他们这边科技园区的单身汉们早就传言许久了。别的不说,荒郊野外多一群漂亮MM,市容也要改善一大截啊。
胡不忧道:“这里算是郊区了嘛,而且传说校址上原来是坟地……文学院和电影电视学院几乎全是女生,可能经过研讨,觉得压不住煞气吧?我们这里宿舍区也没修好,大概还要半个学期才能完工的样子,等到下学期才可能入住呢。学校目前的打算似乎是用校车早上把人从市区拉到这里上课,晚上再送回那边的宿舍。”
胡不喜对这种劳民伤财的行为很不理解,道:“你们学校的领导是疯了么?既然没修好干吗非把课拉到这里来上?学生不住这边,老师也不在这里吧?”
胡不忧挥舞了一下勺子,道:“校领导那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呀,老师也不愿意搬过来,所以他们是想显示死了都要搬的决心吧?这样破釜沉舟,大家看看反抗无望,也就不得不从了。反正下个学期很麻烦了,我看了下课表,有好几节课是8点档的呢!校车过来要走差不多一个小时,那边7点钟就要发车了……”
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胡不喜倒也并不是真的关心有没有漂亮姑娘搬来此地,他只忧愁于眼前:妹妹看样子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叫爷爷来把她捉走?可是如果她真的要在这个新校区上课,住在市区的大学宿舍,每天通勤很辛苦的。妹妹习惯熬夜,如果还要早起,估计要么身体垮掉,要么课全部翘光……
或者就让她住下去?……可是,他已经腰酸背痛,再也无法忍受睡沙发的日子了……而且被邻居误会成未婚同居的男女朋友,小忧也不解释,只觉得好玩,实在是让人牙根痒痒。
他的清白就这么毁了。事实上唯一一个他以为能进行到花前月下的下一步的女朋友,小丽,还是在搬进这间小公寓之前就干净利落地把他甩了,丝毫都不拖泥带水——虽然看起来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可是他的解释却全部被充耳不闻,没有任何留校察看的机会。
将来如果能再遇到和他投契的女孩,被周围的邻居看到,肯定会认为他是始乱终弃了“妹妹”的“欧巴”。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家了,而且要完全搬离这附近的社会圈子。于是,就只有搬到另外一个交通不那么方便的小区么?
胡不喜茫然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浑然不觉他想得太多了。
胡不忧不知道哥哥内心在想什么,又道:“我跟爷爷说过了,他说我课结束得晚的话,就不要回那边宿舍了,在你这里借宿一下。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的嘛~”
……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他的当务之急,是去买张床来,好解决腰痛的问题。
胡不喜深知妹妹的禀性,妹妹要求留下来,绝不会是因为要上课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仅仅为了两只鸟的罗曼史,未免牺牲也大了点。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他监督着念书,不能肆意地玩,妹妹为什么会想到要住在他这里呢?
他忽然想到宁家兄弟。难道妹妹终于觉察到宁惠思对她的不轨之心了?但听她言谈间又好像对宁仲悦好感多一点。
他越想越真,于是思考回路就拐到:小丫头到底是看上哪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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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渡身上伤好利索之后,烟翠便不再天天蹲在胡不喜家,而是随自己高兴,有时候回家去,有时候过来玩。寒渡父母上次被深深地二度伤害,一直没缓过来,满心悲怆,不愿意认这个儿子了。但有些年轻乌鸦却不太介意这个,时常成群结队飞到这边来玩,一方面是到自家地盘外面开开眼界,一方面大概就是八卦好奇心作祟,想看看私奔的灰喜鹊和追寒渡的王鵟了。
本来寒渡家族和这边地盘上的乌鸦结有世仇,虽然年代久远,结仇原因不明,但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胡不喜觉得都踏入21世纪了,这样拘泥于封建时代的仇恨不好,想想自己反正也掺合进来了,就好人做到底,找了个周末去两边做思想工作。乌鸦长老们还算卖他面子,被请到分界地点的一颗树上进行了长时间的谈判之后,终于冰释前嫌握手言和。胡不喜问长老们当年闹翻的原因时,长老们却不约而同地坚称自己已经老年痴呆,陈年旧事早就随风而去,什么都不记得了。胡不喜悻悻然,他和鸟纠缠多年,察鸟观色还是会的,这些乌鸦显然没说实话。但他也没办法逼对方吐露实情,只好就此作罢。
这里地盘本来是灰喜鹊的,但胡不喜前不久刚刚得知,和小羽私奔去也的那只正是灰喜鹊的头领。头领既去,灰喜鹊们群鸟无首,内部争斗头领之位时被附近的乌鸦占了地盘。
鸟儿内部的问题,胡不喜也不好干涉太多,只好又小心翼翼地对乌鸦头领们说,要团结,要有爱。孰料寒渡在旁边插嘴道:“小喜,不要担心啦,我们都有去偷听附近工厂的党组织活动的,三个代表八荣八耻构建和谐社会都理解得很透彻啦,不会给中国鸟界丢脸的!”
