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纷飞》落月情

4、七夕灯节 (下)

　　五人从祥福楼出来时整条大街早已灯火辉煌，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大多都是年轻男女，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护城河上停泊着一艘艘精美的画舫，也有平常的小舟。虞国有个风俗，七夕这一日上至王侯将相、达官贵人家的千金，下至贫民百姓家的女儿都可随意外出赏灯游玩，如果将自己制作的彩灯放入护城河中许愿一定会心想事成。所以这一日到成了男子们欣赏名媛风采，女子们挑选心上人的日子了。
　　婷儿和御杰两人小孩子心性重些，跑在前头，看上什么好看的都要玩玩。街上人太多，御枫怕与菲语走散就牵着她的手，刚开始菲语还不习惯，脸羞的似个红苹果，被御枫一句“你不喜欢我牵吗？”，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在撒娇，逗乐了，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的人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其实菲语也明白自己并不排斥他的碰触，反而觉得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让自己很安心，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以前母亲牵自己的手时就觉得很幸福，现在还真的很怀念。
　　“枫哥哥，语姐姐，你们快过来啊，帮我猜猜这个。”婷儿站在前头一个卖花灯的摊前求救。待两人过来婷儿就不住地抱怨道：“我好喜欢这个花灯，可是这个老头不卖，说要答对里面的题才给，杰哥哥平时还老爱吹牛说自己能文能武，可这会儿却连花灯也帮我赢不了一个。”一旁的御杰也只有忍了，忙用眼神向哥哥求援，谁让自己学的不精呢，今天脸可丢大了。
　　对他俩的这种孩子气，御枫是见怪不怪了，只问了句：“是什么题？”
　　“满园春色变晚景，一枝红杏出墙来。打一字”,婷儿说道。
　　御枫看着灯谜，又望着正看着花灯的菲语，想了想，才对卖花灯的老人说道：“是囱吧！”。
　　“公子既然答对了，这花灯自然就是公子的了，”说着老人就将花灯递给了婷儿了。
　　婷儿接过花灯还不忘在御杰面前晃了晃，道：“还是枫哥哥厉害！”转过身来看着菲语“语姐姐你看上哪个了？”
　　菲语正望着最顶上的那个八角的花灯，此灯外围的图案都是以竹子为背景，配上仕女抚筝的画面更加显得意境清雅。
　　御枫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一定很喜欢，忙指着那灯问老人：“老人家，这灯要卖的吗？”
　　“公子，好眼力，这可是老朽花的大工夫做好的，规矩一样，只要你能答对上面的题，这灯就是你的了。不过今日已经有好些人无功而返了。”
　　“老人家，是什么样的题？”菲语也忍不住问道了。
　　“上联‘烟沿艳檐烟燕眼’，下联是………？”
　　众人一听，都有些惊讶，御枫也一下子楞住了，绕是自恃学富五车，此时也觉得棘手。倒是菲语看了看他，又望了望这灯火辉煌的街市，来来回回穿梭的打扮靓丽的女子们，眉头舒展开来，对老人微微一笑道：“老人家，小女子有一下联——‘霉媒美梅霉妹眉”，不知是否合意？”
　　“哈哈——！小姐果真文思敏捷，老朽佩服，原本老朽还以为今日又要无功而返了。实不相瞒，此联老朽已挂出有三载，每年七夕灯节老朽都在此摆摊，希望能寻到有缘人，不想今日被小姐相中了，”说到这里，老人又忍不住多望了菲语一眼，面上一丝惊讶一闪而过，但又马上冷静过来，这时突然一年轻的小斯在老人耳旁轻喃了几句，老人转身对菲语说：“小姐对出了下联，我家主人想邀各位到画舫一游，不知众位可否赏脸？”
　　御枫见这老人说话行为决不似一般普通摆摊人，透着些古怪，不想多生变故，本想推脱，老人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先开口道：“公子，不必多虑，我家主人绝无恶意，只是欣赏各位才华，如若不变，也不勉强。”
　　“既然老人诚心相邀，我们就去见见吧，枫！”菲语也不知心里为何会有种冲动想见见他口中的主人，也许是那副对联吧，自己曾经在母亲的手札中看到过。
　　御枫听她终于不叫他公子了，也一下子兴奋起来，更不想扫了她的兴，只好说道：“好”，转而对老人说：“有劳来人家带路。”
　　“各位，请——”，说着就领着他们往护城河的埠头走去。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护城河西岸的埠头，一艘华丽的画舫正停在岸边，这时从舫上走下一面容清丽的女子，大约十七八岁，见到老人微微一福身算是行礼，老人还礼道：“小卿姑娘，请禀告主人，老奴将对上下联的人带到了。”

