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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锋 ...

  •   言笑被扛着走了大约有两三个小时,慢慢习惯了这种“脑充血”的感觉。

      在她眼里,世界整个颠倒了过来。她侧趴在他背上,看见边上草丛中远远躲避的野兽,心中甚是唏嘘: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想过会有被人倒挂金钟的一天。

      直到天将大亮,言笑昏昏欲睡时,终于被放了下来,“到了。”

      突然恢复了正常的视野,言笑有点不习惯,一边揉着被硌得隐隐作痛的小腹,一边眯着眼适应了一会,才打量起了四周。

      这里是一个峡谷,山崖还挺高,透过齿轮状的缝隙能看见初生的朝霞,红红火火的挂在天边。

      两边崖壁坑坑洼洼像被狗啃过一般,上头寸草不生,裸.露出里层土黄色的岩石,再往上到是有些植被,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干旱,显得焉巴了些。

      她被放下来的地方有一条细细的水流,应该是马拉河的一条小支流,因为旱情而渐渐干涸。

      水流虽小却很清澈,小小的一片洼塘清晰地倒影出了她此刻的模样——披头散发,额头青肿了一片,又因为颠了一晚上,脸色雪白的骇人。

      此刻若有人冲出来指着她说是水鬼,她自己估计都会相信。

      那人伸手准备拉她起来,“这么弱?”

      这语气,竟然有些出乎意料。

      言笑挥开他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只是一时没能适应正常的世界。”

      被人倒挂了一晚上,她没有当场晕厥过去,已经说明了她的身康体健!

      对方怀疑地扫了她一眼,直接切入了正题,“大老远请你过来,想叫你帮个忙。”说着,递了张图纸过来。

      现在找人帮忙都这么大爷了?

      既然有求于她,那她才应该是大爷啊!

      言笑扫了一眼图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眼神顺着他的手往上,“连殷勤都不献就直接动手的,混蛋无疑。”

      元玦收回了手,双手环抱在胸口,“那你想怎么样?”

      素手在他面前摊开,手指匀净修长,“帮忙可以啊,你得给我报酬。不过,我可是很贵的,不知道你支付不支付的起。”

      火红的太阳冲破朝霞,升上了云头,炽烈的热气再次蒸腾而起,言笑就着晨光,打量着他。

      男人的阴影被太阳整个投射到她身上,这么逆着光看过去,很是有气势。

      此刻她才发觉,这人的眼睛宛如天际的红日,竟是猩红一片,正好整以暇地睨着她,灼灼日光下,一头银发好似反着光,格外耀眼。

      五官长得虽然好看,可这红眼、银发的配置,要是走上街去,准得吓尿几个胆小的。

      言笑却突然底气足了起来,“妖化了?”

      长眉一挑,眼里的猩红宛如血色,丝毫不加收敛,“既然看出来了,我也就不啰嗦了,赶紧帮我找东西,找到我就放你回去。”

      在被扛着的过程中,言笑对他已经有了大致印象,力气大、长得高、身材好、实力深不可测。

      此刻再看他的模样,满脸痞味,就差龇出獠牙“嗷呜”一声,以此恐吓她。

      可她还真不怕这些。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得出了结论,“你是要寻仙草。”

      看他的样子,要么是修炼时走了差,要么就是着了捉妖的道,必是要寻什么良药来了。

      听她这么肯定,对方到是高兴起来,“看来我没看走眼,眼神是不错。”他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看着言笑,“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妖怪?”

      言笑凑到他跟前,盯着那双猩红的眼睛仔细瞧了一会,血色已经蔓延了整个眼眶,看来病情严重。

      那人不躲也不闪,“看出点门道没有?”

      无论是那微微扬起的语调,还是眼角眉梢中的飞扬色彩,都是料定了言笑看不出来。

      她虽然恨得牙痒痒,可真看不出对方是个什么来头。

      往后退了一步,给自己找回了点场子,“别以为带了些除去妖气的宝贝,就可以和我讨价还价。”

      那人没忍住,笑出了声,继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香球,古朴的纹路带着历史的厚重感,镂空鎏金制作,上头的花鸟雕刻栩栩如生。

      “这里面的香料中混了一株不死草,不知道这作为酬劳,够不够?”

      言笑心下一动,手向前伸了一分,“你拿来我瞧瞧。”

      香球制作工艺精良,乃是唐朝时,宫廷的御用之物,甫一接入手中便是一股馥郁的芬芳。

      香球里面的小圆钵盛放着一些被绞碎的香草,言笑仔细分辨,的确有不死草。

      不死草的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她将香球归还给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就肯定我能帮你找到?”

      闻言,他有些得意,“记得昨天那个躲起来的偷猎者吗?”