两边的乌鸦头领庄严肃穆地点头确认,并表示自己一直紧跟时代步伐,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尊老爱幼五好标兵。
胡不喜再次被惊吓到,于是囧囧有神默默无言了。
从那树往家走并不远,胡不喜往家去,寒渡在天上飞前飞后地跟着。烟翠回家,胡不喜想到家里不会经常发生争执打闹的噪音,内心很是欣然,脚步也轻快了不少。两只乌鸦一起怒发如狂地呱啊呱啊叫的场景,实在太可怕了。
然而他的愉悦心情没能维持太久。
进了家里那个小区时,就见王鵟喜气洋洋地飞了过来,贴着寒渡一边飞一边说:“小渡,我以后可以住在这里了!”
寒渡作不屑状:“切,想赖在人家家里嘛?”
王鵟对他的语气不以为忤,辩解道:“我家也搬过来了。”
胡不喜愣了愣,待到上楼时已经渐渐明白怎么回事。
电梯门打开,但见他家隔壁的房门正大开着,果不其然,穿着工人衫在门口整理的宁仲悦正好望向电梯口。看见是他时,对方笑了,微微露出雪白闪亮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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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一声,胡不忧立刻从电脑前蹿到门口。打开门一看,不出所料,又是宁惠思。胡不喜望着他手里拿的食盒,脸上诚惶诚恐又有点甜蜜的表情,心里大摇其头,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宁惠思还真对妹妹有心,这么认真地努力追求。虽然说只有“到达男人的心须通过他的胃”,但妹妹的性格和男孩子也差不多了,说不定真会被这样的周末美食攻势收买呢。他作为哥哥旁观,觉得宁惠思算是一个大好青年,举止有礼,品行端方,为人正派,虽然偶尔脱线但也无伤大雅,可以收为妹夫,且喜功夫过硬,应该能够经受住小忧长期蹂躏。只是,人稍微有点太呆了……到现在也不和小忧这样粗心大意的女孩把话挑明,他能预感到,小警察的情路会非常辛苦。
这次是自制的菠萝布丁。他也沾光,能分到一份。
胡不喜骨子里是很喜欢甜食的,但通常的男性朋友似乎都视嗜甜为没有男子气概。所以这个爱好只能藏藏掖掖的。但准妹夫有如此手艺,显然也是同道中人,胡不喜对他的亲近感于是又多生出几分。布丁的味道果然很好,和店里批量制作的不是一个档次。胡不喜一边吃一边想,如果妹夫能每天孝敬,那即刻把百无一用的老妹打包送出去也未尝不可呀。不过,他转念一想,老妹打包出去之后,那就没他什么事了——还是慢慢追求吧,暧昧也是一种美嘛。
他装作在看书,耳朵还是竖着监听妹妹和小宁的对话的。他们正在讲水蜜桃的事,忽然听到宁惠思小心翼翼地征询胡不忧意见:“要不这个周末,我们去乡下摘水蜜桃吧?”
胡不忧还不太明白:“嗳?摘水蜜桃?”
宁惠思紧张地说:“南莆乡的水蜜桃节,呃,我这个周末不用值班。”
胡不喜心中暗笑:终于开窍了,知道约女孩子去风景秀丽的大自然中独处了……虽然,怎么都离不开一个“吃”字……
不过和“吃”有关的话题对胡不忧来说很具吸引力。她没多想便一口答应。正在宁惠思喜形于色,欢欣雀跃于自己终于踏出成功第一步时,女孩又发话了:“哥哥和宁大哥也一起去吧!人多热闹哇,哈哈。”
“……?”胡不喜愣了愣,是看自己周末都孤独看书并一脸悲怆地缅怀逝去的恋情太凄凉了,所以也要让自己散散心么——小忧平时好像没这么思虑周全体贴入微啊?又难道小丫头竟然懂得找人当电灯泡,给宁惠思增加追求难度么?