　　跟着这位老人口中的小卿姑娘上了画舫，舫内布置奢靡，每一物件都不失为珍品，但却透着份高雅，绝无俗奈之意。
　　小卿拦起珠帘，印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白色上等衣衫的俊秀公子，他面容温和，黑发只用一支简单的簪束起，坐在贵妃椅上，手执一把纸扇，旁边四个十三、四岁衣着鲜丽的小姑娘随侍。
　　“公子，贵客已经到访。”小卿立即禀告。
　　白衣公子起身，目光柔和地扫向众人，看到菲语时突然一顿，但很快恢复过来了，笑问：“听说是有位姑娘答出了下联，不知是哪位？”
　　菲语望着他，不知怎的，对这位首次见面的公子她总有种亲切的感觉，如亲人般，而且一进入这画舫内，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室内飘着淡淡的兰花芬芳，这味道儿时在母亲身上总能闻到，菲语还沉思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旁的御枫突然指着菲语开口：“是这位姑娘答出了公子的下联。”
　　白衣公子再次专注起菲语来，带着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感情，内心却是不能平静的，默念道：‘一定就是她了。”不过还是掩饰的很好，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在下左韫，每年的灯节我都会吩咐家仆在外摆上灯谜，小姐对出的那联已经三年无人问津了，不想今日终于有人给在下解惑了。”
　　“哪里，小女子只是侥幸而已。”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今日有兴结识也是在下的荣幸，”还没说完，就发现菲语旁边的御枫脸色不太好，也没放在心上，看着其他几个人问道：‘这几位呢？”
　　“小女子司徒菲语，这位是萧御枫萧公子，这位是他弟弟萧御杰，这位是他们表妹柳婷儿，这小丫头是我的侍婢小环。”菲语一一为他介绍。
　　当萧御枫三字在左韫脑中闪过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今权倾朝野的丞相大公子，根据他的情报，萧御枫是个权欲心很重的人，如今虞国朝政几乎都被丞相萧翰、镇国将军上官启把持，皇帝虽然还有些权力，表面上三方维持着平衡，但皇权几乎都已经被架空，如若丞相将军联手，江山易主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众所周知将军千金上官梦对萧御枫情有独钟，两家联姻的话，这江山改姓萧也是迟早的事了。可这会儿看萧御枫对菲语的在乎也不像是装的，“哎，傻丫头，你知道你们彼此的身份吗？”左韫在心里不住的惋惜，虽然已经很肯定菲语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不过不管如何自己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因为在这世上她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各位，相见就是有缘，今日佳节，在下略备薄酒请各位赏光.”左韫手一挥，做了个请的动作。
　　入座后，左韫先向众人敬了一杯酒，眼看向萧御枫道：“萧公子，你也文采斐然，听家仆说你也猜对了不少在下的谜题。”
　　“过奖了，公子的题也高明。在下也敬公子一杯，多谢今日公子相邀。”御枫也是奇怪，看到左韫刚才盯着菲语的眼神就不舒服，没了平日的潇洒，真得如对上了情敌般，
　　左韫也不恼，一笑置之，他知道萧御枫在闹什么脾气，不过他觉得好笑的是眼前的萧御枫一点都不符合传闻中那个做事果断阴狠之人，反而像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小孩儿。
　　“左公子，这酒真香啊，味道也特别，我还从未喝过这样的酒。” 婷儿好奇地问道。
　　“这酒的确乃在下家传酿造，外面是不会有的。这香味集合了一年四季十余种花的味道，一般都很难辨别原来的味儿了，所以味道有些特别。”左韫解释道。
　　“好像有兰花、桂花、茉莉、百合的香味吧。”菲语忍不住说出口，不是她对酒有研究，而是她喝过这样的酒，母亲在世时每年都会亲自酿上一两坛，而她就会陪母亲采摘这些花。
　　“司徒姑娘，果然嗅味灵敏，除了你说的那几种外，还有梅花、菊花、水仙、曼陀罗、桃花、梨花、丁香之类。甚至还加有千年雪莲等珍贵的药材。不知各位现在是否觉得神清气爽，精力也较刚才充沛？”
　　“左公子，不说我还不觉得，现在真是觉得很是畅快。”御杰插嘴道。
　　菲语越来越觉得这位左公子是个迷，他为什么会这些自己熟悉的东西，那个下联其实也是自己突然间回忆起的，那是母亲手札上的；还有这间画舫内屏风的图案也是以竹为主，是母亲的喜好；这酒也和母亲酿的那么相似... ….这许许多多让她突然间迷惑不解，难道………..她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