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君王之后》雀猫

32、鸿门宴

　　楚湘渊说完后，才将手里的纱帽给韩霜宁戴上了，低声道：“你暂时先别露面，坐在我身边，不准出声。”

　　当他们一前一后踏入屋子，扑面而来的就是四溢的酒香，两位年轻的男人正对面坐着把酒言谈，看到来人，起身行礼。
　　楚湘渊示意免礼，然后领着韩霜宁坐在了首座，底下两个人方才重新落座，视线都忍不住落在滕王领回来的纱帽女子身上。

　　荀思远暗想：这大概就是和亲公主了，不过滕王特意将她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俞慕白握着茶盏，手指骨节已经泛白，脸色很不好。

　　韩霜宁安静地坐在楚湘渊身边，依照他所说的不出声，但手脚此刻已经有些冰凉。她透过纱帽，将视线落在那年少富商身上，就再也挪移不开，又恨不得此刻就起身夺路而走。

　　楚湘渊冷眼旁观着，等着荀思远开口介绍。荀思远说道：“陛下，这就是俞慕白俞先生了。”
　　俞慕白脸上带着商人惯有的笑，行了个礼，“见过滕王陛下。”
　　“俞先生不必客气，今日没有君臣，在商言商，该怎么谈生意就怎么谈。”楚湘渊免了他的礼，惯常冰冷的脸难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

　　韩霜宁听到俞慕白三个字，心中不禁懊恼，自己早就该想到的，慕白乃谐音木白，木白连起来岂不是柏字。柏弟用这样的名字大张旗鼓行事，是想让她知道他的下落吧，可惜她一开始没有猜出来俞慕白就是韩宗柏，韩霜宁暗叹一口气，竟然还是楚湘渊先发现这点的。

　　他们开始商谈正事，韩霜宁只觉得后背冷汗沉沉，见到柏弟安然无恙固然开心，但若被他认出自己，自己无疑会成了他的软肋，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但是楚湘渊特意将她带过来，又不准她露面出声，显然目的并不单纯。

　　荀思远为了这场会晤下了很多功夫，在其中穿针引线，因此气氛融洽，俞慕白对滕王虽然心中有气，但牵涉到正经事，他也不禁正襟危坐起来，开始认真详谈，暂时将儿女恩怨放到了一边。
　　俞慕白看着滕王那张冰冷的脸庞，短短几年，变化大的岂止是他，连昔日温柔爱笑的少年也变得冷漠如斯，生人勿近的模样。关于滕国景侯摄政的事情，他奔逃到此地就已经有所耳闻，那时候慈惠太后尚未去世，楚湘渊也还未亲政。
　　“俞先生若是诚心要为滕王做事，可以入职当官。”荀思远抛出了诱饵，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人，将俞慕白的神思拉了回来。
　　俞慕白却出言拒绝了，“一介商贾，怎能当官。唯恐误了滕王大事，俞某不敢。”
　　“滕国重商，对商人极为友好，商贾当官乃常事，这京都城里权贵之人颇多，俞先生若没有什么背景，恐怕行事多为不便。你若投靠了滕王，日后荣华富贵自然不必说，偌大的京都城也无人敢欺到你头上。”荀思远继续劝说道。
　　俞慕白正要说些什么，手里转着的一枚檀木乾坤珠忽然落地，打断了荀思远的话。
　　珠子骨碌骨碌地一直滚到了前方坐席之下，他望过去，正停在一直默不作声的和亲公主绣鞋脚边。

　　绣鞋被襦裙下摆半遮半掩，只露出绣着莲纹的前端。韩霜宁垂眸望去，尚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到俞慕白说道：“实在失敬，请陛下容许我前去捡拾回来，若是惊了公主，还请恕罪。”
　　韩霜宁搁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不想让俞慕白真的过来捡拾，以免被他认出了自己。她默不作声地抬脚就要踢走那枚珠子，忽然又意识到这样做未免显得太不友好和无礼，楚湘渊明显是在拉拢柏弟，把柏弟推向景侯那边更得不偿失。
　　韩霜宁这些想法也不过只是一刹那，她最后打算弯腰亲自捡拾，一只冰冷的大手忽然伸来，直接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度之大，硬生生让她停了动作。
　　龙涎香近在咫尺，楚湘渊拉住她的手，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了，“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弯腰替人捡拾，俞先生你且过来，不必自责。”

　　俞慕白闻言，便起身离座，走了过来，视线不经意地落在韩霜宁身上。他是故意滚落了珠子到对方脚下，就是想看清楚这位身形熟悉的和亲公主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阿姐。
　　他心里已经半信半疑，翻涌起诸多情绪，只是面上不曾露出痕迹，信步走来，弯腰将那枚檀木乾坤珠子捡入掌中，又坐回了位置，过程不过是片刻，却足以让他确认了。
　　他跟韩霜宁一母同胞，近在咫尺间想认不出来都难，更何况他闻到了她身上所挂香囊的气味，这是与其余女子佩戴的香包不太一样的味道。

　　韩霜宁一动不动地坐着，手腕依旧被楚湘渊握着，雪白的肌肤上已经浮现一圈红痕。

　　等俞慕白重新坐回位置，楚湘渊才开口说道：“荀卿方才所说的话，请俞先生多加考虑，孤会静候佳音。”
　　俞慕白垂下眼眸，手中动作顿住，其实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荀思远有些古怪地看着这一幕，隐约意识到俞慕白的态度发生变化，似乎跟这位和亲公主有关。

　　韩霜宁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柏弟，知道楚湘渊的目的达到了，她试图挣脱开他的手，楚湘渊却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怕她真的不顾一切起身离去。
　　底下的韩宗柏看着上面坐得很近的两个人，阿姐即便此刻也不肯开口说话，是不想让他认出她，也不想他出手救她，韩宗柏都明白，但心里依旧忍不住一阵酸楚。几个月前阿姐让族人带着他独自逃跑，他无力反对，现在的他依旧没有强大到可以保护她。
　　他拿起桌上的酒盏饮下，只觉得满嘴苦涩，半晌才说道：“滕王有需要俞某相助的，开口便是，俞某必当倾尽全力，只求滕王庇佑我的族人平安无事。”
　　楚湘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心握着的雪腕，闻言方才松开，“希望俞先生说到做到，勿要食言。”

　　在场最开心的就是办事成功的荀思远了，他连忙举起杯盏，与对面的俞慕白敬酒，“这是喜事一桩，当浮一大白。”
　　俞慕白强撑起一抹笑，“确实。”毕竟阿姐此时是平安无事的，他应该满足了。

　　俞慕白也不敢开口请求跟韩霜宁单独见面，也知道滕王不会允许的，即便允许，以他对阿姐的了解，韩霜宁也会避嫌拒绝跟自己相认吧！
　　他收敛思绪，当务之急是回去要好好查一查这卫国的和亲队伍，不能自己先乱了手脚。
　　俞慕白理清思绪后，心里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慌乱茫然了，滕王他……应该不会对阿姐真的做什么。

　　因为俞慕白态度变得好说话起来，他们要谈的事情也非常顺利，最后心满意足的荀思远先带着他离去了，准备日后再慢慢套出俞慕白背后的钱财来源。

　　等四下无人，楚湘渊才伸手帮韩霜宁掀开了纱帽，入目的是一张平静无波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安静的虞长公主却给他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感。

作者有话说

　　滕王依旧在作死地惹怒媳妇中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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