宁惠思也有点郁闷,不过他没胡不喜想得这么邪恶,这个时候很怕他的司马昭之心被小忧识破,只好咬紧牙关血泪往肚里流,也一叠声地赞同小忧的建议。
本来好好的初次约会,最后变成了四人行,外加两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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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走错路了。”
宁仲悦坐在后座,语气平静地对胡不喜说道。
胡不忧立刻对握着方向盘的宁惠思急道:“那赶快掉头!”
宁惠思有点傻掉,讷讷地说:“南莆乡是这个方向啊,我来过一次的……不可能记错啊……”
“这条路是分叉的高速公路,刚才看指示牌,终点好像是那个新开埠的小船运码头。”
“啊?”宁惠思吃了一惊,“哥,那你也不早说……”
胡不喜在旁边说:“刚才那个路口,原来有拦路障的才是去南莆乡的。还以为那是在新修的路呢。”
开车的宁惠思不专心,其余人等则对此不上心,一直到现在才发现走错方向了。刚刚错过一个出口,在前面的出口折返,一来一去起码耽误掉一个小时。时间方面倒不是问题,本来就计划周六去周日回,但宁惠思却非常尴尬。本来就是想讨好胡不忧(所以才又是吃东西的娱乐……),却连路都认不准,他身为一个警察,不单个人魅力值崩溃,专业形象也岌岌可危。
胡不喜猜到他的想法,却也知道,其实这纯属他想太多。胡不忧自己经常干这类糊涂事,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目前已经开始张望窗外陌生的农田风景。但却不知道现在怎么安慰开解垂头丧气的准妹夫。
一片寂静声中,千越忽然“咻咻”地叫了几声,众人立刻把眼光投向胡不喜。
胡不喜看了看千越和寒渡,笑意渐渐漫上眼底——他光惦记着妹妹和宁惠思,怎么把另外一对欢喜冤家给忘记了呢?人太多的地方,鹰和乌鸦在一起吵架容易引起骚动,也不利于千越的追求行动呀。
“千越说这个方向往下走,过了那个闹哄哄的工地,大概就是指船码头吧,再向右拐,他飞一个小时左右,会有一片游人比较少的山谷,但也有旅馆什么的。”
胡不忧听完,百无聊赖地说:“那有什么意思嘛,我又不想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参禅,世外桃源还差不多,我想吃桃子,甜蜜蜜的桃子T___T!”
胡不喜微笑道:“山谷里面,有天然温泉哦!”
胡不忧的眼睛瞬间就发亮了:“什么!温泉!?这里竟然有这种东西?”
宁仲悦若有所思道:“峡谷,温泉?那,大概是四平山吧?。”
听到温泉,小女孩立刻振奋了,水蜜桃可以在家买来吃,天然温泉却一定要赶去泡。这个周末也算不枉此行了。她想了想,道:“可是为什么会人迹罕至呢?照理说大家应该很稀罕这种天然温泉的呀,怎么没听说过。”
胡不喜被这么一问,也有些纳闷,不过很快就自圆其说了:“可能是太远了吧?”
几人一路驱车,几经周折,到傍晚才勉强到达。
到了就明白为什么人迹罕至了。
那根本就不是对外开放的地方。之所以人不知道鹰知道,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吧。
那里是一个大溪谷,方圆百里是一个动物保护区。然而所谓的“温泉”,其实是沸泉——这也是无孔不入的旅游业没有开发的原因吧……
傻眼的胡不忧用力瞪她哥哥,胡不喜讪讪地说:“千越就说是发热的泉水嘛,我哪里知道他说的发热居然有这么高的温度……”
宁仲悦却在旁边满怀歉意地招揽责任:“抱歉,我以前带千越来过这里,这次听他说起,只想着可能他想念这儿的风光了,忘记提醒你们这是个沸泉。”
可是来都已经来了,天虽然还没开始暗,但也回不去了。一心想饱餐桃子的胡不忧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开始寻觅当地有没有什么特产美食。
在研究所附带的招待所登记时,她发现寒渡和千越已经不见了。
“哥,两只鸟不会走丢吧?”
