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纷飞》落月情

2、情愫互生

　　距离那日御枫送她们主仆二人回府已有三日了，菲语也不知为何这几日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御枫的身影。十五年来她不是没遇见过俊郎优秀的男子，但时至今日，除了母亲、奶娘、小环、楚叔和蒙叔之外从未对任何人上过心，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愿去相信他人，可对仅有一面之缘的他却例外了，回想起在他怀中的一瞬间，是那么的让人安心而又温暖，而且当时一点排斥都没有，仿佛那个胸膛属于自己是天经地义一般。菲语一时也迷惑了。
　　当日回府途中菲语得知他们是当今丞相萧翰之子，也算是天之骄子了。自己虽然有个至尊无上的父亲，但有和没有又有何区别。自五岁起同母亲搬到这座别院，就几乎与皇室隔绝了，母亲在世时还会偶尔提到宫中之事，但总是看到母亲脸上那抹无尽的悲凉。幼时还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硬要带自己离开那金壁辉煌的宫殿，为什么自己和别的兄弟姐妹不一样，不能时常看到父皇，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慢慢明白了母亲的苦心，在这里自己虽然不能享有一朝公主的权利，但却远离了宫廷的钩心斗角，可以像普通家的女儿一般过着平静的生活，呼吸自由的空气，接触到平常百姓的生活，何况这里的每个人如今都和自己如至亲一样，自己应该是幸福的吧。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母亲在自己十岁那年过世，望着眼前这片母亲亲手栽种的竹林，竹林依旧郁郁葱葱，而栽种之人却早以化作一抔黄土，想起母亲那落寞的面容，菲语的心一下子酸楚起来，眼泪不禁簌簌地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这带着心疼的话语，菲语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印入眼帘的是这几日总在脑海出现的脸庞，反而更不争气了，眼泪竟如泉水涌了出来。
　　看到这张梨花带玉的面容，御枫也忍不住伸出右手轻柔地抹下那滴滴晶莹的泪珠，一切都那么的自然，仿佛两人认识一辈子似的。
　　他如此温柔的动作让菲语一下子愣住了，有些尴尬，忙拉开两人的距离，转移话题道：“萧公子怎会在此？”
　　御枫见她脸上面带娇羞，也不敢抬头，知她定是女儿家的矜持作祟，也不好多加揣测，两人毕竟是第二次见面，她没有因刚才的行为而怪罪自己已经很不错了，想毕她对自己的感觉也不坏，还是慢慢让她适应吧，想到此也就放宽心了，顺着她的话答到: “在下今日前来是瞧瞧司徒小姐的脚好些没，刚进门遇上小环说你在这竹林，你也不方便走动，我就自己过来了。远远的见你坐在亭子里望着满院的竹子流泪，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萧公子喜欢竹子吗？”菲语突然看向竹林问道。
　　御枫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问这个，也没多想就按自己平日的想法答道：“梅、兰、竹、菊乃花中四君子，自古以来多少文人墨客、迁客骚人都钟情于它们，自然有它们的高节之处，在下也很欣赏，但相形之下，我还是更喜松，‘青青寒木外，自与九霄邻’，这样的气势是无可比拟的。”
　　“公子志向高远，自是与常人想法不同了。菲语独恋这片竹林却是因家母。母亲生平最喜竹，她总说是人都应有三分傲气，于这世间，女子就更应该有。可我总觉得就是这股傲气让她苦了一辈子。这里的每一根竹都是她亲手种下，可如今却是物在人逝…………..”说着又哽咽了。
　　“令堂能有如此见地定是不一般的女子。逝者已以，司徒小姐还是需放开才是。” 御枫从未安慰过别人，此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但却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脊，轻喃道：“菲语，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菲语一下僵住了，忙从他怀中抽离，却对上了御枫那双带了无限蛊惑的眸子，听他继续道：“我母亲早逝，之后父亲又娶了两位姨娘，因我是长子，父亲对我也宠爱有加，她们对我自然也上心，但我骨子里却不愿与他们亲近，就是那些异母的弟妹我也总是冷冷的，可那日在大街上我一眼瞧见你就像着了魔一样想亲近你，虽你当时着的是男装，但我却十分肯定你是姑娘家。”
　　听着他的话，菲语瞬间惊呆了，想从他他怀中抽身，忙开口道:“公子，你……”
　　“叫我枫”，看她急欲抽身的举动，御枫以为她是排斥自己，带着一股心痛问道：“你很讨厌我吗？”
　　“不是的，公子误会了，菲语怎会讨厌公子呢，只是…….”菲语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他，毕竟是深闺女儿家，突然间面临这样的情景也难予应付。
　　听她不是讨厌自己，御枫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什么？是你从未想过，还是你有其他的顾虑，你告诉我。”
　　“是的公子，菲语的确是有顾虑。我自小与母亲就住在此处，但父亲确从未过问过我们，至少在我的记忆中连父亲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的只是母亲一张孤寂落寞的脸庞。所以我怕，怕会成为母亲那样的人，世间除了奶娘他们外我都不敢相信其他人。”
　　听到她的解释，御枫的心也酸酸的，他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纤细的人儿应该是众人捧月的，却不想是如此，把她抱得更紧了，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给他今生唯一深爱的女子做出了承诺：“菲语，不要怕，一定要相信我，你是我萧御枫一生最珍贵的，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永远都不会步你母亲的后尘。”
　　此刻的承诺的确发自肺腑，但御枫确不会料到，菲语一生是没有步母亲的后尘，但他确亲手将自己一生最珍贵的宝贝丢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