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犹如爱夜间的苍穹》歪歪踢

22、番外

　　“虽然那里的文献资料很多，但我想我还是需要更多的更古老的资料，也许典藏室里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莉莉安按下保存键，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今天一天之内跑了三块地方，虽说累倒也很充实。她推开阳台门，清新的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头发。这个城市没有繁华的灯景，却能很好地欣赏星空呢。"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她调皮地伸出手，抓了一把星光。风翻动着桌上摆放着的诗集，停在夹着书签的一页。
　　"我爱你，犹如爱夜间的苍穹。"

　　没有什么比和业主谈判更累的事了，平时都稳重、谦和的两个老人，指着桌上的图纸争得面红耳赤，实在是让我们这些小辈汗颜。莉莉安和业主身边年轻的项目经理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分头行动：各自倒了一杯冰水递给两位老人，然后莉莉安首先发言。
　　"现在交给我们吧，罗宾逊先生。"
　　"让我们来解决这个问题好吗？两位先生？"
　　在老人们坐在沙发上喘气休息，准备下一场争论之前，两个年轻人已基本上达成共识。不过要分别说服各自的BOSS作些让步，就让人头痛多了。谁叫这两位老人的格言都是："有关原则问题，我决不让步。"可天知道他们所谓的"原则"都是些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和N年前的江湖恩怨。
　　一小时后，在莉莉安和亚历山大以工期不可拖延及拖延可能带来的经济损失的"威逼利诱"下，两位老人勉强同意了他们的计划。两人也恢复了以往的绅士形象。莉莉安暗自感叹翻脸比翻书还快，吵得那么厉害还能一起心平气和地共进午餐。一旁的亚历山大打趣地拍拍她："等会我们最好把他们的刀叉藏起来。"
　　"然后在手机上拨好911以便随时报警。"
　　两人相视而笑，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前面两位长者的交谈。不，不，不是之前争论的工作，而是：
　　"我有三个孙子，每次来都快把我家拆了。"
　　"那可真是幸运了。我只有一个女儿，结婚这么多年了……唉，恐怕我这辈子都别想听到有人叫我外公了。"
　　走在后面的莉莉安忍俊不禁，捂着嘴偷偷地笑。
　　快到餐厅门口的时候，亚历山大做了个"女士优先"的姿势，让莉莉安先走。随后跟上的他，忽然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今晚和我共进晚餐？
　　莉莉安的脸稍稍有点红。这个举动太过亲昵，她不禁反省自己是否有做过什么失态的行为以至于让他有所误会。
　　"莉莉安？"
　　"对不起。我今晚必须和家人一起吃饭。"
　　"和家人？不是和男朋友？"亚历山大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我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不等亚历山大欣喜地插话，她紧接着说下去，"但是，我在中国有想念的人，对不起。"
　　亚历山大耸了耸肩，难掩失望之色。
　　"那真是可惜了。我倒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可惜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莉莉安笑着转开视线，望向刚才走出的大楼。
　　只一瞥，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刚想定睛看，听到有人叫她："快过来，莉莉安！"应了一声再看时，那人已进了大楼。
　　应该，不会是他吧。她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不可能的。
　　四个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已一点半了。莉莉安匆匆告辞，急急忙忙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山崎夫妇私人藏书中心"。和管理员渡边夫人上周就约好了，可千万不能迟到。她频频举起腕表，心急如焚。
　　跳下车门，正要进大门，她向起什么，又折回旁边的小巷子，买了一束马蹄莲。由秘书小姐引进渡边夫人的办公室时，离约定的下午2点只差三分钟了。莉莉安拍拍胸口，好险。
　　莉莉安最近申请了一个课题："世界'π'字形建筑物研究"，包括英国巨石阵、中国牌坊，东南亚某些国家巨大的秋千架，以及日本的鸟居。"山崎夫妇私人藏书中心"收藏了有关鸟居的大量资料，有一些图片和录像还是山崎夫妇亲自拍摄的。之前已电话联系了多次，见面却还是头一次。莉莉安捧着花，心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请进。"
　　她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士坐在书桌后，见莉莉安进来，她恋恋不舍地盖上手里的书，摘下眼镜。书房里满是书架，还有一小块阳台，满眼的绿。整个房间呈现出一股英伦风情。见莉莉安的表情有些惊讶，渡边夫人笑了："我年轻的时候曾在剑桥求学，至今还很怀念那段时光。"
　　莉莉安眼睛一亮："夫人在英国求学的时候是否去过著名的'英国巨石阵'？"
　　莉莉安就英国巨石阵打开话题，开始和渡边夫人谈起自己的研究课题。这一谈，从原本约定的一小时一晃过了两个半小时，仍意犹未尽。直到秘书小姐进来打断。
　　"对不起打扰了。渡边夫人，五点您还要见一位客人。"
　　"我差点忘了，莉莉安桑，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这里的大部分图书都可以向你开放，至于典藏珍本嘛，我还得征求山崎先生及山崎夫人的同意。"
　　"太感谢您了。对不起，今天占用了您太多时间。"
　　"不，你说的东西十分有趣，下次还想听你说呢。"
　　"那么就等下次您向我开放典藏室的时候，我再慢慢和您聊。"
　　"好你个小家伙，和我讨价还价起来了。好好好，我尽快帮你问。"
　　莉莉安俏皮地笑笑，起身："那么我就告辞了。再次感谢您。"她深深地鞠躬，退出书房。
　　她一边下楼梯一边翻出手机打电话回家，电话那头还在"嘟嘟"的响，身后秘书小姐把另一位客人引进了房间。
　　"这边请，林先生。"
　　林先生？莉莉安心中一惊，却不敢马上转身看。怕是他，不知如何面对；怕不是他，徒增失望。犹豫间，电话接通了。
　　"莉莉安！快点回家，曾琅要赶不上飞机了。"
　　"是，我刚出来，马上回家。"
　　还是转身看了，可惜人已经进了办公室。莉莉安却松了一口气。发了一会愣后，她快步下楼。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虽然舍弃了出租车，以地铁加步行的方式回家，仍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回家。母亲略有不满。
　　"告诉过你今天要早点回家！"
　　"对不起啦，今天事情很多。对不起对不起。"莉莉安合掌连连讨饶。沙发上坐着的曾琅反而有些局促不安。
　　"今天真是十分感谢各位，能被邀请共尽晚餐，本人荣幸至极。"
　　"你不用那么客气。这些年老是听你说谢谢，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老茧了。"莉莉安一边说一边把包放在柜子上，"你做了我父母的私人医生那么久了，我们理应给你送行致谢。
　　"没想倒你真的会抛下美国的优裕生活选择回国。"说话的是莉莉安的父亲。
　　"是。家乡的邀请，实在是不好推辞。我家乡的医疗条件一直不是很好，急需医生。希望这次归国，能好好地报效家乡的养育之恩。"
　　"还真像是曾琅你会说出来的话呢。"莉莉安倒了一杯茶给他，也在沙发上坐下。"再晚两个月左右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搭同一架飞机回去哦。"
　　"咦？"同时发出疑问的是曾琅和莉莉安的母亲。父亲也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报纸，摘下眼镜看着她。
　　在三人的共同注视下，莉莉安泯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已受聘担任某建筑公司东亚地区总裁助理，今年十月到任。"
　　"莉莉安小姐也要回国吗？"曾琅兴奋地站了起来。
　　"我可没有那种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亚洲国家的钱比较好赚嘛。"莉莉安扫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回答。
　　虽然不满女儿这种毫不谦逊的语气，对于女儿的决定，莉莉安的父亲仍赞许地微微颔首。
　　"我家的女儿的确不适合养在深闺，趁年轻多出去闯闯也好。"
　　母亲皱眉，却也没法子。
　　"那么，就为了曾琅今天的归国之行，和我两个月后的掘金之旅，干杯！"
　　"干杯！"四只酒杯碰在一起。

