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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五天 ...

  •   江朝雨半边脸被镀上一层柔软的金,她低垂头,睫毛微颤,没发出任何声音。

      礼梓用镊子夹着医用棉花,沾着酒精擦拭江朝雨腹部的伤口。圆形的漏洞结痂又撕裂,现在变成不规则的形状,鲜血干涸成暗色,依附在棱角分明的腹肌上。江朝雨的外套被丢在一旁,衬衫扣子全部解开,毫无防备地敞开在礼梓面前。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显得特别诱人,至少在礼梓的眼中是这样的。

      江朝雨略矮小的身高,削瘦身体被衣物掩盖,时常让人感到纤细柔弱。但是这样赤.裸相对下,一切都无法隐瞒。

      不是想象中干瘦缺乏养分的身材,江朝雨的上半身暴露出来的部分,没有丝毫脂肪的痕迹,腹部的肌肉随着她的呼吸缓缓舒张。相对女性来说极难锻炼出的腹肌有六块之多,虽然并不到凸显的程度,触手之下也能感到坚硬的轮廓。

      这是礼梓第一次见到女孩子身上有如此多的肌肉,腰腹的伤口之下,血液顺着肌肉轮廓一路滑进人鱼线,这之后由于裙子的遮挡,看不见血液的去向。

      “咕……”

      礼梓咽下唾沫,将纱布按在处理好的伤口上,用医用胶带固定。

      如果只是肌肉的话,礼梓倒不至于这么失态。

      除了肌肉以外,光是腹部这么一小块,就有密密麻麻的伤口遍布其上。

      不知道江朝雨过去是怎样的生活,对比她那几乎像是另一层皮肤一般的伤疤来说,这次的伤口的确不算什么。

      礼梓克制自己的视线,却忍不住想去看。

      江家也不是什么小家庭,江朝雨的父亲是有名的大商人,母亲也是一名音乐家。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的伤口,但偏偏,江朝雨没有一丝一毫表现出来的模样。

      这些伤礼梓也不能辨认出具体是怎样获得的,她只能看出都是陈年旧伤,狰狞得可怕。

      “很在意的话,摸摸看?”

      江朝雨并不介意自己的伤口被人看到,甚至她还抓着礼梓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

      “这些都是小问题,你心疼了吗?”

      面对江朝雨嬉笑的态度,礼梓只是一言不发地以指尖轻轻确认着。

      每当礼梓摸到一处,江朝雨就若无其事地将来历说给礼梓听。

      “这是被烧的,”“这是肌肉撕裂,”“这是玻璃碎片割的,”“这是钢琴线勒的。”

      江朝雨没有将前因后果都说清,仅仅将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害说出来。

      但只是这样,就让礼梓有些无法呼吸。

      双眼干涩,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手臂绕过江朝雨的后背,犹如对待一触即碎的泡沫般,将江朝雨拥入怀中。

      “江朝雨……”

      不是过去仿若隔着一道墙的冰冷呼唤,礼梓将江朝雨抱紧,也将自己的心向她敞开。

      江朝雨放松身体,笑容像是面具,哪怕顺从地依偎在礼梓的怀中也没有丝毫改变。

      “礼梓,你在同情我吗?”

      “我只是想抱你。”

      “仅仅是拥抱吗?”

      “……我不能。”

      礼梓抿紧唇,仿佛突然醒悟似的,按着江朝雨的肩将她推开。

      “怎么?你害怕了吗?”

      江朝雨反抓住礼梓的手,逼近她,迫使礼梓与自己对视。

      “为什么你没有告发我?为什么你明知道背叛你的是我,也不来找我算账?为什么你没有复仇?为什么你还要可笑地喜欢我?”

      礼梓的脸越来越白,当江朝雨连珠炮的问句到最后,她的脸色彻底白了。

      “……可笑吗?”

      “难道不可笑吗?礼梓,你不是这么天真的人。我知道你圣母得让人发笑,但你不是没脑子。你不可能不知道和我扯上关系会怎么样,也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不反抗我,就会被做什么。但是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像是送上门的小羔羊一样,你的目的是什么?”

