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风云变幻弹指间（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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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战事陷入僵局，朝中自然有所争议，只是毕竟离得远，就是再快，传过来的消息也是大半个月前的，若是大捷还能放出风声去鼓舞民间百姓，这僵持的情形自然不能传扬出来。幸好民众还在被三个多月前的大获全胜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不然可能会动荡人心。
目前朝中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萧城领兵不力，竟被南鸣残兵拖住了手脚，白白浪费朝廷粮草，应判个亵职之罪，另派将领接替；另一派认为罪不在萧城，近段时间以来战事僵局不能怪到萧城他们身上，再说临阵换将最是削减士气，不能妄动……主张换将的大多是文官，实在是这两年来的粮饷开支太大，国库再丰盈也经不起这样一拖再拖的消耗，掌管银粮的那几位官员已经是成天拿着算盘皱着眉头在盘算着在秋收前的粮草还够不够消耗了。与之相对的，武将一派对于文官们这些“锱铢必较”的行径却是白眼相待，认为他们丝毫不知道战场上的辛苦和无常，只会在这里吵吵囔囔，真该把这些埋怨着战事不利的家伙都拖到战场上亲自体会一下。
秦闵并不插手朝中的争执——庆麟帝都不说什么了关他什么事，乐得看朝上两派针锋相对，每次上朝就口沫横飞。借用庆麟帝的一句话，朝政朝政，有“吵”才能有“政”！故而除去各持己见的两方外，还有一派置身事外的，还不在少数，秦闵也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
今年的春耕情况尚好，雨水充足，虽然因为和南鸣打仗，从各地调了几万士兵，而后发了征兵令，由于数量有控制，而且实行“三不征”，倒也没有对农耕有太大的影响。家中独子不征，新婚无子不征，家中无劳力不征，这三条一下来保证家家有劳力，不至于荒废了田地。只要没有什么天灾人祸，如此下来，等到秋收，粮仓里面应该能再次填满，也不至于怕长久消耗国库空虚。
秦闵再次好笑的看了一眼还在争辩着的众人，眼神悠悠然的飘啊飘，就这么往边上斜过去对上了一双幽深莫明，也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的眼睛。
秦闵眯了眯眼，向着秦悠勾了勾嘴角，看着秦悠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暗道了一声“狐狸”，便提起精神，继续听着都十几天还没有争出个结果来的争论。
下朝之后，秦闵就被秦悠给拦住了，秦悠挑着眉一笑，道：“六皇弟，今日天气正好，想来白姑山那边的春色也是怡人，就不知道六皇弟赏不赏脸陪为兄走一趟了！”
秦闵像是早已知道秦悠会来这么一招，丝毫没有惊讶的笑了笑，将视线一扫，眼尖的看见五皇子和三皇子走在一起似乎在闲聊，而七皇子则是不经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那是自然，二皇兄相邀岂敢不从！”秦闵于是笑得眉眼弯弯，和秦悠几乎如出一辙，两人相携着离去，留下若有所思的众人。
这次踏青还真是名副其实，就是出去游玩了一遭，只谈风月不说政事，只是要回来的时候，秦闵和秦悠相视了一眼，各自一笑，这才登上了双方的马车。
秦闵知道，秦悠这样当着秦漓、秦啸的面邀请自己，就是摆明了以后会支持自己了，所以就算这次双方都不说什么，日后其他人也将自己和秦悠看作一派了。只是，这秦悠还真是狐狸一只，不早不晚，选在这个时候向自己投诚，时机抓得刚刚好啊！
两年前自己和四皇兄跟着秦漓他们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是置身事外，自己胜出大伤秦漓元气之后却也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而是一直观望……直到现在，秦钺在外，战事被人垢评的当口出言相邀踏青，真是既不趋炎附势落了下乘，又不落井下石失了气节。而且，这次出游有众侍从跟着，也知道自己二人并没有谈论什么，如果自己有个什么玩意，风水轮流转了，恐怕到时候他只要说自己只是看天气好邀请皇弟出游一番，并未曾商议结盟便也能将事情带过了……
所以临走前，秦闵那一眼中是了然也是挑衅，秦悠则是一贯的莫测高深。
如果不出所料，秦悠真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结盟的话，那么这几天内就会有秘密会谈。
对于会不会临阵换将，追究萧城、秦钺的责任，秦闵却是不担心的。庆麟帝年轻的时候也是四处征战，立下了累累战功的，自然知道沙场上兵家胜败乃是常事，更何况和南鸣的战役皆是胜仗，即便有几次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惨胜，也是过不掩功。就算庆麟帝想要削减一下自己的实力，也不至于拿江山社稷来耍弄，上次传来的战报说南鸣调了五万大军和和构城两万残兵会合，看来是决心最后一搏了，恐怕现在那边已经又开始兵戎相见了。成败在此一举，若胜，文有自己和成裕等众，武有秦钺他们，到时候任凭秦啸他们怎么折腾都翻不起风浪了，可若败……他们必定会拿秦钺他们开刀，这么一来相当于折了自己的左膀，怎么都还得有一番折腾了，鹿死谁手还真难说……
秦闵见过了韩皇后，又和庆麟帝说了番政见，看了些批阅过的折子，一起用了晚膳，这才回了东宫。
拿出收到的信件，秦闵先是细细的看了秦翎的，满篇的功劳报告，看着那字里行里透出的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微微一笑，然后提起笔来先是赞扬一下，而后劝诫他满遭损谦受益，万万不要过了。然后，便是秦钺的……
秦闵看着看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自从当初秦钺临出发前将那件事情向自己抖了出来后，便一直小心翼翼，写过来的信内都是这样低声下气，唯恐自己有什么不悦了。
秦琛未死，这个消息是秦钺说出来的，秦闵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无数个疑问堆在心底，不知道去问谁的好。
秦钺说，那次他醉酒，走到宫门口被冷风一吹人就醒了，想起来还有东西忘了给，便挥开了侍从又转了回来，没想到却看到了秦琛，惊讶之下也没有出来躲在了暗处看到了所有的一切。直到后来，看着秦琛从房中出来后，他进去，本想叫自己起来，没想到一时意乱情迷，成就了一桩错事……
那之后，一半由于忌妒，一半却是不敢，就把这件事藏在了心底，不敢透露一声。也没有去想为什么原本已经死去的大皇兄怎么会还活着，为什么会故意隐瞒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又是为何会那么巧的出现在东宫，是知道秦闵跟自己会来还是……
尽管知道皇兄不会害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好，在刚知道的时候，依旧是连他一起恨上了。为什么不找自己，为什么只告诉成裕，为什么来了又走，为什么时机那么巧，自己和秦钺的事是不是和皇后设计好了的……要说怪，要说恨，要说怨，不是没有埋怨过、痛恨过，只是突然间好像什么都看得淡了，何况这搭子事情也不知道该算谁的错，到了现在秦闵已经不想再追究了，都两年了还有什么想不通，都经历过那么多事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秦闵摊开一张纸，提笔写下了两个字：望归。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风云变幻弹指间（四）