　　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林白涵靠在候机室的座椅上，闭目养神。这次回去，是该好好卸下身上的担子了。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经过近三年的内部改革，静林集团高层干部一半都进行了大换血。两兄弟齐心协力，静林集团这棵大树才终于没有在与沈佑介等人的对抗中倒下去。而他，林白涵，也终于能抽出一点时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利用赴美商务访谈的最后一天，他匆匆拜访了自己的大学老师——大学时作为第二专业的电子软件系系主任汤姆生教授。林白涵向他谈起了自己想开设软件开发公司的想法，并询问了一些他的意见。下午又代表母亲探访了一位故人——"山崎夫妇私人藏书中心"的管理员渡边夫人。和渡边夫人闲话家长了一番，差点赶不上晚上的飞机。
　　"对不起。"邻座撞到了林白涵的手肘，慌忙之中一句中文脱口而出。
　　中国人吗？林白涵打量了他一下。
　　"I'm……I'm sorry。"那人紧张得结巴起来。
　　"没关系。"林白涵也用中文回答。
　　"您也是中国人吗？你好！我叫曾琅，这次准备回国开诊所。"曾琅兴奋地涨红了脸，大有拉着林白涵聊个三天三夜的架势。
　　"幸会，我是林白涵。"对方不温不火的态度像临头冷水，浇灭了曾琅的热情。他讪讪地张了张嘴，歉意地笑笑。
　　他没有再搭话。林白涵正想继续闭目养神，听到一阵手机铃声，然后是曾琅兴奋的声音："莉莉安，对，我已经进了候机室了。是，是，谢谢你们了。请回吧。"
　　莉莉安？！
　　林白涵猛地睁开眼，这边，曾琅已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
　　"是你的女朋友吗？"林白涵竭力不动声色地问。
　　"不，不，虽然我是很希望。"曾琅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她父母的家庭医生而已。"
　　林白涵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心中的疑问不知如何提出。
　　曾琅又继续说："听说她在国内有喜欢的人，还是哪个大集团的公子。哎，我这个小医生，哪里比得上人家。"
　　林白涵极力控制着心中的喜悦，只是巧合而已，不可能那么巧的。
　　"Attention please, attention please……"
　　登机的时间到了，林白涵拉了一把仍呆坐在座位上的曾琅，无意间他听见曾琅的低语："还好，她再过几个月也要回国了。"
　　一波接着一波的喜悦，快要把林白涵震晕。他微微弯起了嘴角。
　　终于，我们又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