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君王之后》雀猫

25、生辰

　　丞相夫人到了锦涵殿，黛容正在跟几个宫女在玩踢毽子，提着裙摆，被汗水粘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整个人都玩疯了。
　　“黎嬷嬷呢，怎么也不管管夫人！”丞相夫人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了女儿面前，一看她竟然还梳着女儿家未嫁的垂髫，伸手直接揪住了，“容儿，谁给你梳的头发，这……这成何体统！“
　　说话间，反应过来的宫人们纷纷跪了一地，原本在里面帮黛容抄经书的黎嬷嬷也颤颤巍巍地跑了出来。

　　黛容兴致被打扰，不太开心地夺回自己的长辫子，“我自己梳的，梳得不好看吗？”
　　丞相夫人恨不得用手指戳她的额头，“你都当夫人了，不是闺中小姑娘了，你先把头发挽起来再跟我说话！”
　　黎嬷嬷上来一边安抚丞相夫人，一边示意宫人将黛容带回屋中重新梳妆打扮。

　　黛容不太开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顶着沉甸甸的发髻，很老气的样子。她提着裙摆出来，丞相夫人已经坐在前厅主位上喝茶，看到黛容拖着繁重宫裙过来，稍稍缓了神色，“这才有几分像夫人的样子。”
　　黛容在母亲面前安分多了，她有些别扭地端坐在位置上，问了问家里的情况，丞相夫人眼神一黯，“还不是老样子，那些事你不用管，先顾好自己，抓紧生下储君才是你真正要关心的事情！”
　　黛容脸色羞红，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才不要跟表哥生娃娃。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黛容赶紧岔开话题，“母亲，我想回家住几天，这里闷死人了，你帮我向表哥求求情，让我出宫回家一趟，好不好？”
　　丞相夫人立即拒绝，“你现在是滕王宫的夫人，没什么要紧事情，是不能随随便便出宫的。”
　　黛容也早就想好说辞了，“我禁足的时间快结束了，那时候刚好也差不多是表哥的生辰，我想出宫帮他准备生辰礼物，既然不能大办，那礼物总要好好准备！”

　　丞相夫人被这样一提醒，才想起这茬。正好遇到国丧，楚湘渊取消了宫里很多庆礼，包括他自己的生辰大典，她遂浮现笑容，“难为你还惦记着你表哥的生辰，那母亲这就帮你去求情。”
　　黛容喜不自禁，这才跟母亲好好叙旧了起来。

　　鸿胪寺里，茶姑亲自接了公主入屋，她伸手握住了韩霜宁的手腕，上下打量着她，又摸了摸她的脊背，见她肌肤上没有任何红痕和淤青，走路姿势也正常，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韩霜宁不懂她观察自己做什么，“茶姑，你盯着我猛瞧做什么？”
　　“公主下次也要谨慎些好，不要单独入宫，还有记得保护自己，不要被滕王占了便宜。”茶姑捏了捏她的手背，犹且不放心，“滕王没有对你做些逾礼的事吧？”
　　韩霜宁摇摇头，“滕王只是邀我入宫吃了螃蟹。”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请了公主入宫？滕王没有跟公主说些什么吗？”茶姑狐疑地看向她，“公主最好实话实话。”
　　韩霜宁因为吃了蟹肉，路上又被耽搁了一会儿，嘴里涩涩的，她问道：“可有山楂泡的茶水？我刚坐下，茶姑就来问话，总要让我先缓一缓。”
　　茶姑只好先让北鸢将茶水端上，等韩霜宁喝得差不多了，复又追问。
　　韩霜宁说道：“滕王这是试探我来了，想摸清卫国到底想做些什么，不过他的态度确实比之前好很多，茶姑你要多安排几次我跟滕王见面，趁着现在他对我的印象尚好的时候。”
　　茶姑凝眉，半信半疑，但她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将公主送到滕王身边，所以也就不再继续计较，“下次滕王召见公主，我们得陪同在侧，公主不可再独自入宫。”
　　韩霜宁应了，同时又给了茶姑一个建议，“这趟入宫也不算白去一次，我打听到滕王生辰就在下个月初了。或许我们可以用上呈生辰礼物的名义，再见滕王一次。”
　　茶姑正愁没有办法，这个建议刚好，她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地看着韩霜宁，“公主如此积极筹划，可是对滕王真的上心了？您可千万别先一头栽进去了。”茶姑知道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栽进爱情的汪洋大海之中，用情一旦深切，总免不了做傻事。
　　韩霜宁微微一愣，然后颔首，语气淡然：“我明白的，茶姑。”

　　黛容的禁足时间结束后，很快如愿以偿地出宫回到丞相府，楚湘渊眼不见为净，特恩准她可以在家待上十天半月。
　　黛容原本想即刻出发去鸿胪寺找韩霜宁，但一回到府里，听说父亲最近竟然连日来都没有回府，黛容心头火起，当下也先不去找韩霜宁了，而是要去揪自己父亲回来。
　　丞相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女儿闹去了，只要能够给黛子礼找不痛快，她都非常乐意。

　　黛丞相最近很忙，忙着给隐居深山的景侯跑腿办事，又要四处打点关系，京都城里的富商大贾们感激景侯当年重商政策，每年都要在各大酒席遍请景侯尝鲜用膳，这年景侯因为要避风头，所以富商们邀请的对象换成了黛丞相，因为国丧还在，所以大家都低调行事，偷偷宴请，黛子礼也几乎来者不拒，流连各大顶级酒楼之中，与众位富商巨贾密谈对策。

　　入夜的酒楼人声喧哗，灯火璀璨。
　　黛丞相刚刚从宫里出来，一脸正经严肃，手里还拿着朝笏。马车夫迎上来，按照事先吩咐的送丞相一路到了本城最繁华的映鸿楼。
　　黛丞相在车厢中换下庄重肃穆的朝服，等他再出来已经是折扇在手的儒雅书生，虽然已经过了三十而立之年，但因为皮相好，黛子礼依旧风度翩翩，俊美不凡，光看外表实在是个俊儿郎，不然当年也不会将堂堂公主迷得七晕八素地跟着他私奔。
　　酒楼小二迎出来，笑容满面，熟练地将他带往了顶楼厢座，“几位爷都在了，就等着您。”

　　仆从将门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满桌盛宴和各色恭维之声，还有浓郁的脂粉香气，这是一个充满酒和欲的香粉洞窟。
　　在坐的除了几位大腹便便的富商，还有十几位手持乐器的妙龄少女，薄衫赤脚，立在红纱帐后面吹来弹唱，还有几名衣裳清凉的舞姬在翩翩起舞。
　　黛子礼熟练地坐在了主位上，刚刚坐下，一位微露香肩的浓妆女子已经如蛇般滑入他的怀里，直接坐在了他膝盖上。黛子礼的手也毫不客气地摸上了她柔软的雪白背脊。

　　在座的人都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唯独坐在角落里的俞慕白看着这一幕，眼神冷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