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我朝》相*

47、风云变幻弹指间（七）

　　边关大捷，秦钺火烧和构城，破了南鸣军大防，只此一役便歼灭敌军两万余，伤其八千，和构城中焦尸遍布。
　　消息传来，庆麟帝君心大悦，赞了三声好。
　　据悉，秦钺乃是趁夜派人往流经和构城中的河道里倒了几千斤的火油，然后用重弩绑上浸了火油燃着的布往和构城上方斜射，同时点燃了河道中浮于水面之上的火油。一瞬间，顺着河流流进和构城中交错河道的火油腾起三尺高的火焰，将城内染红了半边天。
　　南鸣大军受困于城中，燃烧的箭羽落入城中的草垛屋顶上，河道无法靠近，只能依靠从井中汲取的水来熄灭无数处起火点，只能说是杯水车薪。混乱中死伤无数，单只自相踩踏就造成了无数的死伤，更勿论被困于火中的众人。
　　若不是南鸣将领果断抉择，任凭里面再如何人手不足，在城墙上驻守的军队都没有被调离一人，让天佑没能够攻占城墙，恐怕现在南鸣面对的就不只是伤亡三万，而是城破全败的局面了。
　　而天佑只在攻城的时候伤亡了五千，对比之下，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更何况这么一来，南鸣方面元气大伤，再也无法进行拖延战了，这也难怪庆麟帝会喜怒形于色了。看来，这次与南鸣长时间的战争让这位已经渐渐迈向老迈的王者也感觉到不耐了……
　　虽然朝中有人担心南鸣会因此拼死一搏，将剩余军队倾巢而出，攻击天佑营地，秦闵倒是松了一口气，潜伏在南鸣的暗探已经将消息传来——南鸣老皇帝殡天了，这仗是打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南鸣那边请求停战的文书就送了过来，连带而来的还有南鸣求和的使者。自此，秦闵的心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如何与南鸣商谈，要求割地赔款什么的条件就不关他的事情了，自有朝中忠心耿耿的大臣会全部解决善后，如今秦闵要等的就是秦钺的凯旋归来以及和秦翎多年后的重逢……
　　南鸣作为求和方，自是被千般刁难，抵押质子、割让边境、签订纳贡条约……总而言之，要多苛刻就有多苛刻。
　　不过，显然南鸣那边被旧皇的殡天和皇子间皇位的争夺给弄得自顾不暇，无力再在这上面坚持什么了，对于天佑所提要求是一概应承了下来。而百兆早在和构城一战后第一时间递了降书，由于百兆当初反叛也只是口头宣称脱离天佑，借着南鸣天佑打仗而隔岸观火，没有实质上的攻打天佑，天佑也就一直没有理会过。只是他们反反复复的个性却是被朝中所有人不喜，有心想要给他们个教训，但考虑在刚和南鸣结束战乱，别作罢了，接受了协议。
　　因此，一个月后，留下足够数目的士兵，和朝中派去的将领交接完毕，秦钺萧城他们便班师回朝了。
　　回皇城那日，秦闵站在了城头代为迎接，远远地便看见排列成队形的大军整齐划一的往城门口靠近。写着天佑，绘着展翅金鹏鸟的旗帜高高举起，迎风招展，绣着“萧”、“秦”、“何”等字的旗帜随在代表国号的皇旗之后。众人脸上全然没有长途行军之后的疲乏，全部都是精神抖擞，因为一年多以来的战争而变得精瘦干练的脸上眼神犀利，统一行进间动作齐整，显现出一股肃杀之气。
　　秦闵看着大军缓缓过来，领头几人一身的软猬铠甲，猩红的斗篷随着马匹的踏步微微晃动，秦闵眼尖的看见了打头几人中一个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身影。算算看已有三年多未见了，印象中秦翎的个子还不及自己肩膀，可如今一眼看过去，竟是不比同样骑在马上的秦钺矮多少了。而那张脸上更是不复见以前的圆润，拉长的脸颊已经有了少年的清俊，周身的气质更是被长年的边关生活打磨得像是套上了鞘的宝剑，锋芒内敛中又不失锐利。
　　“殿下……”礼官将头凑过来，唤了一声秦闵，提示，“该下去了！”
　　秦闵掩不住自己满心的欢喜，眉眼间都透着喜意，点了点头，道：“随我下去迎接吧！”
　　迎接将士、净手洗尘，而后祭酒，告慰死去的将士英灵，秦闵虽是第一次为出征将领接风洗尘，但毕竟在礼部待过几年，一套礼仪像是演练过无数遍的一样，不出一点差错。
　　仪式中，双目和秦翎的对上，秦闵眼中变幻了下眼神，秦翎回以轻微的一点，知道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秦闵视线一转，看到秦钺却是魂不守舍，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心知他还在忧心，也不打破，继续敬谢天地。
　　迎接之后，便是回到金銮殿上听候庆麟帝册封行赏，洋洋洒洒一大堆的旨意宣读下来，诸位将领皆受到了不少的奖赏，其中以秦钺为最。由于最后一役，火烧和构城功劳最大，秦钺直接受封定安王，赏免死金牌一枚，可赦三次大不逆罪行。
　　就连年纪最小的秦翎也是受了好一番夸奖，升了副将一衔，这一次，秦闵一派可说是人人趾高气扬。
　　为了庆祝天佑大军的大胜归来，宫中摆了宴席，将一干将领都迎了去，摆酒接风，松弛一下战争的紧绷情绪。
　　秦闵坐在庆麟帝和皇后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上，遥遥的向众将敬酒，外加借位置之便，观赏着众人的神色。秦闵看到秦啸自从听闻和构城一捷以来就一直不怎么好的脸色，现在更是差了几分。也难怪，秦啸那派系对然也有人在军中，但位衔都不高，只是一个参将，又被秦钺他们死死压着，在战场上也没立下多大的功劳，处于不上不下的位子，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对于秦啸，秦闵一向不把他当回事，所以扫了两眼便不再看他了，只是将视线放在了秦漓身上。
　　秦漓的态度一直让他很是在意，不骄不躁，像是对周围之事毫不在意，又像是胜券在握，老神在在的样子，即使面对自己党羽被剪除大半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派的君子风度，所以这次新入朝为官的进士对其大有好感的不在少数。新进官员虽然没什么分量，但这样下去，也不太好……自己和其他皇兄皇弟之间倒也还好说，即便日后真的尘埃落定，只要控制得当还是能够处理好的，唯独和秦漓之间怕是不死不休。
　　注意到秦闵投向自己的视线，秦漓一笑，举起了杯子祝贺道：“太子殿下，我军大胜归来，应该多喝几杯！”
　　“正是！”秦闵回以一笑，跟着举杯，心底更是留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