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后宫路》陈氏九夜

2、晴天霹雳

　　就当小福以为自己会慢慢长大，日子会慢慢熬过去（直到熬死辛明，小福在心里大逆不道地想着）时，命运露出了她狰狞的爪牙。
　　天色刚亮，小福朦胧中就听到了娘亲起床的声音，父亲当然还继续呼呼大睡，有时小福会想这个家里到底发生什么才会影响到辛明。小福毕竟还是小孩子，忍不住在床上赖了会，可也只是一会而已，一个鲤鱼打挺便起床了。出了房间，洗漱完，直奔后院，眼见崔氏在喂鸡，便上前去抢过她手里的食盆，一边喂食，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娘，都说以后这事交给我呀，你怎么都不听呢！”崔氏摇摇头，失笑：“这孩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不多睡会？”“我比娘晚上睡得早多了，已经够久啦，倒是您，天天起早贪黑的，更应该多睡会呢！”小福一脸认真地说道，见崔氏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只能暗地里叹声气。
　　小福喂完鸡，又抱着一盆衣服走去河边洗。一路上碰到叔叔婶婶们，乖巧地问好，这些人也都和蔼地点点头，看着个头刚到腰的小丫头抱着那么一大盆衣服去洗，摇摇头走开了。
　　小福来到河边，刚蹲下洗了没多久，一群村里小孩嘻嘻闹闹地跑过来，其中一个小孩指着辛福道：“小福，你爹不要你和你娘了，”见小福埋头搓洗，没搭理自己，又道：“你还别不信，那天我亲眼看见你爹进了咱村李寡妇家。”小福刷地抬头，紧盯说话的男孩，嘴唇轻抿，脸上带着一种克制的平静之色，只那微缩的瞳孔映射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其他的孩子见状，跟着起哄，
　　“小福，你爹干嘛去李寡妇家呀？”
　　“小福，你爹还要你娘不？”
　　“小福，李寡妇会不会给你生个弟弟呀？你爹不就想要儿子么！”
　　“哈哈哈……”
　　小福白着脸听他们说完，那些人见小福无动于衷的样子觉得没意思，就一哄而散了。小福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好一会，才慢慢地蹲下身子，衣服，还是要洗的，她不洗难道让娘亲洗？
　　小福洗完衣服回到家里，一边晾衣服一边想着，不管怎样，先要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辛明是绝对干的出来这种事的。还有娘亲肯定是不能告诉的，她不愿意娘为了那个人再伤心，特别是在事情还不清楚的情况下。正当她想着这些时，不经意抬头间，看见辛明正准备出门，心里一动，悄悄地跟了过去。
　　辛明保持着他一贯大摇大摆的步伐走在前面，来到一户人家，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便迈了进去，小福在他身后几十步外，看着那与村里其他人家并未不同的房子，赫然便是是李寡妇家，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心中因为崔氏而存在的侥幸之心也荡然无存了。
　　回去的路上，小福想到崔氏知道这件事会有的反应，便觉忧心忡忡，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怕是瞒不了多久的，连村里的小孩都发现了，难保崔氏会知晓。
　　回到家的时候，崔氏背着锄头正准备出门，小福见此不由心中一酸，这哪是一个女人家天天该干的事情？再想到便宜爹辛明干出的那些事，又有了一种出离的愤怒。崔氏抬眼见是小福脸上立马露出了极温柔的笑意，见女儿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这个女儿一向乖巧，从不需要她多操心，只吩咐道：“回来啦？给你留了饭菜，搁在桌上了，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小福回道：“知道啦，娘你自己注意点，别太累了！”崔氏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小福朝厨房走去，却听已经快到大门口的崔氏问了声：“看见你爹没有，怎么一大清早不见人影了？”小福步子一顿，怕崔氏看出什么，于是没有回头，只答了声不知道，好在崔氏只是随便问问，也没要求什么回答。等到确定崔氏真的走了，小福才松了一口气。
　　饭后小福同往常一样，把碗洗了，然后把所有房间打扫了一遍，做完这些，她在搬个板凳坐在院子里，想着事情。等到她从无意识的状态中回神时，已快晌午了，她连忙去淘米煮饭。米刚下锅，辛明回来，见他眼中那个赔钱女儿还没做好饭，立刻勃然大怒，口中责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做好饭，要你有什么用？！果然是个赔钱货，跟你娘一样没用！”本来听辛明骂她，她也不甚在意，骂的再多又不会少块肉，可是他骂娘亲她就接受不了了，这跟娘亲有什么关系？心中恼火万分的她猛地抬头，瞪着辛明：“娘亲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去了李寡妇家，你还有良心吗？”辛明先是一惊，而后觉得被自己女儿指着鼻子骂实在是颜面尽失，一时间恼羞成怒，抬起手来狠狠甩了小福一巴掌，小福不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半边脸肿的老高，却倔强地抬头狠狠瞪向辛明，辛明见状更加愤怒，正准备再次动手时，
　　“哐当——”
　　对峙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只见崔氏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手中的锄头早已无力地脱手而出。崔氏干完农活疲惫地回到家中，却没想刚到门口就听闻这个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