“那不会的,鸟儿的识别能力还是蛮强的,别担心啦。他们在车子里闷了几个小时,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胡不忧想了想,鬼鬼祟祟地凑到哥哥身边,悄声道:“他们感情渐入佳境嘛?别看寒渡还嘴硬,其实已经和千越两情相悦了吧?”
胡不喜心道:果然还是惦记着两只鸟的稀世奸情——但揣测的方向,却完全不对。
“你弄错了……其实寒渡,只是同意和千越做朋友而已。”
胡不忧露出一副“谁信他”的表情,胡不喜叹了口气,道:“这事还是要从乌鸦小姐说起。开始寒渡不肯理睬千越的时候,烟翠小姐说过一句话,对寒渡杀伤力很大。”
“啥?”
“她说寒渡是因为记恨千越和他打架把他啄得遍体鳞伤才不肯和人家说话的……”胡不喜叹了口气,“寒渡为了表现自己是拿得起放得下,心胸宽广的男子汉,所以才要表现得和千越很友好的样子,其实……”
“其实什么?”除了胡不忧,另外两人也凑过来问。
“其实依我看,他就是心眼比针眼还小,一直在记恨,所以找到机会就要踹千越几爪子啊……”胡不喜很抱歉地看了看宁仲悦,“真的很对不起,寒渡太没礼貌了,一直这样对待千越。”
宁仲悦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是为寒渡而向自己这个千越的主人道歉呢。
他忍俊不禁,最终还是弯起了嘴角,“恐怕寒渡不踹他了,千越才要伤心呢……”
“再说,千越也不算是我豢养的,他要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我只是提供他食宿。”
胡不忧内心中美国鹰俊美威武的形象轰然倒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热衷于吃白食的,小M……
这个地方不是旅游风景点,自然也就没有游玩的项目。但宁仲悦却颇为熟悉,说晚饭之后可以到附近的一条平缓的溪流乘竹排放水灯玩。这显然是为胡不忧的浪漫主义情怀考虑了。
之前是晚餐,他们订了自助型烧烤。说是招待所的地方,看上去更像一个食堂,工作人员也很少。
胡不忧很是好奇,一边向烧烤地点进发,一边问道:“这么晚了,还有出租竹排的地方吗?这里看着不是旅游点啊。”
宁惠思在旁边插嘴道:“是私人的竹排吧?”
宁仲悦点点头道:“嗯,有小孩的人家就会有竹排的。”说着,对面有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迎了过来,看见他们几个,笑道:“小宁,带朋友过来玩啊,也不事先说一声。”
宁仲悦见了他,有些意外,道:“闵老师,你周末也不回家啦?”
那老头穿着打扮就像个山民,一点都看不出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他呵呵笑着说:“有几只红隼幼鸟被压伤,还在观察室监护呢,我打发几个年轻人回城里了。”
宁仲悦介绍了他们几个,也说了走岔路才将错就错来的这里。那老头不愧是长辈,见多识广,看看宁惠思又瞅瞅胡不忧,就明白自己的学生和另外一个哥哥是应该放在溪流里漂掉的水灯了。他于是建议道:“我家就有两个竹排,还有不少没放掉的水灯,蜡烛都是现成的,是英英她们来玩的时候弄的,待会儿你自己去宿舍院子拿它们吧,都码在右边竹林边上的小木棚里。”
宁仲悦没跟他客气,谢了声就表示收下了。
胡不忧热情洋溢地招呼老爷爷来跟他们一起烧烤,老头在昏暗下来的光线里似乎挤了下眉眼,摇头说不了,还是去食堂买饭再继续回去陪幼鸟吧。幼鸟们被砸断了腿,情况不容乐观。
到了指定地点,支起烤肉架,吊起一个瓦罐,堆上柴禾,准备开始烧烤煲汤。夏末的夜晚清爽的微风吹过,喧嚣了一整天的树林渐渐安静下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好像是在道晚安一样,之后便陷入了风清月朗的寂静中。
“寒渡和千越还没回来,要怎么办呢?”
宁仲悦道:“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千越晚上也不回来的,估计有地方过夜吧。不用担心他们。”
胡不忧望着转动肉叉上的羊腿,烤得油水直冒,鼻端闻到菌菇三鲜煲咕嘟嘟沸腾而传出的香气,不禁垂涎欲滴。
虽然有很多防蚊药也驱不走的骠悍蚊子,偶尔过过天为幕地为席的野人生活还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