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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朋友 ...

  •   都说喜静的人身边没什么爱闹的朋友,静与闹本也就你容不得我、而我也不耐不住你。曾羡慕旧社会的公子哥闲来无事时在戏园子里听一出戏,要说这出戏唱的是什么倒真不重要,关键图个乐呵;或是在街头巷尾,随着那么几个人斗促织,面红耳赤般地喊好,一场逗趣下来,争得你死我活,倒是不乏乐趣。然而旧时的公子哥真能有这般易趣倒是好了,要不那些个风花雪月还怎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曼有个爱‘闹’的朋友章尧,现在是国内一家知名的娱乐杂志主编。苏曼不说但是打第一眼看见章尧起,苏曼便把她划在闹的那部分。苏曼骨子里是爱静的,但是怪就怪在她有章尧这么一个朋友,或是说就章尧这一个朋友。喝醉过的章尧曾搂着苏曼的脖子,双眼带着迷离,对着苏曼傻乐,“苏曼啊......苏曼,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章尧不顾苏曼的反抗,捧着苏曼的脸一通乱亲,“那样啊,我就娶了你。”醉酒的话当然是不可信的,苏曼可没曾想过嫁人,她也没那个打算。
      苏曼接到章尧电话的时候又堵在了来时的那条高架上,苏曼心想都说帝都的西直门立交堵得邪乎,看样子他们这条高架也不比西直门差。自打接了章尧的电话,苏曼连着按了几次喇叭,她也有按捺不住地时候,可是谁让电话那端说的很是清楚,“晚上有个饭局,我爸的几位好朋友,想着喊你一起来坐坐。”
      待到进了包间,苏曼还是迟了。下手靠门边余出来一个空位,苏曼作为小辈坐在这儿本是应当;章尧替苏曼打了圆场,苏曼自知怎么做才能解围,先是陪着不是,后端起来分酒器足足满上了三杯,这些年的应酬不少,酒量随着应酬的增多也是长进不少;可是这第三杯高脚杯内的茅台下肚后,苏曼还是反胃了,她是喝不惯白酒了。但是面上的陪笑依旧不能少,如今在座的这几位,哪位是她敢得罪的呢;今天的苏曼就是孙子,谁让她有求于人。
      苏曼和章尧是打小一起长起来的,章尧的父亲对苏曼和她的那个家也是了然于心;对苏曼这个孩子虽不及疼自家孩子般,但依旧有了半个女儿般的关照。看着酒过多巡后涨红脸的苏曼,章父开了口,“在座的哥几个,今儿一起坐坐,一是图个乐呵,二来也是为了我这个干女儿苏曼。孩子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哥几个以后多帮忙照顾着。”说着话,章父端起来一杯酒,“我替孩子在这儿敬大家一杯”。
      酸甜苦辣,这些年苏曼都经历了;本已是没有什么再能给她大的触动,可是如今章父的一席话不管是出于面子,还是鉴于多年下来的交情,那些个真真假假也罢,对于现在的苏曼来说,这就是恩情。雪中送炭的恩是十万个井上添花都比不来的。
      这一晚的苏曼哭红了眼。章尧开着苏曼的车送她回家,借着路灯的斑驳光影章尧审视着倒在后座上的苏曼:苏曼哭的时候人也是静的,只有若有似无的吸鼻涕声响。在下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章尧在储物盒里翻出来一包纸巾扔到了后座。
      夜是漫长的,长到有走不完的路。章尧在可怜着苏曼,她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那种感情是可怜,或者说章尧有着对自己的责备。在章尧的记忆里总会重复着一场关于苏曼的场景:貌美的女人风姿卓越,而怯生生的苏曼跟在美艳的女人身后,眼眸里有着闪躲。这种闪躲一直从小学持续到初中或者延续到了高中,为什么说是‘或者’因为章尧对此也不大确定。
      从高中后苏曼就选择了外地的寄读学校,一年回来两次,暑假和寒假,她呆在这个家的时间不长,并且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做到不迈出家门一步。而章尧家里借着热爱艺术的名义,一早便把章尧送去了法国。按理说不同的人生轨迹,两个人再见面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可是在那个夏天难能可贵两个人都有了兴致,搬着小马扎坐在了家属院的葡萄架下,那年的章尧二十二,苏曼二十三,苏曼褪去了原本的怯懦,有了更多的静与冷漠,但是她的眼里是欢喜的,属于少女的欢喜。
      章尧想起来了自己在德国买的那两罐黑啤,拉着苏曼坐在了自家的院子里。章尧以为那天的苏曼醉了,其实苏曼的酒量很好。那些年还没有雾霾,晚上的天是黑的,黑中带着星星,苏曼喝了小半罐酒,借着酒劲,说了些什么。
      “我本姓不姓苏,后来改的,我姓陈。”苏曼说完这句‘噗’地笑了,像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般的豪迈;“章......尧”喊名字的这一声拖得特别长,“我记得小学时候你喊着那个特壮特胖的男生把我堵在教室后墙角,你问我为什么在家属院里不理你。”“你还问我为什么我和我爸,不,我叔叔,长得不像......现在我告诉你了,他不是我爸......我想想,也许这些你早知道了。可是......今天我愿意说出来。”苏曼太平静了,像毫无波澜的死水;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那种与世无关的表情扎在了章尧的心里。章尧觉得闷,有一只手猛力地拽着自己的心,一层层剥开它的伪装,毫无情义。
      凌晨的市区没有飙车党,没有白日熙攘的车流,可是有措不及防飞出来的无牌照的货车,货车司机抱着殊死一搏的架势,完全忽视红绿灯的存在,在路口拐弯处擦着苏曼的车飙了出去,章尧吓得一惊,死命地踩了刹车,“shit!你丫的不要命了......”惊魂未定的章尧扭过身看了眼后座的人:苏曼被晃地眼前冒星星,胃里的酒糟味往上翻。章尧反应还是很灵敏的,解了安全带,跳下了车;留着苏曼一个人在车里吐得昏天黑地。
      苏曼醒过来是在章尧的家里,干裂的嘴唇刚一开口就被撕裂开来,疼得苏曼连带着左眼抽搐了一下;宿醉后的人是懵的,她踢了旁边躺着的章尧一脚,“我怎么在你家?”