      礼梓被江朝雨逼得后退,腰撞上大会议桌,接着整个人被魔王压在黑沉的桌上。

      两人的默契被江朝雨撕破,礼梓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也刻意回避,对方现在却直白地摆在台面上。

      礼梓别过头,以沉默对抗江朝雨的逼问。

      她不能回答,一旦回答两人就无法回到目前看似敌对又好似朋友的暧昧关系。

      “礼梓,我已经决定下周将你淘汰。你不回话也可以,不只是你,你的那些跟班,我也会全部淘汰,这个游戏的胜利者是我。你们会被丢到最偏远的星球,在恐惧中一个个死去。”

      江朝雨吐字清晰,刻意要让礼梓听清,连语速都放慢。

      “……”

      礼梓闭上眼睛,眉头紧紧揪成一团,似是要抵抗到底。但是下一刻,她张开了眼睛。

      耀眼的光,从礼梓的眼中迸出。

      她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突兀的,这样的句子从江朝雨的脑中溜走。

      接着她就注意到一直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的礼梓,眼中浮现水雾。

      “江朝雨,你那么想要死吗。”

      明明说的是疑问,礼梓的口吻却好似确信一般。

      江朝雨仿佛触电般,手指不再紧按礼梓的手腕。

      “你在说什么笑话?”

      无视江朝雨拧眉的模样,一旦开口礼梓就不准备停下,她也是第一次对他人是尖锐的态度。

      “你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在说想要死。刻意摆出这样和所有人做对的样子,你是小孩子吗?想要被人温柔对待好好说出来不行吗?推开每一个对你友善的人,故意做出让人恨你的事情,不是想死是想要什么?”

      “礼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闹别扭的中二病小孩子?”

      江朝雨后退一步,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你是放弃自救的绝望的人。”

      礼梓坐起来,眼中蓄满的泪水夺眶而出,被重力引导着砸在她的长裤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礼梓你真是太让我觉得无聊了。”

      江朝雨没有笑,她第一次对礼梓展露出厌恶的表情,这样露骨,这样让礼梓心痛。

      “你想要被人杀死吧。江朝雨,你现在这样对我,不是想要让我杀了你,打败你吗?”

      礼梓也不擦掉泪水,任它肆意流淌,站起来走近江朝雨。

      “你不要太高看自己。”

      江朝雨后退一步,冷笑。

      “那你为什么要后退?”

      礼梓再往前一步。

      “你这样的伪善者靠近,让我恶心。”

      江朝雨手掌按着椅背不再退,瞪视礼梓。

      “你不是想问我的目的吗?”

      礼梓将江朝雨锁在双臂之间,手掌撑在两侧的椅背上。

      “我觉得你和我很像,你在自我毁灭,我也在自我毁灭。只是你刻意去伤害别人,想要被别人杀死。我是想要找到适合我去死的情景。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反抗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的命也可以给你。但是江朝雨,我现在发现我想要的不只是这些。不是被你杀掉,而是想要你。”

      礼梓的泪水不再流出,她的双眼让江朝雨无法移开视线。

      “你在……”

      “江朝雨,我不想失去你,我想要你。”

      礼梓再一次抱住江朝雨,这一次她抱得是那么紧,仿佛要把江朝雨的骨血都揉进身体里。

      “这是你的愿望吗?”

      “是的,阿雨。”

      江朝雨艰难地勾住礼梓的肩,却无法让这窒息自己的怀抱松动一些。

      “礼梓,你帮我淘汰剩下的所有人,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

      礼梓双臂更为收紧,将脸埋入江朝雨的脖颈,粗重的呼吸让江朝雨发痒,双腿也有些无力。

      “礼梓,你答应我,我就属于你。”

      “……好。”

      如果不是两人的距离几乎为负,江朝雨几乎错过礼梓微弱的回答。

      “礼梓。”

      “你属于我了。”

      礼梓抬起头,不再将江朝雨抱紧,她的脸上浮现浅笑,琥铂色瞳孔犹如醇酒般漾开波纹,正中的深色瞳仁将江朝雨锁在其中。

      江朝雨指腹摩挲着椅背粗糙的内侧,礼梓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她此刻拿不准主意。

      礼梓,并不像江朝雨想象中的那般好骗,虽然并没有聪明到让江朝雨心惊的程度,但是礼梓的回答却有些不对。

      这份违和感,江朝雨也无法找到正体,她只能将这份疑惑暂时压下。

      “嗯,如你所愿。”

      江朝雨绽开笑脸。

      一切如计划进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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