      言笑恍然大悟,“那时候躲在树上的人是你。”

      他点了点头,“我要找的仙草有特殊的光晕,寻常人看不见,就需要像你这样……”他扫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嗯……耳聪目明的。”

      “……你就不怕我是捉妖的?”

      对方有些嫌弃,“太弱。”

      言笑:“……”

      看在不死草的份上,她忍。

      “找什么?”

      那人重新将图纸递给了她,“线索都在这上面。”

      言笑接过图纸,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道:“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正观察着四周崖壁的走势,随口回道:“元玦,你呢?”

      言笑抿唇轻笑,眼里好似带着波光,“女儿家的名字,不与外人道也。”说完就研究起了图纸,终于翻了一盘,爽。

      这是从某本古籍上撕下来的一页纸,纤细的工笔画端正地描摹出了一株仙草,秀气的小楷写了四个字,“朝生夕死”。

      再看旁边空白处的补充记录:“人迹罕见之所”、“天灵地宝”、“高温耐寒”、“株体有荧光”,最重要的是右上角的一行字,“能驱散妖邪之气。”

      略作考虑,“熏华草?”

      血色的眸子一亮,再次肯定了自己,“我果然没看错人。”

      言笑把图纸还给了他,“你确定在这里?”

      “按照先前查探到的消息,确实在这无疑。”他抬头打量了一圈山谷,“只是我翻遍了这里里外外,就是找不到这株草。”

      《山海经》中有记载,“熏华草,朝生夕死。”这便是仅有的记载,其他有关样子、习性、功效皆无记述。

      “熏华草的功效没有人清楚,你就料定能治你的症?”

      元玦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一头银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管那许多,总得试一试。”

      言笑没再说什么,起身带着他往阴暗之处走,“我记得没错的话,熏华草虽然长在干旱之地,却不喜欢阳光。”她指着前面幽深的小路,“我们往那走走看。”

      明面上流传着的古籍中,有关熏华草的记录的确只有那一条,但言笑所知的并不只此。

      其中有一条,“熏华草,可解瘴气、魔怔,有治愈之奇效。”

      看来这她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人应该是着了对手的道,控制不住妖化出兽态。

      这峡谷迂回婉转,言笑两人越往里走越是阴暗,日光渐渐消散不见。峡谷深处有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居然冻了她一个哆嗦。

      元玦到是体贴地挡在了她的面前,“这里常年不见光,气温有些低,你……”他看了看言笑狼狈的模样,心下居然有些想笑,“跟在我后面,只需注意熏华草就好了,要是实在受不了,记得出声。”

      言笑跟在他后头继续往里走,见他长得高大结实,丝毫不怕冷,心里忍不住有些嫉妒,她也想拥有这样一个钢铁般的身躯。

      光线虽然暗,但妖怪都是能在黑夜中正常视物的,言笑也勉勉强强能看清些东西,亦步亦趋地跟着往里头走。

      越往里气温低的越发诡异,突然从火炉堕入冰窖的感觉,着实难受。

      元玦也察觉到了异常,渐渐放缓了脚步,“我前两天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冷。”

      “这么冷的气温,你的熏华草估计都冻死了。”

      熏华草,喜阴耐阳,极惧寒。

      对方没有回话,继续默默走了一段,却突然停住了。

      言笑收力不及时,“砰”地一声撞了上去,正巧是那块乌青,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以后突然减速停车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元玦转过了身,轻轻“嘘”了一声。

      黑暗之中,言笑就看见一对绿幽幽的眼睛,配合四周诡异的气氛,着实渗人。

      那对绿眼珠转了一圈,问她,“你听见什么异常没有?”

      言笑凝神听了会,“水声?”

      嘀嗒嘀嗒,应该是透过山体裂缝渗透进来的,不时还夹杂着一些水流声。

      绿眼珠落在了她的身上,“熏华草生长在干旱之处,却又需要流水滋养,所以格外难长成。这里恰逢大旱,此处山谷又有马拉河支流。”他越说越有些激动,“这次肯定没有找错。”

      又要干旱,又要有流水,还要避光,种种矛盾的条件集合在一起,才有可能养出一株熏华草。

      要不怎么是天灵地宝呢,就是这么爱折腾。

      寂静之中,突然又响起了“咕咚”一声,像是一块大石落进了深潭之中,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某种爬行动物在悠闲地散步。

      言笑和那双绿眼珠互相对视了一会,率先开口,“我可以帮你找到熏华草,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元玦有点惊讶,“刚你不是说气温太低了?”

      “是我见识太浅了,万事无绝对。”

      他沉默了一会,显然没跟上她跳脱了思维,过了会才问道:“什么忙?”

      “抓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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