      章尧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阿姨在楼下做着清扫,见苏曼下了楼,把熬好的白米粥盛了一碗配着小菜端给了苏曼;而章尧的丈夫还是老样子——不在家。
      今早的苏曼上班是来迟了,打电话给老赵请假的时候,老赵还不忘调侃她一句:“你什么时候前怕狼后怕虎了?”
      怕狼、怕虎?苏曼乐了。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她苏曼就缺席了,放在外人眼里她这行为活脱脱成了逃避。
      可是这会儿的苏曼不为别的,为着她那辆车而发愁:打开车门的刹那,苏曼差点被熏晕过去;车后座一片狼藉,满车飘荡着酒馊及胃酸的腐臭味。4S店的小伙计看见这车的第一眼,也是为难,“大姐,清洗车倒是行,可是你这样.......得加钱啊。”
      加钱自是应当,要不别的洗车行也接这个活了,哪能害的她给4S店打电话,“加多少?”
      “车里、车外,全部......688吧?”
      苏曼倒吸了口凉气,给客服经理打了两通电话,最后把价杀到300;看着4S店的小哥戴着防毒面具造型的口罩满脸不情愿的把车开走,苏曼才算是安了心。
      坐在出租车内的苏曼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她的那辆车的背影:‘大清早的,你竟然罢工了!’。不到两分钟,一众人留言,内容无非就是关心:关心车的情况、关心苏曼怎么上班、关心苏曼要不要吃早饭......苏曼本想着回复一两条留言,字没打几下又全部删了;虚情假意,何必呢?
      苏曼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的六层,行长、副行长及部门总经理都在这一个楼层上。才到一楼大厅的苏曼就被李秘书拦了下来,李秘书欲言又止,苏曼也是心知肚明,“小李,安心工作。”其实这个时候除了六层办公室的那几个人外,其余各个部门的办公室已如热锅上的开水般沸腾:空降的总经理让众人措不及防。有人想从内部微信群中打探什么,而群若死水般平静,就连每个工作日内必更新的开盘指数‘早知道’也在今天中断了。
      每一种旧事物在注入新生力量的时刻都是排斥的,它已经习惯了按部就班,在打破它旧陈规的那刻它会使出它的全力去反抗,因为它要维护属于它的主权。
      这个中午苏曼并不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在食堂吃饭,她的对面坐着李畅而赵俊武及其他几名高管也在这张餐桌上聚齐了。苏曼在第一眼见李畅时,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昨日高架上的匆匆一瞥何曾想过这样的人会在今日入驻总经理办公室。他依旧戴着那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眼神中带着清明,而今日的他不再穿着Saint laurent大衣,那身银行职员标配的制服在他的身上有了新的诠释;相较于老赵这种典型的中式官员体态来说,李畅是一个会保养的人:人到中年依旧没有发福的啤酒肚,且透过他自行搭配在西装内的高领烟灰色毛衣可以依稀察觉到他的肌肉。
      此时的李畅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和坐在他对面的苏曼探讨着罗非鱼的烹饪方法,像是旧熟般,两个人都提到了烤箱烤制的办法;不过李畅更会吃一些,他在讲着西餐中罗非鱼的做法:柠檬和香草搭配着黑胡椒也许才和罗非鱼是绝配。不得不说,在吃这个方面两个人还是很投机的。苏曼喜欢李畅这样的人,除却所谓的工作经验和资历尚浅外,李畅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竞争对手;她喜欢冒险,她会选择押大赌注,让这场冒险更加刺激。
      汤勺在紫菜蛋花汤的汤碗中搅拌着,苏曼在等着李畅,待到对面的人放下筷子,苏曼也搁下了汤勺。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前我一后离开了食堂。
      下班后苏曼习惯性的朝后停车场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还在4S店。“苏行”李畅开车从苏曼边经过,该有的打招呼自然是少不了。李畅开的依旧是辆国产的SUV,不过昨天的那辆是黑色,今天的这辆是白色罢了。
      下班时间在停车场的同事基本上都看见苏曼上了李畅的车。那些个好奇心也就在这时萌动了,他们在自己的小圈子内传开了:新来的总经理和苏行关系匪浅,午饭俩个人一起吃的,现在苏行坐着经理的车一起下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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